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椒房殿整修完毕，芈姝不爱管事，里面大多都是玳瑁的心思。秦王缓步欣赏，称赞说：“秦人简朴，有时难免刻板。如今寡人的后宫也多了楚国的旖旎山水之意！”

　　芈姝伴在他之右，说：“大王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取各国所长，各家所长。四方台百家争鸣，如今后宫也该多吸取诸国礼乐上的独到之处。臣妾想，不妨趁着椒房殿布置完毕，请各宫嫔妃排练各国的歌舞，也算一日领略诸国风光了。”

　　秦王大笑：“这个好！我本来也想借此机会合宫宴饮，王后的主意，比寡人高明！”

　　说着，又拿出一物，说：”打扫战场时发现了这个，今日给你带来。”

　　芈姝一看，是芈月从前不离身的排箫！她笑着接了，并不多言。秦王看着她，似有疑问。芈姝悄悄看在眼里，心知秦王知晓这东西主人是谁，却非要拐着弯来归还。她探出了秦王的心思才慢悠悠道：“这东西不是妾的，不过妾会将它物归原主。不知是哪位列兵找到的？这么小个东西也悉心寻回，臣妾定要好好谢谢他。”

　　芈月在芈姝处受挫，一连几日都闷在小院里闭门不出。不过她天性乐观，过了几日也就想通了，跟葵姑一起领着香儿惠儿一道逛园子。葵姑正念叨着，将两个小丫头的裙边放下来一截，一抬头就见两位侍女涉阶而下，言辞间对王后多有不敬。

　　芈月也瞧见两人，同葵姑说：“葵姑看看，我可是认错了人？”

　　葵姑肯定地说：“不会认错！武关时我日日同那厨娘在一起，断不可能认错了她！”

　　两人忙叫香儿惠儿盯紧了那人，急匆匆往椒房殿去。一见芈月来了，芈姝忙将排箫递给她，说：“妹妹快看这是何物？”

　　芈月见了，悲喜交加：“当日妹妹假扮姐姐，连命都不要了，哪里还顾得了它。”

　　芈姝揽住她劝慰：“我知你为我，便是蹈汤赴火也情愿的。妹妹，我对你也是如此。人非圣贤，摩擦在所难免。你我有时会因小事争吵，但情谊却不会因此而消失。”

　　芈月说：“我知道，从前在楚宫，姐姐为了救我，喝下有毒的汤。月儿自幼拥有的不多，所以难免小气。姐姐，兵法之事，还请姐姐原谅！”

　　芈姝笑道：“我何曾怪你！那日与你挑明，也是我犯了孤拐脾气。妹妹大人有大量，莫生姐姐气了！”

　　两人和好如初，芈月着急道：“姐姐，这里有一桩要紧事！我今日在宫中，看到那个给姐姐下毒的厨娘了！”

　　芈姝大惊：“此事当真？”她当然知道此事当真！但是天道就是这脾性，涉及关键只可顺势而为，不可主动出击。只有让命轨中有关芈月的事情发生，在被动应对，才能少被少司命察觉。若要破局唯有让结果有变化的势而无变化的量。逐渐地让天道认同事情的发展便是造势，在不知不觉中偏移命轨。唯有如此，到最后大势所趋，少司命才无能为力。

　　芈月信誓旦旦地说：“我虽只是一瞥，但葵姑却与她日日相处。此事，绝不会错！”

　　芈姝有些犹豫，即便如此，此事仍旧是芈月一面之词，难以证实。如何才能有个稳妥的法子？

　　她一时犹豫，芈月便着急起来：“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芈姝说：“我自然相信你，但是你毕竟是我的人，若要咬死了此事，还需仔细周全才是！”

　　“姐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倘若不能把握时机，来日怕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这时，香儿惠儿一路跑来，不待行礼就抢着说：“奴婢们看那痩些的女子要出宫去了！”

