第十九章 九门聚首 中
第十九章 九门聚首(中)
张易成笑了笑,放下酒杯,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想拿回爷爷的盘子,提前和各位前辈打声招呼。”
张易成所说的盘子并非表面意思那么简单,而是暗指地盘,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张大佛爷进入政界之后的一些背景。
张大佛爷自从进入中央受到器重,他所在的家族自然要全部洗白,一同放弃的还有在长沙的所有盘口。张大佛爷为了寻找族人长寿的秘密被安排进入特别部门,因为史上最大盗墓活动的失败,当时产生了几股势力互为倾轧,张大佛爷一族便从那时起被逐渐削弱。
后来,解九爷开始筹划反击,又在解连环和三叔的合力作用下完全毁掉了组织的核心层,也就是张大佛爷的后裔。解连环给我的信里明确提过最后一个领导者已经死亡,那个组织完全消失了。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张大佛爷一族算是彻底退出了长沙,退出了土夫子一行,或者说退出了历史舞台。可谁能想到,多年以后他的遗孙居然卷土重来。
如同博弈,从爷爷那个时代,老九门的人就开始在下一盘无比巨大繁琐的棋局,每位参与者都给自己留了足够的退路,像张大佛爷那种心怀天下的人更不可能坐以待毙。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张易成的出现并非偶然,他是有备而来的,而他的到来会牵扯几代人重新卷入到那个可怕的漩涡中。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递给张易成一个类似账本的小册子,张爷随手翻了两下,举起来对下面道:“这里面记录了张家以前的所有产业,我已经派人送到了各位的堂口,三天后自会有人去收货,到时还望前辈们多多配合。”
这简直是明抢啊!这些亡命之徒视地头比自己的命根子重要,平时都会你争我夺,现在却要求他们拱手相让,还得摆出一副“好吃您再来”的姿态,比骑在人家头上拉屎更过分。不过张家这次高调出场,听张易成的口气又不容半点商量,我琢磨没有十足的把握,张家肯定不会轻易出手。
“我说张大少爷,”前面有人起身道:“你这么做可有失规矩了,盘子空了,谁有本事谁占着,在座各位能有今天的成绩,哪个也不是靠游手好闲换来的。兄弟们在道上流血流汗,争到了那就是自个家的。今儿你说拿走就拿走,小子,这是长沙,可不是你们国外的超市。”
“没错。”另一人也瓮声瓮气道:“你一回来就在四九城闹个天翻地覆,西城山根蔓的盘口全被你们吞了,至今盘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东城的三个铺子也易到你张家名下,只怪兄弟没本事我认栽。可也别太得寸进尺,我们手底下也全是见过红的,真逼急了,一对十死磕,我们也不惧你!”
“对!说得对!”所有人都在拼命点头。我就猜到这些大佬们不会甘心受人指手划脚,必是憋足了劲要给张家一个下马威。
“哟,我说爷们儿们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霍家小姑一只手随意摆弄肩上的头发,嗤笑道:“被占了几个盘口而已,怎么跟小孩子被抢了糖似的大呼小叫,何况本来属于人家的东西,拿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阿菁,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第一个人不甘示弱,回击道:“想想你自己,也干净不到哪儿去,还不是吃里扒外搞窝里反,现在霍家怕是姓张了吧。”
“呵。”霍菁轻哼一声,“你有闲心管别人,倒不如把自己家里那几个婆娘搞定,不然又跑到哪个斗外面闹分家,粽子见了能乐得再死一回。”
在座的全在底下憋着笑,那人被彻底激怒了,站起来骂道:“老子床上功夫是没你个娘们强,你多厉害啊,明天又不知霍家随谁姓了!霍老太太要是知道自家的姑爷轮流做庄,能高兴得从坟里蹦出来!”
“你……”霍菁的小脸气得通红,刚要出声就听小花啪得合上了手机,转过身对那人冷笑道:“对作古的人还是尊重些好,别忘了你还有几间铺子离解家也不算远,要不我帮你管几天?”
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我心里又兴奋又紧张,就见张易成起身示意大家全部坐回原位,不紧不慢道:“各位先稍安勿躁,我爷爷与大家也算旧相识,我初来贵地只为求财,万不得已不会和各位发生冲突。硬从大家手里抢怕会伤到和气,所以我还有第二个方案,那些盘口张家可以不追究,换在座各位的一个伙计,如何?”
