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想不出标题

　　夏母与张教授在诉苦时，陆弘景其实是在神游。

　　自从意识到夏雪真是他的一个任务，他就觉得胸腔的心脏像生了癣，平日安安静静不痛不痒，但只要夏雪受到伤害，心内就会有股剧烈的保护欲从里冲出，视线不由绕着她转。

　　唯有夏雪远离危险，那种无可奈何的痒痛才能止住。

　　起初他以为是那是一种潜意识的好感，若果夏雪是那种柔弱如菟丝子般的女子，他可能很久之后，甚至都不会发现。但夏雪每天在顽强进步，打磨出真正让人欣赏的闪光点时，他却发现那股蛰伏在内心深处，如编码程序似的情绪。

　　无论夏雪是无意中割到手指，还是战斗中擦掉薄皮，甚至危险如寄生兽抓伤皮肤……不管他当时在场知道与否，这些情绪强度竟然是一致，仿佛在用夏雪受伤程度做参数计算，付以一系列的公式，精确得出某个冰冷的数字。

　　也许设计这套程序的人，根本没想过有当下这种情况，人类为求生存必须坦然接受伤害，平时多流血，危机少流泪。

　　于是，陆弘景这种失忆后特别爱走心的孩子，最终发现并承认自己确是被控制。他曾明明暗暗想过很多，也许夏雪也不知情，是无辜的。

　　但不会有人喜欢被控制，特别是思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压抑内心所有自然的情绪，让那道人工程序暴露真容，想办法剔除之。

　　可当对方将手指从他掌中抽走，他竟觉得愤怒，然后还有点无处倾述的委屈。

　　夏雪梗着脖子把脸侧向母亲，气氛太尴尬，她都不想与陆弘景这个精分待一块了。她朝鼠球勾勾手指，那兔子大的家伙吱吱两声从方大叔怀里滚下来，一人一鼠端坐在轮椅上，王八对绿豆。

　　“以后我包养你，你陪我去看世界。”夏雪沉默一会给鼠球顺毛。

　　“吱吱。”鼠球点头，把两边腮肉都挤上来。

　　“……”陆弘景有种被强行孤立的错觉。

　　张教授看着红眼的夏母，叹气，返回办公桌后，在靠墙的柜子里翻找出一本厚厚的硬皮书，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个半本被挖空的匣子。

　　“如果不是我孙子送我个平板，我那些资料恐怕全部虫吃鼠咬了。”张教授按上密码，花花绿绿的图标全是游戏，点进一个儿歌大全，覆盖整个版面的文档才跳出来，这伪装真是与时俱进溜得不行。

　　张老爷子以前是做地下党的吧，夏雪如是想。

　　“小陈，我这样叫你吧。那年差不多立国的时候，鲤师姐还没回来，我就唯有带着阿铭去当年师姐认识的同事，被编入了烈士遗孤中，恰好分配去军医队伍打下手。这一打就是五年，七岁的阿铭怎么长也是三四岁的样子，年轻不懂事，我们就在那里留下了第一份档案。”

　　张教授放大图片，发黄的档案纸记录的是，遗孤党建铭被诊断为侏儒症的内容，其中颅围增长停滞但智力反而超出普通儿童，这一点被人用蓝笔重点圈起来。然后，三年后这份普通档案盖上了特殊病例的章，接着逐年出现一般秘密、机密，最后出现了一个五十年绝密档案章。

　　“说真的，我们虽然秘密不少，甚至我认为鲤师姐本来就不是人类。但我们没想到暴露方式是这么简单，师姐同事给我们推荐的学艺老师，最爱就是收各种家中有疑难杂症幼童的医生，而他这偏好巧合是从鲤师姐失踪那年开始的。”

　　“他整天帮阿铭做检查，正常检查用的血液取样量不足他完成的目的，还偷偷用上□□，足足教了我们五年，后来他还试图用长针管提取阿铭的肝脏与肾脏，幸好师姐回来了。”

　　张教授指指这份档案的起始记录人，也许还是个日谍，老人心中旧疤重新开裂般疼痛。

　　“我想他就是当年在731里的漏网之鱼。”

　　“然后呢……”夏雪声音暗哑，愤怒在骨底喷薄而出。

　　“师姐杀了他，一把火烧掉了实验室，我们又开始逃亡，然而阿铭的痕迹不是一把火能烧干净的。而从鲤师姐出现开始，我们的身后就不断有日谍甚至汉奸追杀我们，反而是那混乱的十年掩盖我们的踪迹。”张教授把资料翻页。

