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容易送神难06
李安民看他不在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望向被黄土山石掩埋的村落,想到前不久还在这村里穿街过巷,原来一切只是残影?怎么来时看得真切,村民们个个栩栩如生,睡了一觉后就全走样了,要说是阴气不散,景象就不该变来变去,一会儿能看得到,一会儿又看不到又要如何解释?
叶卫军像能猜透她心事似的,解释说:“这些东西不是谁都能看得到,根据个人体质不同,能见度也有差别,阳气过旺的人是看不见的,而且人体的阴阳也会随着时辰的变化而变化,时而能见,时而不能见都是正常现象,你别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
李安民吐了吐舌头:“能见到就够不寻常了吧,那你呢?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吗?”
叶卫军没正经地打趣:“我祖上是茅山后裔,专门抓鬼的,你说我看不看得到?瞧——你身后就站着一个呐。”
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李安民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也不敢回头,赶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胳膊,眼角余光瞥到他嘴角斜扬,心里不免有些懊恼,这人平常有板有眼的,什么时候变得爱逗人了?
她知道叶卫军没事就钻研风水堪舆术,替人相房子也包括在福百顺房屋中介服务部的业务范围之内,这类人通常知识面广,涉猎众多,对各地传统风俗都有了解,真要追根溯源起来,风水术的根本立足点就在于阴阳学说,跟神鬼论脱不了干系。
李安民会寻求叶卫军的帮助也因为他是懂行的人,不过他今天的表现太不给力了。
“卫军哥,我说你跟魏老头说了半天闲话,怎就没个重点呢?咱们来打听消息,感觉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上了,那老鬼没说实话吧,跟外面传的不一样,坍塌事件要是没死人,又会是从哪儿透出来的风声?”
什么事都不可能空穴来风,传闻必然有其根源,魏老头说话时眼珠子不停打转,一看就不是个老实人,做人如此,做鬼肯定也好不到哪边去。
叶卫军自有定论,只说:“难说,不过,我这次来的目的不是找线索,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他不把话说明,李安民也不多问,比起她的了无头绪,至少叶卫军有个明确的目的。他们沿着废墟边缘行走,其间不断有零碎的山石从斜坡上滑落下来,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万一在这时发生大面积的山体崩塌那就完蛋了,听叶卫军的口气,这地方连死都死不干净。
叶卫军从包里拿出罗盘比对方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村后十里外的山洼里,叶卫军沿着山根行走,边走边朝四面张望,就在不远处有个小山洞,洞顶上竖着一只鲜红的鸡形木牌,呈独脚立地状。
叶卫军吐了口气,说道:“不出所料,这里果然别有玄机,还是座融合了太极晕与天心四象的墓葬。”
李安民一知半解,只能虚心求教:“墓葬就是埋死人的地方吧,什么叫太极晕?还有什么讲究吗?”
“简单来说这处洼地就相当于是个天然地穴,这附近的环境被人为改造过,借以让此地的风水变得适合墓葬,太极晕是指在地穴周围呈圆形发散形状的场地,天心四象是指以地穴为中心,山峦前后左右环绕分布,两相结合有乘生气克阴邪的作用,不过……还不止这些。”叶卫军指着左手边的土坡,“东面立桃木人,西面山势从远处堆叠而来,正迎着前面的水流,这是典型的穿龙道,洞顶的红鸡代表重明鸟,是盛阳之物,古来就有重明镇宅的风俗,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安民闭上眼睛,在脑中搜索最近查出来的资料,桃木又称降龙木,古代有刻桃木人镇宅的习俗,鸡是五德之禽,在鬼门关外报阳时,鸡鸣即为慑鬼令,穿龙道倒是不太清楚,大概也是驱阴乘阳的地势,这么联系起来确实有问题,李安民想着想着连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说……单纯找个风水宝地葬人需要用这么多辟邪物吗?那墓穴里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在外面等我。”叶卫军走到山洞前,折下一根枯枝把洞口的蛛网拨掉,弯腰钻进洞道。
李安民也紧跟在后面进去了,人是被请来帮忙的,事主袖手旁观怎么也说不过去,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拔开,叶卫军听到声音回头瞟了眼:“你这是干什么?”
