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鬼快回家!
第十九章小鬼快回家！
郑川川揉揉眼，睡眠不足让他异常疲惫。
他掏出烟，正想点燃的时候忽然想起实验室禁烟，只好讪讪地收回兜。
研究狂们各忙各的，谁也不理谁。
门打开，冲进来一个研究员。
那研究员挥着手，大声说：“出事了！廖胖子失控了！！！”
实验室里一片安静，只有郑川川回过头。
“廖胖子？”郑川川疑惑道，“不是莉莉在管的吗？”
“是啊。”
“哦。”郑川川毫不在意，继续观察显微镜里的血液样本。
他小心翼翼地往样本里滴试剂，那研究员挠挠头，支支吾吾道：“嗯，廖胖子冲出来了。”
“莉莉在场？”
“在。”
“那不就行了嘛！让她去抓！”郑川川挥挥手，叫他别废话快滚。
那研究员只好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嘟哝：“还有个人呢。”
“谁？”郑川川听见了，关心一句。
那研究员歪头想了好一会：“好像叫什么诚，叶诚？”
“什么？！！！”郑川川一下子蹦了起来，显微镜翻倒，血液样本洒落在桌子上。
郑川川拽着他吼：“你怎么不早说！！！”
“你叫我别废话快滚的啊……”研究员好委屈。
郑川川披上衣服，抬脚往外跑，身后响起一阵惊呼。
“川哥！等等！！”
郑川川如脱缰的野马一个劲地往门口冲，研究员A连忙拍下紧急按钮，敞开的大门猛然关闭，郑川川止步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郑川川头破血流正要发脾气，就被一涌而上的研究员拖了回去。
他们指着桌子，嗷嗷叫道：“川哥！快看！”
血液样本脱离了器皿后，在桌面蜿蜒流淌，仿佛有生命似的朝着另一支试管爬去，研究员把试管倒洒，两滩血迹汇合，继续朝着另一支试管淌去。
郑川川忽然灵光一闪，把一杯茶倒在桌子上。
那血竟然像是有眼睛似的，远远地绕开茶。
研究员们觉得好有趣，竟然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血液的新特性，他们倒牛奶，倒咖啡，逗那摊子血淌来淌去，更有人清空桌子，让它从桌子这头淌到桌子那头。
没多久，那摊子血被他们折腾得筋疲力尽，慢慢干涸不动了。
郑川川的视线落到一瓶子的血中。
从身上抽出的血。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上司，把血抽进针筒，打进了自己的血管中……
“快趴下——！！！”
随着一声尖细的呼喊，叶诚立刻双手抱头扑倒在地。
廖胖子从他上方呼啸掠过，四肢着地落到前方，那匍匐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像是圆滚滚的大肥猪。
这只大肥猪体积虽笨，但动作异常迅速，叶诚爬起来时正好被廖胖子抓住了脚踝，廖胖子的胳膊上肌肉爆突，膨胀了一倍有余，这一抓之下叶诚马上听到自己脚踝发出的咯咯声。
叶诚发出一声痛呼，之前的几次都是有惊无险，然而此刻他终于体验到那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强烈恐惧感。
廖胖子把软软的叶诚拽向自己，摁着他的脑袋张嘴就咬，叶诚疼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无力反抗，他痛苦地闭上眼，与小鬼在一起的日子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一只芊芊玉手横进两人之间，不偏不倚送进廖胖子的嘴里。
廖胖子的牙齿咬进了护士的肉里，奇怪的是，伤口处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胖胖！听话！”莉莉一手护着叶诚，一手把廖胖子顶在墙上，廖胖子咬着她的手，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眼睛却越过了莉莉，直直瞪着叶诚。
莉莉见廖胖子动得厉害，只好改由两手摁着，叫叶诚给他打镇定剂，叶诚摸她的包包，摸来摸去没找着针剂。
