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要脸,还是要“脸”

　　杜若棋说的心平气静，可听到这些话的人心中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杜若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她，直到杜若棋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不过还是一副呆滞的样子。

　　杜若棋轻笑，“怎么啦？吓着了？没事，我不介意你喜欢男人啊，每个人都应该是自由的，大不了你以后和他双宿双飞，一起到江湖上做一对逍遥的神仙眷侣呗。”她豪放地拍拍哥哥的肩，转身离开了。哥哥就是这个性子，可以激，但是不能过，要循循善诱，才能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既然他现在还不想说，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杜若书久久的站在门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小姐，今天那个苏倩又去店里找茬了。”桃儿愤愤道。

　　“怎么了？”杜若棋捧着手中的书，没有抬头。

　　“其实这些天她总是隔三差五的来找麻烦，不是说我们店里的侍女顶撞了她，就是说我们的东西没有效果。本来看小姐你最近忙得很，不行来打扰你，可她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带了两个满脸红疹子的人来店里，说是用了玉脂膏才变成这样的。不依不饶的，现在应该还没走，小姐……要不你去看看？”桃儿有些犹豫，小姐今天上午才刚刚回府，最近又常常忙到深夜，如果不是这件事影响太大，她是根本不想打扰小姐的。

　　“是吗？那她还挺舍得下本。”杜若棋眼中划过一丝不屑，“那就去看看吧。”

　　冷烟阁。

　　门口围满了人，也是看热闹的，不过和开张时讨论的东西却不一样。

　　“呦呦呦，天哪，你看她那一脸的疹子，真是叫人揪心啊，这不是毁容了嘛。”

　　“可不嘛，前两天我家婆娘还吵着让我给她买这冷烟阁的东西，今天这事一出，也省了钱了。”

　　“要说这……会不会是老板生意太好，遭了人嫉妒，所以故意嫁祸啊？”

　　“也没准，不过这事摊在谁身上，谁也接受不了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还是别买了。”

　　人啊，可不就是这样嘛，有点风吹草动，话头就全转了向，昨天还是赞美奉承，今天就有可能变成指手画脚的数落。杜若棋心想。

　　她从人群中拨开一条道路，挤进了“事故”中心。苏倩看见她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又瞬间平息。

　　“杜若棋，你来看看吧，人家在你店里买了东西，用了之后就成了这副样子。”苏倩趾高气扬道，连带着语调也轻蔑的上调。

　　“我看看。”杜若棋不慌不忙，脸上笑容不变，丝毫没有惊慌和不安。

　　苏倩看她这副样子，心中怒火更盛，就不心她内心还能这么平静！

　　她上前抬起其中一个姑娘的下巴，露出那张可怖的脸，饶是刚刚已经见过一次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与其说是脸上长了疹子，倒不如说是疹子上长了张脸：起起伏伏的红色脓包覆盖了整张脸，几乎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好的，甚至连唇线、眼皮、鼻翼和面部的界限都变得模糊了，有的脓包肿得可以看见粗粗的毛孔中有淡黄色的颗粒物，有的脓包上隆起一个白点，有的流着夹杂血丝的脓水。果真很是严重。

　　不等杜若棋说什么，苏倩又开口了，“不如现场验验货吧，省的杜老板心觉不平。”眼神中满是胜券在握。

　　呵，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估计一会验货，找来的人也是提前安排好的吧，又会出一脸疹子。估计叫人拿货的时候，他们也会动手脚，又或是……自己店里的人把东西换掉……想到这个可能，杜若棋心中开始燃气了怒火，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

　　不过，凭什么让她得逞呢？杜若棋把鬓角落下来的碎发随手一扬。“那好啊，就苏姐姐亲自来验吧，不然怎么有说服力呢？”

　　苏倩气急，“凭什么我来验！你这玉脂膏明显就是有问题的，本小姐千金贵体，岂是能给你随意折腾？！”

　　杜若棋了然的笑笑，眸子中含着水光，眼角微微上挑，更显得楚楚可怜。她环顾四周，道，“难道这其他人就不爱美了吗？苏姐姐你好狠的心啊，明知道会毁容，你还要这些人替你试试吗？”

