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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陈国嫡公主陈茄简直是气急败坏,她的人早已调查出这个名为流光的卑贱下女虽然不住在卫国十六殿下的府邸里,也没给她正式的身份,却是甚得十六殿下也就是将来的卫国太子殿下的宠爱,大婚在即,却还夜夜留宿在她住的别苑,这简直是对她陈嫡公主陈茄和整个陈国的侮辱,怎能不让陈茄嫉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殿下十六表面工作做得好,又还未完礼成婚,陈茄也不好直直上前去兴师问罪,也怕开罪十六。

  陈茄有心要试探一下流光在十六心目中到底有多大的分量,是故虽然明知道许侧妃这时的拜访和邀请语含撺掇,居心叵测,却也顺势而为,没有去阻止贴身侍女借了她的威风去刁难流光,只冷眼旁观。

  只是结果却是让她气了个仰倒,流光压根就没有接挑衅侍女的话,对她们从头到尾的无视,只一径只拿话去挤兑那绸缎庄的掌柜,看在陈茄眼里怎就不是别样的藐视。

  那掌柜是心里苦,两方都得罪不起,无计可施,只得一个劲地两边作揖团团着陪小心。

  跟随在陈茄旁边的许侧妃瞧着流光与陈国嫡公主一直都没正面对上,不能借力使力,听着流光一直只与那掌柜磨蹭那交过的定钱,心里暗急,十分不耐地拍了一囊袋钱币到柜上,一喝道:“忒地啰嗦,不过就那几分定钱,罗里吧嗦地丢的是殿下的人。喏,拿去,本侧妃替那掌柜的数倍赔给你,快滚快滚...聋了不曾,你个贱婢,算得个什么东西,如此大胆,竟然也敢如此轻待陈嫡公主,陈嫡公主可是以后要做我卫国太子正妃的人,既然是她想要的,还不快快奉上。莫说只这一匹绸布,陈嫡公主便是想要你的脑袋你也得洗洗干净了乖乖就戮...”

  掌柜的捧了那囊袋千恩万谢,转身奉给流光,流光这才接了。

  被旁边众人冷眼嘲讽,流光也不生气,只接过那囊袋抬手掂了掂,沉沉地压手。囊袋里的钱币数量买这一屋子的绸布都是够了,流光当下嘴角微弧,带着翠屏转身就走。

  “诶,她...”许侧妃扔那钱袋只想羞辱流光一番,没想她竟毫不生气真的接下,也没句话转身就走,许侧妃气得直哆嗦,指着流光消失的门口气得不行。

  陈嫡公主全程未发一言,只望着门外若有所思,目光闪闪,眼神示意了侍女跟上。

  “公主,她出了门去并没...只...”侍女追出去不久便回来,附耳在陈嫡公主耳边轻言禀告。

  陈嫡公主不觉中拳头握紧,生生将长长指甲掰断,看来一切还是要从长计议。

  果然不是个驯服易对付的,居然转身出了门便在旁边的一家绸缎铺让人搬了一大车各色衣料毛料回去,许侧妃给的羞辱竟被这样无视利用。

  流光回得京郊别苑,只命人将那一车衣料毛料搬进库房去锁了起来,歪在炕上兴致缺缺。

  不久便有人将此事报到十六处,十六立起后却有坐下。

  罢了,不去别苑了,只要不过分,随她们折腾。磨一磨她的性子也好,陈茄毕竟会是他以后的正妃,基本的体面还要保留着,也该让流光认清一下她自己的身份。

  十六又接着坐正了处理公务,大婚在即事务繁多,接连数日都未曾到别苑留宿,转眼便到了冬月初七,大婚的前一天。

  晚夕,十六特意到流光处小意温存,暗暗地观察她神色,瞧着没什么大的异样,两人相拥而眠。

  冬月初八,十六不到寅正即起,回眸瞥一眼炕上仍在熟睡的流光,轻手轻脚地披袍起身开门出去,交代了守在侧厢的翠屏几句,又命人加派人手紧密巡防,这才带了人进宫里去。

  十六走远,本应在炕上熟睡的流光却是摸黑坐起,锦被滑落,流光有些怅然。这是到了不得不了结的时候了,立储大典又同时封正妃侧妃,很是盛况空前呢,让有心人制造点状况,自然容易人手不足忙中出乱,方便她浑水摸鱼。