莉莉见叶诚傻乎乎的，又气又想笑。
“不是包包啦！是上衣口袋！”
叶诚摸她衣服兜，最后脸红红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套针剂。
他飞快地上药，扎进廖胖子的脖子里，廖胖子发出一声嚎叫，抬手一拳打向莉莉，莉莉在被他击飞的瞬间几乎立刻做出反应，两脚猛地蹬地化解冲力，但她娇小的身躯仍然抵不过廖胖子的巨力，如炮弹一般轰然撞到墙壁上，冲力之大，竟然将这面墙轰出个大洞！
莉莉在烟尘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廖胖子知道这女人是个巨大的威胁，于是调转身子去对付她，莉莉一心引廖胖子离开，蹬着高跟鞋往消防通道跑，廖胖子几个起跳追上去，抬手将她轰进了消防通道中。
这时候叶诚才跑出几步，听见身后风声呼啸，心道不好，连忙抱头侧翻，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刚刚待过的位置竟然被廖胖子砸出一个大坑！
叶诚见跑不掉，旋腿一脚扫向廖胖子，廖胖子虽然敏捷，但下盘不稳，被他一踢就摔了下地，叶诚连滚带爬地往消防通道跑，他是制不住廖胖子的，但那个女护士肯定有办法！
小蝙蝠好着急，用翅膀扇廖胖子的脸，力气实在微不足道，廖胖子根本看都不看它。
郑川川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廖胖子扑上叶诚，把他推得跌进了消防通道中。
叶诚觉得自己像是被千斤巨石碾压，顺着楼梯一路磕磕碰碰往下滚，撞在墙上的时候小鬼的骨灰掉了出兜，正好被廖胖子一脚踏上，骨灰洒了一地。
叶诚倒在地上，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头好晕，身上到处都疼，他浑身乏力，只来得及就地一滚……滚到了墙角，真是太蠢了，他真恨不得一头撞墙上！
叶诚没法再躲，被扑上来的廖胖子卡得动弹不得。
小鬼的骨灰弄得到处都是，叶诚的视线朦胧，唯一的念头是小鬼的骨灰洒了，要赶紧装起来，骨灰近在眼前，他却没有力气抬起手。
鲜红的血蔓延开，与小鬼的骨灰混在了一起。
叶诚好难受，他说不出到底哪儿疼，好像五脏六腑全移了位，他咳出一口血，眼皮越来越沉，廖胖子摸上了他的脖子，叶诚闭上眼，已经预感到自己被咬断脖子的模样。
骨灰悲伤又徒劳地环绕在叶诚手边，像是小男孩牵住了他的手，可叶诚已经没了知觉，他晕倒前的一刻，只感觉身上的重量一轻，有个青面獠牙的女护士正凶狠地扑倒廖胖子，两人咆哮着，如同野兽般撕咬成一团……
“爸爸？爸爸？”
叶诚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
大虫子吓了一跳，探过触须朝着他。
小男孩摸摸叶诚的脸：“爸爸，做梦了？”
“梦？”
叶诚环顾四周，大虫子还在，小鬼还在。
“哈哈！原来是梦啊？！”叶诚满眼泪花，把小男孩抱进怀里揉脑袋，小男孩一脸茫然，搞不懂他到底激动个什么劲。
叶诚心情很好，跟小男孩一起去买菜，买菜回来拿着筷子等吃饭，小男孩在厨房里忙碌，哐哐地炒菜，他问叶诚要不要吃荷包蛋，叶诚说好，叫他多洒点葱花加点酱油。
荷包蛋的香味飘过来，叶诚哼着小曲玩手机，一曲哼完，小男孩还没出来。
“小鬼！做好饭了吗？我饿了！”
厨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菜在锅里发出的滋滋声。
叶诚又喊了几声，厨房里传来噗噗的几声响，他跑进去看了眼，汤锅盖噗通噗通喷着汤汁，他用洗碗布裹着盖子揭开，热气腾腾，满屋飘香。
荷包蛋在锅里滋滋直响，叶诚把蛋铲出来，说：“小鬼？”
没人应。
“小鬼？快出来，别玩了！”叶诚打开厕所门，小鬼不在。
叶诚走进阳台：“小鬼？”
揭开洗衣机：“小鬼？”
他在家里转了一圈，小鬼不知去了哪儿，他只好给自己装了碗饭，端着荷包蛋出去，他以为吃着吃着小鬼会蹦出来吓他。
但没有。
他吃完饭，喝完汤，小鬼还是没有出来。
“别玩了！快点出来！”叶诚有点儿生气，“菜要凉啦！”
身后响起一丝动静，叶诚回过头。