我恍然大悟,难怪请柬上写明只准带两个随行人员,那些大佬们绝对不敢只身前来,带上的也必定是自家最靠得住的人,如此一来,行里的精英全被集中在这里,张家这一局下得果然高明。
话音刚落,屋里如同炸了营,一位黑黝黝的汉子猛地站起身,“呯”一下把桌子几乎拍裂了,屋里立马安静下来,现场静得吓人。
那人指着张易成:“姓张的,你他妈别太得意了!今天想扣人,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大哥和四个下地的伙计一个月前死在你手里,我今儿个倒想找你讨件东西,你不答应也不行!”说着,从腰间亮出一个白晃晃的物件,居然是一支乳白色的手枪!
“象牙打磨的,探测器发现不了。”六子压低声音道:“我在广州那会儿见台湾帮使过一次,需要手动将子弹顶进去,每次能上两发,专门用在特殊场合。”
这时,从我右后方又站起一人,也拿出相同一把枪指着前方,催促道:“二哥,少跟这孙子废话,亮青子吧!”紧接着,砰砰两声,两人同时扣下了扳机。
时间似乎停止了,以前都是见人枪杀过粽子,第一次遇到现场版杀人,而且那人还和闷油瓶长得八九不离十,我的身体瞬间就僵直了,撑着扶手动弹不得,椅子被我抓得喀喀直响。
然而,没有预想中血花四溅的情景,我甚至没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就听“叮叮”几声,子弹好像打在什么东西上,擦出了火花。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大家面前,一脚蹬上了桌子,直奔向开枪那人,又顺势向下一劈,半截手枪应声而落。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两秒钟不到,那人还维持着拿枪的姿势,却完全傻掉了。手里的枪已经断掉一半,还冒着白烟,一柄黑色长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来人正是闷油瓶,可让我呼吸明显一窒的是他手里居然握着许久不见的黑金古刀!
如果我没有记错,黑金古刀早被丢在了蛇沼,难道张易成进过蛇沼带出了那把刀?我联想起收到的包裹里还有一小块陨玉,切口也算平滑,心里的疑问没轻反而更重了,同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后面又传来几声哀嚎,我回头见到另一个同伙也捂住手腕蜷在地上,露出相当痛苦的表情,手上地上全是血。
黑眼镜慢悠悠从门口进来,对闷油瓶笑道:“够及时。”说完,走到受伤那人的身边,用脚踩住他的手背,使劲转了两圈,拔出一把银制小刀,又将刀身在那人的衣服上蹭干净,然后转向张易成,道:“张爷,安检做得不合格啊。”
张易成对刚才的危险丝毫不惧,倒是黑眼镜的一番话让他眉头微皱,抬手朝门口打了一个响指,外面走进来几个服务生立即将刚才两人按住。
那个壮汉梗起脖子大骂道:“黑瞎子,都说你是长沙的独行侠,有风骨,什么时候也他妈没种了,居然沦到给假洋鬼子卖命,就不怕哪天道上的人弄死你!”
黑眼镜也不恼,走上前用小刀拍拍壮汉的脸,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很多人想过要我的命,可惜他们都死了。”
这下那汉子不敢再出声了,虽然出奇愤怒,却一点辙也没有,只得恶狠狠瞪着他。
等那两个人全部被带下去,张易成目光一扫众人,“谁还反对?”
见下面无人答复,他继续道:“那好,让我正式和大家引荐一下,这位我们张家的最后一代族长,张起灵,也就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哑巴张。”
他说这话时根本不看闷油瓶,语气里带出一丝戏谑,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我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真想冲上去替他家大人好好管教这倒霉孩子。
大家这时才注意到两个人的面孔,不由得发出惊叹。齐大福抬了下眼镜,问道:“两位如此相似,莫非是亲兄弟?”
“隔代遗传而已。”张易成轻描淡写道:“我爷爷的爷爷与他的父辈是亲兄弟,论辈分理应叫一声小叔。对吧?”
闷油瓶也不回答,只垂着刀安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张易成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我猛然想起在张家古楼看到的墓志铭,张大佛爷的爷爷是张瑞桐,而他隔壁葬的人就叫张瑞山,这么说来,闷油瓶和张大佛爷、张易成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了,长得相似也算说得过去。
可我总有一种错觉,这个张易成所代表的大佛爷一族与闷油瓶的关系并不融洽。相反地,他们之间似乎存在某种不可逾越的障碍。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这个障碍就如同我爷爷家的三个儿子和祖村的曹二刀子、三表一伙。
张易成见闷油瓶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道:“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就和自家伙计商量商量留下哪一位。”
伙计们一看这还得了,哇呀全闹开了,那些大佬们也急了,纷纷嚷着要讨个说法,局面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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