  别苑里处处大火浓烟滚滚,身后到处有人奔跑逃窜取水救火,还有些人在紧张地搜寻着什么,流光回望,暗里松了口气。

  终于还是逃出来了,她虽早早地联系了楚国太子的人,却也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只能勉力一搏。却谁知这时插.进了一股意外的人想要她命,十六留下的人却阴差阳错为她所用,三股势力之下终于让流光得以逃脱。

  卫王宫中的太子十六高冠沐服,俊美威严异常,这时得了消息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脚步踉跄着坐倒回去,又想起昨夜流光的温顺驯服更是气恨,伸臂一掌生生拍断塌几。

  “勿那妇人,孤待她如珠似玉,她竟是毫不领情,如此执着地只一心求去,实在可恨!”

  十六衣袖一挥径直出宫,身后宫人哪敢硬拦:“殿下,走不得,陈国嫡公主尙还...”

  十六撞开宫人大步离开,一旁红绸覆面的陈国嫡公主俨然已成为了天大的笑柄,在场的宾客们有些不敢言语,有别国使臣已公然嘲笑,回头那些人还不知会怎样看她笑话,盖头下的陈嫡公主恨得咬唇,指甲掐进肉里。

  卫芨,你居然如此待我!

  还有那群废物,着实可恨,通通该杀!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如此好的时机居然还能失手,非但没杀死那贱人,反倒还让她逃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十六倾举国之力终于将流光与楚国太子一行人堵在了楚卫边境上,骑在马上俯看着站在下面的流光,神色复杂。

  又是一月过去,十六没再回过府,已许多天未曾合过眼,整日焦虑着只在条条道路上带人搜寻,就在他都快要绝望,以为那么久流光一定已经逃脱终于再见不到时,突然追踪到了她的行踪,怎能不说是天意!

  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整日焦虑,脑子里只有她的身影,他本不欲想,却有曾经那些两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画面时时在脑中闪现,十六整晚整晚的失眠,常常一睁眼便到天亮,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对所有的女人突然都提不起兴趣,心里眼里只有流光一人。待到这时他还哪里能不明白,在不知何时这个女人竟在他心里留下了这样不可磨灭的记忆。

  现在回想才恍然发觉,这么多年他还只有当初与她在山间小院时最轻松自然惬意,红袖添香。

  幸好她还没出境,一切都还来得及,这次,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让流光离开的,素来自诩冷情如十六,这时想来竟觉得有些庆幸。

  可这时流光却是完全另一种心态,宁死也不愿再回到过去那种状态。

  楚国太子到底去国离乡,再加上原楚国内乱,人手不足,不久便被十六带来的人压制逼入一个角落,只能殊死搏斗。身边有人一个一个死去,大势已去,流光无法,唯有兵行险着,将匕首架在脖子上道:“慢着,放我们走,不然我就直接刺下去!”

  十六看到流光手持一柄匕首用力反抵在她脖颈,有血顺着白皙的脖颈蜿蜒流下,不觉心口一缩,眼神一暗,手里不自觉便要前伸想要拦下,却是生生止住,只暴戾地气急败坏道:“孤自认待你不薄,你就如此的痛恨孤,竟不惜自绝也不肯随孤?!”

  流光撇过头不看十六,手却更加收紧,脖子上的血流得更加凶了,看得十六眼色更加暗沉。

  “如今殿下您贵为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卫国都在你手,又娶有娇妻美妾,姬妾成群,享尽齐人之福,又何必还要在意我这个蒲柳故人,还请太子殿下成全,放了流光自生自灭。”

  “你...孤要是不放呢,你又待何,莫非还真想把命丢在这里...”十六看到流光将匕首又送进去了一分,连忙改口挑拨道,“哼,流光你见识浅薄,不懂人心险恶,莫非你竟真的以为你后面那个楚国的废太子就没有目的,还能真心只为对你好不曾?!你需明白,这个世上不会再有谁会如孤待你这般,孤不管你与他私下做何约定,只要你肯过来,孤答应你既往不咎,否则...”