整洁的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一团糟，沙发倾倒，茶几破碎，一屋子的凌乱……
他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又惊又慌地大喊：“小鬼——小鬼——！！！”
“叶诚？叶诚？”
啪！啪！
脸被扇了几巴掌，叶诚捂着火辣辣的脸，迷迷糊糊睁开眼。
郑川川松了口气，对莉莉说：“给他处理一下。”
青面獠牙的女护士拿着绷带走来，叶诚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恶鬼，吓得大叫出声，莉莉哎呀一声，揉揉脸，恢复成浓妆艳抹的模样。
莉莉给叶诚换好药出去后，叶诚才哆哆嗦嗦地问：“她是什么东西？鬼吗？”
郑川川一脸“你是傻逼吗”的表情看着他。
叶诚这才回过神，摸摸缠着绷带的手，又摸摸缠着绷带的头。
“我睡多久了？”
“一天。”
“啊——！！！”叶诚一下子弹了起来。
“别激动。”郑川川把他摁回去。
“药还有吗？”叶诚紧张道。
“已经带给了。”郑川川似乎有点累，坐沙发里揉揉额头，“你很幸运没有被咬到，只是磕伤了，缝了几针，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叶诚松了口气，视线落到桌子上的一包红色粉末上。
小鬼的骨灰吸了血，洒了好多，能捡回来的只剩一丁点儿。
叶诚打开袋子，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出来，郑川川咽了口唾沫，心底产生一股渴望鲜血的感觉，他掏出针剂，给自己扎了一针。
郑川川脸色发白，挂着黑眼圈。
叶诚见他脸色不对，猛然想起胡二他们，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川川，难道你被咬了？！”
“没有。”郑川川冷冷道，“符还在，你自己弄吧，有事找莉莉，我去睡一下。”
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
“叶诚，你到底做了什么刺激到廖胖子了？”
“做了什么？”叶诚埋头思索，他也搞不懂自己做了啥，摇头道，“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接了个电话，一抬头他就朝我冲来了。”
“电话？”郑川川皱眉，“电话有什么古怪吗？”
叶诚摇摇头。
郑川川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
“你能下床吗？”
“能。”
“好，我们演练一下。”
叶诚下床，郑川川爬上床扮演廖胖子。
叶诚站在门边，拿着电话，愣愣望着房间。
“动呀！”郑川川不耐烦地吼他，“别傻站着！那时候你干啥现在就干啥！”
“我那时候没干啥啊！”叶诚好冤，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
郑川川没好气地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梵音响了，叶诚装模作样地接通，说：“呐……就是这样……”
郑川川忽然捂着胸，两眼通红地瞪着叶诚，此刻的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脸上显出异常暴躁的表情，那看着叶诚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了他似的，郑川川呼呼地喘好一会才摆摆手，招呼叶诚进来。
“你……你演得好像……”叶诚满头大汗“好像真的要扑上来似的，真是吓坏我了！”
郑川川瞥了他一眼。
“不是像，是简直想扑……好啦！我错了！不要躲那么远！过来，给你看点东西！”
郑川川捞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小小紫斑，叶诚见了，倒吸一口凉气。
“我把的血打进了自己体内。”郑川川唇边挂着笑，语气轻松地说，“感觉还挺不错呢。”
见过疯狂的，没见过那么疯狂的！