　　在场围观的其他人此时也觉出味来，敢情这苏大小姐是要拿自己当试验品的！纷纷退后几步。

　　杜若棋转向苏倩，“姐姐，你该不会是故意为了嫁祸我，才演得这么一出吧，让别人毁容你不心疼，对自己的脸就下不去手了。”她的言辞愈加尖锐，苏倩张着嘴，几乎无可辩驳，“如果今天试用玉脂膏的是别人，不出半柱香的时间，肯定是一脸红疹子，可如果是你，恐怕会安然无恙。”她抱着胳膊，整好以暇看着苏倩，就看她会怎样收场了。是要脸，还是要“脸”。

　　苏倩暗自咬牙，她怎会想到，竟会闹到这样一种地步，她自是不会给自己毁容的。“好啊，试就试。”遂吩咐旁边的侍女，让她随店里的人一起去取了玉脂膏来。

　　这侍女也是个机灵人，知道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片刻，玉脂膏取来了，苏倩将其涂在脸上，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一点反应。众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纷纷咋舌，“这苏大小姐也真是的，怎么还见不得别人好呢？还故意栽赃嫁祸。”

　　“要我说，既然是害，就要害的彻底一点嘛，弄到自己身上，又舍不得下手了，这算个什么事啊。”

　　“哎哎，你们知道吗，听说在太后寿宴上，苏大小姐还被杜家小姐给比下去了呢。”

　　“当然知道，这全汴京，哪还有不知道这事的人！不会是当时输了现在故意打击报复吧，那她的心思也太歹毒了！”

　　“唉，亏我哥哥之前那么喜欢她，还想让人提亲来着呢！”

　　这是苏倩有生以来第三次在人前下不来台，这三次全都是因为杜若棋。第一次是在太后寿宴上，第二次和第三次，则都是在这冷烟阁。要是放在以前，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是被众人捧着的那个，可自从遇见了杜若棋，一切都变了。仇恨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然后越长越大，终有一天，会占据她的整个心房。

　　杜若棋却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不过是瞬间，大眼睛中就已蓄满了泪水，“苏姐姐，如果我有哪里惹到了你，是我的错，你说出来我改啊。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呢？”她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哽咽，“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好姐妹啊，姐姐如果看我不顺眼，我就不出现好了，但为什么……”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果然，她的目的达到了，所有的人都开始将矛头指向苏倩。

　　杜若棋轻轻拉起刚刚那两个女孩的手，塞了给她们一人手中塞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冷烟阁新研制出来的愈痕霜，效果应该还不错，每天早一次晚一次涂抹，脸上这些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两人受宠若惊，拿着东西连连道谢。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回到家。

　　刚跨进屋门，桃儿便迫不及待问道：“小姐，那两个人帮着苏倩嫁祸给你，你还给怎那么好的东西，那两盒愈痕霜，肯定很贵吧。”她有些不满的撇撇嘴。

　　“我刚刚把愈痕霜给她们，在场的人都看见了对吧？大家也看见了那两个姑娘脸上的疹子多恐怖，我说能治好，那么，明天这件事会不会传遍汴京呢？”她轻轻敲击着桌面，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让桃儿自己去想。

　　“小姐是想……积攒名声！”桃儿恍然大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杜若棋，“对了小姐，这是你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啊？我怎么都没见过？”

　　“也是最近几天。对了，明天去通知一下花圃那边，把入秋之前储备的材料找住一部分来，准备开始制作，顺便把配方带过去，”她又想了想，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去之前，先到店里，看看有没有人自告奋勇要帮忙护送，如果没有，你随便点两个小厮就行。”

　　“啊？小姐，这方子这么重要啊……那直接从府里的家丁里挑几个出来不行吗？”

　　“照做吧。”杜若棋将一张纸交给桃儿，自己继续翻看手中的账本。

　　桃儿走后，杜若棋单手撑头，陷入了沉思。怎么会那么巧，自己刚刚回来，就碰上她在冷烟阁闹事？先不说别的，就光是安排好那两个陷害她的姑娘，怎么说都需要两三天，自己刚刚离家一天一夜，即使她消息灵通，也来不及准备这么多。所以，要么她只是凑巧赶上自己出门在外，要么……就是早有预谋。虽然觉得她没这胆量和魄力，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倾向这种可能。

　　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杜若棋兀自笑笑，只要是苏倩做的，总有一天，她会抓到她的小尾巴。现在要关心的，是最近几天要上演的大戏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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