“预防万一。”李安民咽了咽口水,这洞道狭窄幽深,风从里面倒灌出来,阴湿味很重,万一真遇上“好朋友”,至少要有个准备。
叶卫军嗤笑了声,“刀子是用来对付人的,你要是怕就别跟进来了。”
李安民脸一热,还嘴硬:“捅鬼是捅不倒,对怪物僵尸之类的应该管用。”
两人蜷着身子走了半天,越往里越宽敞,洞道的尽头竟然连着一座暗窖,叶卫军拿出手电筒往四处照,这地窖也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四四方方棱角明显,地面和山壁都浮现出焦黑的痕迹,沿墙根开凿了一排地槽,槽中波光隐现,应该是盛了水。窖中央有个窨井盖,盖子上镶着两把无柄斧头——这个李安民倒是知道,由于盘古用斧开天辟地,也就是说能劈开阴阳,凡斧形的器物被普遍认为有镇鬼的法力。
叶卫军绕着窨井盖走了一圈,蹲下身来,伸手在盖子边缘一抹,凑到鼻下嗅闻,借着电筒的光线可以看到手指上沾着层半透明的软膏,地上也有,像封蜡一样,凸凹不平地堆积在窨井盖边上。
这洞里的气味本来就很难闻,从这窨井盖的缝隙里更是飘散出一股腐臭的焦糊味,李安民也蹲了过去,正想去摸窨井盖,叶卫军突然说:“这是尸油。”
李安民一惊,手僵在半空中,慢慢又缩了回来,叶卫军搓着手上的油膏,起身往角落里走,李安民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到地槽前,叶卫军把手电筒递给李安民,撩起袖子,两手伸进水里,李安民发现他的手臂上不止有一处擦伤,这地槽里的水还不知道干不干净,万一伤口被细菌感染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李安民连忙拽住叶卫军,把手电筒往他外套口袋里一插,自己撩高袖子下水摸索,一边问:“要找什么东西?”
叶卫军甩了甩手上的水,拿手电筒照过去:“你摸到什么都拿出来就行了。”
李安民点点头,顺着地槽一路摸过去,要说不怕是假的,这种事简直就像摸金校尉的勾当,槽里的□□,指尖够到底时,水面直没腋下,袖子基本上全湿了。
她把三面地槽都摸了个透,从里面捞出长钎、杵子、倒钩等生锈的铁制工具,叶卫军把它们全部排放在地上,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来件,他把一根长铁棒穿入盖子中心的把手里,握住铁棒末端朝一个方向使力。
没多久,窨井盖就被旋开了,露出半个黑幽幽的洞口,李安民走到洞边上,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下去,喃喃低语:“堆着很多碎石屑,黄一块白一块的。”
叶卫军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不是石屑,这些都是人骨。”
李安民愣了愣,手一抖,连忙移开电筒往后退了两步,叶卫军蹲下来,把手探进洞口往洞壁上摸了一把,又拿过长铁钎沿着洞边伸下去,拨开碎骨头,露出底部的风口,他抽出铁钎放在脚边上,起身拍了拍手:“这是个烧炭的火坑,把尸体丢下去火葬之后,再用铁杵把骷髅捣碎,洞壁上的尸油已经硬化成蜡,想来这火坑从很久以前就被用作焚化尸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叶卫军冷笑了一声,李安民可是完全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连皮都扯不动,估计这会儿有镜子照的话,她会先被自己的棺材脸给吓死,“照你的说法……这不就是座火葬场吗?”
“差不多,只不过……这里除了烧死人,也许还发生过别的什么事情。”叶卫军把李安民拉到地窖的入口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方孔铜钱塞在她手里:“你从孔眼朝外看。”
李安民捏住铜钱,狐疑地看向他:“有什么说法吗?”
“这是乾隆通宝钱,越是古老的铜币越有衔接古今的意义,通过这枚古钱作媒介,或许能看到这地窖的过去。”
李安民不知道这地窖跟他们所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但转念想想,既然来了,多一条线索总是好的,她闭上左眼,把铜钱的方孔贴在右眼上,透过孔眼看向地窖。叶卫军关掉手电筒,眼前瞬时一片漆黑。
“能看到吗?”叶卫军站在她身后问。
李安民眨了眨眼睛,抱怨说:“这么黑,一下子哪能适应……”
话还没说完,前方红光闪动,从地坑里猛然窜出半人高的火苗出来,李安民惊退了半步,被叶卫军挡在身后,她定了定神,继续往前看,就见火坑边上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正用长铁钎插在坑里拨弄,等火势稳了之后他转头,似乎在对着什么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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