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机缘巧合
竟是一张和她在现代时成年的容貌别无二致的脸!
除了发型和着装不同外——画中女子长发如瀑,正跪坐在溪水边拨弄那三千青丝,身上流云锦缎广袖衫,手肘处的衣裳滑落,露出半截如玉般莹润白皙的手臂——杜若棋震惊得简直不能言语,只能一边摸自己的脸,一边直愣愣的看着画中的人。
半晌,杜若棋才镇定下来,不经意向后一靠,身后的屏风却移位了。随之响起了铁链收紧的“喀拉”声,她瞬间全身紧绷,屏息听着这房子里一丝一毫的声响,准备在暗器飞来的那一瞬间就躲开。可事实出乎她的意料——她又一次走了狗屎运,这次的机关声不仅没有带来暗器,还打开了一道暗门。
杜若棋手握画轴,轻手轻脚地向里面走去,猫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几步便走到了转角,这次她根本没顾得上注意屋中陈设,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屋子一侧的一张床|上,那里、那里——竟躺着一个人!
没错,就是一个人!杜若棋忐忑走上前,心中一直默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别显灵”,也不怪她这么想,毕竟任是谁在这古墓般富丽堂皇的地下室里,见到床|上有个不明的人形“生物”,心中都会打鼓。她觉得,自己还有胆量去近前看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当看见床上人宛如谪仙般的容貌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用力的揉了揉眼,发现眼景象没消失,她才在心里吐槽着接受了这个事实——床|上的睡美人竟是沈奕!
再仔细一瞧,发现沈奕并非在安睡,眼睛紧紧地闭着,长睫在眼睑投下大片的阴影,眉峰颦起,颇有西子蹙眉捧心的我见犹怜之感,杜若棋心道,就是不知沈奕若听到了她的心声,是该气还是该笑,说他好看却用女子来比喻。
她这才注意到,沈奕身下的床单本来是浅紫色,胸口以下的部分却变成了深紫色,她原以为是花纹,上手一摸,微微濡湿的触感加上腥味,顿时明白了。往常樱粉色的唇现在血色全无,苍白而干裂——除了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鼻下还有微弱的呼吸外,他看起来几乎是个死人了。
他快要死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杜若棋心里一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感觉好像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听不见也看不见,脑海中掀不起一丝波澜,也并没有悲痛或伤心,就是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个洞,怎么堵都堵不上,全身的热度不断从那个洞向外流失着,直到双手冷得像冰。她这才恍然惊醒,伸出颤抖的手臂,努力想将沈奕翻过身来。可双手像是不听使唤,扶了几次都没成功。
“喂……你、你别装睡了。差不多够了啊。”
“再不醒来,你以后都别想见我了。还说什么要等我长大,全是骗人的!”
“我承认我吓着了还不行吗……”杜若棋声音有着一丝哽咽,床上那个人还是毫无动静,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回答她的只有外面微弱的风声。
她不再出声,屏着一口气,抽出随身的匕首,一点点挑开沈奕背后的衣服,露出里面外翻的皮肉,紫黑色的血痂。她用力挤压旁边的组织,把残余的毒液和脓水挤出来,又削掉腐烂的肉,这一步步,她都好似在处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近乎偏执的雕琢,不容许一丝一号的差错。最后按住旁边几个大穴,血总算流的没那么厉害了。
这时才有精力去翻箱倒柜。
很巧的是,她在床头的抽屉里便找到了一个简单的药箱。为沈奕涂好伤药又扎上绷带后,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当人的神经绷到极致,脑海里那根弦又骤然松开时,往往会因为失去支撑而觉得极度疲乏,杜若棋现在就是这样,看着沈奕的脸,意识渐渐模糊。
她坐在脚凳上,趴在沈奕枕边,距离那么近——她愣愣地盯着眼前人精致的侧脸,苍白的睡颜,有种近乎残酷的美好。渐渐地,她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眸光也渐渐朦胧起来。
“你千万不能死啊……”她咕哝着,“我还……”
我还……
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呢。
话音未落便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梦里只有黑暗,但不是天黑的那种黑暗,是什么都没有的一片虚空。四周静得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她突然觉得惶然,这种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的孤寂感。很久很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黑暗让人觉得粘稠,挪动都感困难,她就这样机械地挪动着双腿,却难以判断自己是否真的在行进。
倏然,前方却缓缓绽出一抹白光,柔和得仿佛能使人感受到其中的温度。一抹空灵的声音随之传来,“百鬼行,万恶出,薄冰上履足,断崖边移步——
“鹘鸟现,阴阳逆,前世今生恩怨,只恨有情终负……”
这声音念了很多,大多是杜若棋听不清或是难以理解的,她也只隐隐约约记住了这两句。就这不知不觉间,她猛地反应过来,现在早已不是自己朝着白光的方向前进了,反倒是那片光亮越晃越大,似是要将自己吸进去。
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那洁白的光晕包裹,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地,眼前好像隐约透亮,杜若棋醒了醒神,眼前出现一条光亮的线——这才发现是自己的眼皮。自己竟然趴着就睡着了!她忍不住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伤员都没看好呢,却先睡着了!