　　芈月一跺脚说：“葵姑，先随我去抓住那个厨娘！”

　　“哎——”

　　芈姝一把没能拦住，叫芈月一溜烟跑出了椒房殿。她又急又气，忙叫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跟上去，莫叫芈月葵姑她们伤了。

　　芈月扭住了那个厨娘，一路揪到了勤政殿外。魏夫人得知此事也连忙赶来，芈月身份虽低，却寸步不让。两方人在殿外吵吵闹闹，最终惊动了秦王。秦王叫大监把她们一并带了上来。

　　芈月信誓旦旦，但一时不查，露出了魏夫人谋害王后的意思，魏夫人则顺势扮起了可怜，扳回局面。芈姝方才指派了人跟着，自己随后也追了过去。她到底养尊处优，腿脚不及那些个日日干粗活的小丫头，不多时就被拉在了后面。等她到了原先起争执的地方，芈月等人却已经到了宣室殿外了。芈姝只好又追了过去。

　　入了宣室殿，秦王问她的看法，芈姝坦言并不知厨娘是何样貌。秦王被芈月魏夫人她们闹的，几乎动了真火，此时就对着王后穷追不舍：“那么你心中，也有怀疑咯？”

　　此事重大，芈月又亲手揪出了‘证据’，不能像对付卫良人那般避实就虚。但若丝毫不包庇芈月，魏夫人可不是善茬子，定会借此机会重罚芈月。芈姝无奈，说：“说来臣妾与魏夫人那时素未谋面，现在同为宫中姐妹。臣妾想，从前如何不重要，只要日后魏夫人肯紧守本分，臣妾愿意为了后宫和睦，厚待各宫姐妹。”

　　魏夫人愤而起身，道：“王后这话里的意思，是妾身确实谋害过你了？你可有证据？”

　　芈姝连眉毛都没动一动就说：“魏夫人失仪了，本宫何曾说过‘魏夫人谋害王后’的话？”

　　魏夫人叫嚣，芈姝只当她是疯狗乱吠，但是同样的话，秦王再问一遍，她却无法当做耳旁风。芈姝牙关紧咬，这关我什么事？怀疑不怀疑，能怎样？都让了一步，还不肯得过且过，分明是拿我做了出气筒！

　　她心思一转，你既然寻我的不痛快，我自然也要寻你的不痛快！她眼角向后扫了一眼魏夫人，又开始玩起了心理游戏：“臣妾已表达善意……”

　　不想芈月从身后用力拉扯她，当堂就说：“姐姐切不可姑息养奸！”

　　秦王问：“芈月，你指认此人，可有证据？”

　　芈月信誓旦旦地说：“当日这女子被葵姑追上咬了一口，定会留下印记！不信，大王可看她的手背。”

　　芈姝一惊，芈月也太不知轻重，她自己就是玩弄证据的好手，岂会不知证据最有时最信不得？于是不待那女子袒露手背，就抢先说到：“咬一口也未必会留下印记。大王，月儿是我妹妹，她自然向着臣妾。证人有了立场，就不是个不偏不倚的证人了。同样的，魏夫人也是！”

　　秦王说：“那这件事，就没有证据了。”

　　芈姝断然否认：“大王错了，当时臣妾重病，就怀疑有人做手脚，于是请了蒙骜将军暗中查探。当夜，蒙将军也曾带人试图捉住那厨娘。所以，芈月的话听不得，魏夫人的话听不得，唯有蒙将军的人说的，才能听得。至于什么咬伤没咬伤的，只是人证之外的旁证，做不得准。”

　　秦王说：“的确如此。若蒙骜的人指认是此人，那么就是魏夫人的婢女未曾回家奔丧，而是混入迎亲队伍。反之，若蒙骜的人说不是此人，那么就是芈月诬告。墓监，去宣蒙骜和那日的军士。”


　　(https://www.tyvxw.cc/ty132312/5535756.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