叶诚大怒：“你傻逼吗？还嫌患者不够多啊？！”
郑川川摇摇头，抬手在墙上打出凹陷的坑。
“看到没，你也可以。”郑川川说，“这种毒素能激发人体潜能，是不错的兴奋剂，但它有自己的意识，会影响脑细胞，控制身体做出一些嗜血的举动。”
叶诚噎了噎：“所以……你……你用自己做试验，亲自感受一下？”
“对啊，为人民服务嘛！”郑川川哈哈大笑，“把你的铃声发我一份。”
叶诚发给他，郑川川打开播放器，脸色随着响起的梵音而变得扭曲，他大口大口地吸气，似乎拼尽力气控制自己。
叶诚看着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心里惊得砰砰直跳。
危机一触即发。
但郑川川并没有失控。
他很淡定地关了播放器，拿着手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叶诚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说不出话。
叶诚成了天地制药的病患，但他乐在其中。
这地方是阎王爷的地盘，特别安全，三餐包饭，按下铃还有人随叫随到。
虽然每次到的总是那个叫莉莉的女护士。
“又想我了？”莉莉抛媚眼。
叶诚抖了抖：“有胶水吗？”
他把塑料碎片摊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地拼着，莉莉给他找来胶水，坐到一边看他拼。
莉莉细腰长腿，护士服的领子一直开到胸前，若是丢到人堆里，肯定是一名非常夺目的大美人。
可惜大美人是恶鬼，那真面目特别可怕。
“莉莉……”
“嗯？”
“你也是鬼吗？”叶诚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莉莉挤挤眼：“不是哟！”
“那是啥？”
“僵尸哟！”
叶诚：“……”
叶诚真想抽自己几巴掌，叫你嘴贱，如今跟一个大僵尸孤男寡女的，他紧张得都捏不稳碎片了。
莉莉看他笨手笨脚，还拼错了几块，忍不住自己动手，跟他一起拼。
拼到大半夜，叶诚困了，莉莉离开房间的时候顺手关了灯。
叶诚把装有骨灰的符纸塞进半边壳里，用布抱着，放在枕头边，按着教程上的拼音念了一句聚魂咒。
小鬼的壳碎了，不知他还能不能凝聚成形？
希望咒符有效吧……
“晚安，小鬼。”叶诚说。
夜里，叶诚做了个梦。
他被人抱在怀里，耳边响起断断续续吸鼻子的声音，吸着吸着，那声音变成低低的呜咽，叶诚睁开眼，那抱着他的人正好亲下来，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叶诚脸上。
叶诚摸上他湿漉漉的脸，纳闷道：“你哭什么？”
那人抱紧叶诚，像一只受伤的大猫，低低地喊他爸爸。
叶诚茫然，这家伙看上去都有二十来岁了吧？往小去算是青年，往大去算都能算是一个成年男人了。
他什么时候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我是你爸？”叶诚问。
“爸爸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妈是谁？漂亮不？”
“……”那人简直要被气笑了。
叶诚见他额上有角，伸着手想摸，那人低着头给他摸。
叶诚自豪地想，瞧瞧，他家儿子是多与众不同，竟然带角的呵呵！
叶诚的手抱了纱布，有点儿渗血，那人抓着叶诚的手放到嘴边亲着，一边亲还一边道歉，说没保护好爸爸让他受伤了，叶诚被他这么又亲又抱，脸上止不住地发起烫来。
不止是脸，就连被他抱在怀里的身子也热出了一层汗。
叶诚越睡越热，抬脚踹被子，却踢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被踢疼，捂着大腿直抽气，叶诚还没醒，继续哼哼地踹被子，那人把被子撩开，搭了个角在叶诚的肚子上，叶诚终于安静下来，那人抱紧叶诚，在他脸上亲了亲。
“晚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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