抬眼看看床上安睡的沈奕,还没醒呢,不过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苍白的像个死人了。
地下的密室中自然没有阳光,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杜若棋只觉得口渴的要命,起身去外间找水,没有看到,在她推门出去后,床上那本应熟睡的人,嘴角勾起一个轻巧的弧度。
“醒了?”杜若棋看着撑着身子坐起的沈奕,心中颇有些五味陈杂。这一晚上的信息量可实在是太大,她也需要消化消化。所以,纵使这心头万般疑惑,有诸多问题想问沈奕,也不知该从何谈起,便只好先拖着。
沈奕也不问杜若棋为何在此,狭长的凤眼微微弯起,眸中满是调笑,“棋儿此番可是担心我出事?有美一人,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放心,在下还未和姑娘提亲,是万万不敢死的。”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人的无赖,杜若棋还是忍不住面上微烧。想当年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的就折在这狐狸身上了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在这人还是病患的份上,也没有针锋相对。
沈奕看她今日难得一见乖顺,心中也是猜到了大半。杜若棋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其实是清醒的,未说完那半句话,他猜也猜到是什么了,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不过现在的情形显然不是继续调侃的好时机,搞不好就把他家的小兔子给逼急了呢。
“我讲信用吧!”沈奕抬眼看着杜若棋,眸中神色竟是同小孩子一样喜悦,邀功似的道:“答应你年关回来,幸好是赶上了。”
杜若棋心中微动,眼眶也不禁一热,这是和前世与弟弟在一起时没有过的感受,像是有一股热流流过四肢百骸,她赶忙侧过脸去不看他,“恩,算你表现好。”
“唉,对了,你这次究竟是怎么伤的?”
“也没什么,本来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我从小就尝遍百毒,久而久之也就不怕毒了,”他轻松地笑笑,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倒是心情极好的样子。“但这次在鹘国中的毒却奇怪,寻常人服用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会全身血液倒流,撑爆经脉,七窍流血而死,到了我这却只是让伤口血流不止,算是万幸了。”
暖黄色的烛光照在杜若棋的侧脸上,更衬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色如早春之花,看得沈奕心里像猫抓似的痒。
“棋儿,你过来。”
杜若棋不解,自己都坐他床边了还不近吗?一蹭一蹭地往那边挪了一点。
沈奕长臂一捞,就圈了软玉温香满怀,将下巴放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杜若棋刚想挣扎,就听他道:“你再动可碰到我伤口了啊。”
话音未落杜若棋就不敢再动一下了,整个人像块木头似的僵在他怀里,用后背对着他,从脸到脖子却早就红的像熟透的虾子一样了。
沈奕单手撑起头,有些好笑的看她,另一条手臂却收的更紧了,让她的后背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紧到两个人的心跳都慢慢变得频率相同,在胸腔中沉沉地跳动着,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有些热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呼吸间萦绕,脑海中由最初的平静,渐渐变成了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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