　　“我们曾经杀过几个，从他们口里和兜里掏出这个。他们追杀鲤师姐，竟是为了两件饰物，以及活捉阿铭。”

　　夏家母女低头一看，屏幕上那个熟悉的饰物图片让她们心神巨震。

　　一个雕着朴拙花纹的玉琮，另一个就是末日前被夏雪堂妹偷走的玉葫芦。

　　“东西还在你们那？”张教授看见她们又惊又怒的样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被人抢走了。”夏雪抿抿干涩的嘴，“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师姐没提过，但我有些猜测，这个该是某种控制器或钥匙，起初这些日文根本不是在描述饰品，翻译成有花纹的长钉更合适，后来又改代号叫核心。”张教授揣摩这些没头没尾的零碎信息，足足有四五十年，却从来未能向外人提起，此刻他每一个字都咬得非常肃穆。

　　希望他们每个人都不要遗忘任何一丝细节，但这关乎夏母夏雪陆弘景三人的切身命运，他们又怎会轻视呢。

　　只有方大叔能不明就里地打哈欠。

　　“另一个呢？”夏母夏雪沉着脸，准备面对既成事实又未知数目的巨大损失。

　　“这个几乎没有信息，他们叫它，天眼。”张教授不解地把图片带字的地方扩大又缩小。

　　“什么！？”夏母夏雪陆弘景三人一同惊呼，夏雪就是摔碎了这玉葫芦，才感受到噩梦空间的。

　　陆弘景也像是被一掌拍中后心，那个生硬的情绪编码，莫名其妙翻腾起来。该死，这控制怎样有种被发现后，干脆光明正大不要脸的倾向。

　　“我摔的玉坠，关你什么事呀？”夏雪好奇又狐疑，忍不住地问。她可不记得有跟他讲过这事，这人怎么反应那么大。

　　陆弘景不知从何说起，干脆一言不发拧过头。

　　夏雪嘴角微抽，她再也不要和这种大龄中二精分人士说话。

　　夏雪一行人在办公室聊机密时，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微弱地叮一声开启。

　　“哼，你说司命回来了？”雪蜜儿冷傲地从电梯间踏出，曾经的一身白色纱裙，变成玲珑浮凸的贴身皮甲，依旧偏白却带了不少刮痕。看得出她最近做出了不少努力。

　　自从数日前抢夺宝地失败，一直顺风顺水的雪蜜儿可受到了巨大打击，她赐名的七位将帅，竟在地震中坠渊两位，失踪一位，还有一位变成了丑陋的丧尸。让她在这个邕州基地受到了所有同行的嘲讽，可把她恨得牙痒痒的。

　　要知道末日开始了，再要收集些好种子可不容易，还要长得帅更不容易。可惜这些帅哥都是狼虎般的性子，她魅力再大也难压着他们不内斗，可算把她累坏了。

　　就是因为操劳过度，雪蜜儿才想起她自家后院里，还有一个牌子叫司命，相貌能力都不拔尖，也没上岗考验过，但胜在乖巧听话又聪明啊。

　　而且够乖巧，才能放心把人推进基地的研究项目呀……这么久才找到回家的路，必须好好惩罚才行。

　　雪蜜儿这般想着，再度露出神一般的笑容，炫目的柔光再次亮起。

　　“是的，少主。他还把夏家母女也带回来了，任务完成的很仔细。”司治眨眨眼，像在滤掉中的浮尘，回以恭谦的微笑。

　　但雪蜜儿却一下子拉下脸来。

　　“什么夏家母女？”比起路人甲，她对那些收集错误的人员印象更空白不带好感，这些浪费她时间经历的东西，该在她眼前记忆一并删除才好。

　　“司命前辈曾在末日一个月前接受您的任务呀，保护一对母女。虽然她们至今还是普通人，但前辈可是将她们保护得非常好。”司治显然狠清楚雪蜜儿的死穴，失误绝不能提。

　　“什么？”雪蜜儿刚还想夸陆弘景乖巧聪明，当场就被自己打脸了。忠犬有主不护，反而追着主人抛出的飞碟跑不见，这是蠢还是有反心。

　　“他现在人在哪里！”雪蜜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正在带夏家母女看诊呢。”司治仿佛感受不到对方的怒火，尽职尽责地在前方引路。

　　他有时真觉得这些穿越重生者，是用自身所剩无几的智商，向神明或者魔鬼换取了复生机会。

　　如果不是任务在身，他真是想拿起冲锋把他们全突突了，省得拉低全国平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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