  流光并不接话,只偏头瞟了眼楚国太子,没理十六。

  她当然不会因为楚国太子说她长得像他亲姐便真的天真地将他曾经那些话都全部相信,只是加上了那重保障,她给楚国太子抛出了那重诱饵,这时东西没到他手前,流光倒是还能暂时相信。

  十六见流光难以攻克,便又转头对楚国太子道:“难道你也要陪她在这里疯到死不曾?!她若一死,孤定不会饶过你们在场每一个人,全部千刀万剐也难消孤心头之恨!想想你远在楚国的未来王位,你的雄心壮志,还有你身边这些追随你的人的性命,难道都要因着这个女人而葬送在这里?!来日方长,打晕她,将她交给孤,孤承诺过既往不咎,还命人护送于你,若何?!”

  形势逼人,楚人个个都神色严峻,暗里心思各异,楚国太子这时手指微颤,也有些犹豫,流光看形势不对只能一赌,抬起匕首便想往心口刺,“不要!”,“不要!”,这时却有好几声阻拦同时响起,流光手里匕首被远处飞来的一块小石子打偏,刺到腰侧,只刺破一点油皮。

  除了楚国太子和十六,还有一个曾经很熟悉的声音,流光往小石子飞来的方向一看,居然是郑少卿。

  “孤命你在王都待命,你怎么来了。”十六看到来人居然是郑少卿,眼神一黯,冷声叱道。

  “殿下,属下此来情非得已,只想向殿下讨一个人情...”

  郑少卿话没说完便被十六打断厉声叱道:“郑大将军,莫忘了你的身份,郑姬已是孤府中之人,非你所能染指,还不速速退下回京?!”

  郑少卿不退反进,挺直起脊背跪地叉手求道:“郑姬虽已是殿下之姬,却也曾同臣情同亲妹,臣实不能见她凄苦如此,还请殿下成全放她自去,臣今日冒犯万死不辞,情愿自断一臂以赎罪...唔...”

  “凄苦...”居然说流光跟着孤是凄苦...

  十六尚自不豫,郑少卿却是动作极快,待话没说完便已拔出佩剑斩断了左臂,血流如注,喷涌而出,众人阻拦不及,惊得纷纷色变。

  郑少卿这时脸白如纸,已跪不住发抖摇摇欲坠,流光也被吓住了惊呼出声,忍不住泪流满面,痛哭失声,就算曾经因为他的悔诺对他如何的痛恨,这时也是恨不起来了,流光丢了匕首扑倒在地将郑少卿抱在怀里,撕了衣摆想要替他包扎,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你又何至于如此...”

  流光看着地上的一截断臂涕泪横流,郑少卿却是还强笑着安慰她:“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知你当日拒绝占卢的用意...只是,只是,你千万别随了楚人走,这一入楚,便罪同叛国,卫人再也没人能容你,若是楚人它日有异,那你只...我怎能眼看你落入如此境地,得...”

  流光慌乱地拿衣摆胡乱按着郑少卿的手臂断口,可血流怎么也止不住,不久便将衣摆浸湿,流光手足无措,忙哭着捂住他口制止他道:“别说了,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依你,你一定不要有事,快起来,我带你去找大夫,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流光六神无主,手脚发软,使劲了几次都没能把郑少卿抱起来。郑少卿已经开始晕眩,只是还没有听到十六松口并不急着就医,却是微笑着抬头看向马上的十六,确认地问他道:“殿下,还请殿下成全流光,让她自行离去...臣下还记得当初初尚郡主时曾得殿下一诺,言明它日...”

  十六听他之言色变,自然不能让他真说出来动摇军心,连忙截断他道:“来人,快带郑将军去看最好的大夫,万万不得耽搁,少卿,你放心,孤依你言...”

  十六知道这时他再是不能留下流光,只得点头,郑少卿听了十六答应的话再也忍不住昏迷倒地,流光吓得慌忙将他脸抱在怀里使劲拍打:“少卿,你怎么样,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

  “哈哈哈哈”,这时有一柄剑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猛然刺进流光后心,流光“唔”了一声嘴角有鲜血蜿蜒流下,身后一阵癫狂大笑,又被人踹着她后背将刺进她后心的利剑狠狠拔.出,鲜血喷溅,流光喷出一口热血倒地。

  十六目眦欲裂,支撑不住摔下马背,慌忙滚爬到流光跟前将她抱起,眼圈泛红,冲着人群里怒吼道:“太医,快来太医,随行太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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