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朝堂上，甘茂与公孙衍各执己见，一个欲赎回芈月，一个则全力阻挠。不过张仪此前已向秦王自荐，秦王终决定由公子华、庸芮和张仪一起，同去义渠，赎回嫁妆与月公主。

　　芈姝虽未大婚，但一入王都就入住一宽敞别院。她大病初愈，玳瑁时刻精心照料。见她愁眉不展，便劝道：“公主何必忧心！那芈月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媵侍罢了。公主之前为何与秦王冲突？说到底公主心仪于秦王，那个芈月，不值得公主为了她与秦王翻脸。”

　　芈姝冷笑：“姑姑糊涂！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芈月才与大王争执？这不是后宫争宠，而是国家大事。后宫妇人手伸到再长，难道能摆布朝臣？此事，定然与那幕后之人的母国有关。我这次即不是为了自己遇险而发怒，也不是为了芈月。和国家大事比起来，就算我贵为楚国嫡公主也是死得，伤得，无足轻重。姑姑虽待我用心，但是姑姑需知，后宫女子的荣辱，永远与朝堂分不开。姑姑该将眼界放长远些。”

　　玳瑁听闻此言，竟是呆立当场。她眼看着小公主一点点长大，心中待她亲近更胜于自己所处子女，可谓即爱且敬。芈姝的一点一滴她都了然于心。她万万想不到，心目中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公主，竟然成长至这般地步，心中苦辣酸甜，一时欣喜她的聪慧，一时又伤心她的早熟，竟是说不出话来。

　　芈姝甚少见玳瑁有此时这般呆头呆脑的样子，不禁莞尔，她拉过玳瑁双手：“姑姑待我有多好，芈姝怎会不知！只是我并非不谙世事之人，姑姑还请放心才好。”

　　芈姝见她努力消化这个有所不同的芈姝公主，也不给她时间细想，吩咐道：“一来芈月的确救了我，二来我也要在乎自己的名声。不论芈月最后能否回来，我都该做出个姿态来。姑姑一会儿就将葵姑小冉接过来，与我同住。”

　　玳瑁习惯性地反对，芈姝心知改造玳瑁不是一两日的工夫，左右现在无需打理后宫，清闲的很，干脆拐着弯地劝说。“姑姑不妨想想，芈月得少司命庇佑，福运深厚，哪里是轻易就……何况她此时却是待我真诚，人又有能力。有了她帮忙，我在后宫之中，就能少了不少烦心事。”

　　“可是公主不怕养虎为患？当年威后就是几次欲绝后患，终不能成。”

　　“所以才要笼络她身边的人，又要学习她身上的长处。即便不能为我所用，也能为来日免去不少麻烦。姑姑，芈月有心爱之人，只要她不与我争这大秦的后宫，我与她真心做姐妹又有何不可？我愿意为她处处打算，但是不代表我就对她毫不防范。一入秦宫，人心易变。这个道理我懂得。只是姑姑，世上能人辈出，既然要防着芈月，免不了也要防别人。与其日日想着，干掉这个，杀了那个，不如将她们收为己用。真心待我的，我也真心待她；为权利财帛所趋的，我就即用且防。越是能力在我之上的，我越要对人家用心。用不如己者，最多只能做成自己能做的事。能用可为自己师的人，才可称王。”

　　大约这世上当真有吉人天相一说，经张仪利嘴的周旋，芈月连同陪嫁之物一同被赎回，半点毫毛都没伤着。她在义渠其实也没受什么苦，那义渠王喜欢她的泼辣性子，哪里舍得伤她！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时而逗逗她取乐。一被赎回来，芈月就打听小冉和葵姑。这些日子她除了不知生死的黄歇，最挂念的就是葵姑和小冉两个。

　　“姐姐！”芈月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还未见人就已闻声：“我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姐姐竟把葵姑和小冉接到你这里来住。”

　　芈姝正让葵姑教着做针线，葵姑的手艺连玳瑁珍珠都比不得。这些日子她带葵姑的好与对玳瑁不相上下，小冉也得她时时关照，与她亲近了不少。芈月一阵风的跑进来，芈姝忙把她抱在怀里，细细打量：“妹妹瘦了！定是那帮义渠无礼，亏待了妹妹。快让我看看，伤着哪里没？”

　　芈月忍不住落泪，伤心到：“姐姐！姐姐，黄歇为了救我，掉下山崖了……”

　　葵姑一惊，失手打翻了玉碗！那是芈姝叫人拿来盛汤给葵姑的，平日里都是她自己用的好东西，特意拿出来给葵姑用，以示亲近。葵姑见打碎了玉碗，慌忙赔罪，芈姝却只叫她莫伤了手。

　　她拉着芈月，满心里替她伤心：“这可怎么办才好？我这就去求大王，派人去山崖下搜寻。妹妹莫起身了，你刚回来，要多休养。葵姑和小冉也想念你的紧。姐姐去去就回。”

　　芈姝前往大王所在宫殿，芈月和葵姑自觉不便久留，便向玳瑁请辞。玳瑁没有阻拦，她们就回了偏殿。

　　一进屋自是抱头痛哭，半响才收声。芈月眼睛仍旧红着，她说：“葵姑，看来姐姐对你们好，我也就放心了。”

　　葵姑面色忧郁，轻声叹息：“这些日子，我其实过的战战兢兢。从一进这儿来，芈姝公主就叫玳瑁把我和小冉接去同住。衣食住行，样样精心。可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从前她虽与你交好，但是对我与小冉却不曾亲近热络过，更有那威后，处处刁难。她对我们这般，我却反而觉得不习惯，恐她是有着别的意思。”

　　芈月抚着葵姑的头发轻声说：“葵姑多心了！从前威后待人苛刻，姐姐是她的女儿，总不能太过违逆。何况这次我以身涉险，姐姐只怕是将对我的愧疚移到了你们身上。姐姐虽是从小被威后宠着，难免有些小脾气，但人心地却不坏，不然也不会数次救我于危难……”

　　“说的就是这个！她从前对你好，可是行事也有小女儿家的做派，有时爱掐尖儿要强，长性也不大够。可是我在她身边这几日，她问我讨教针线，竟能一坐就是半日！仿佛一夜间就变了个模样。我隐隐觉得，她这通身的气度，倒像是有了威后的影子。”

　　芈月笑道：“葵姑，姐姐也是遭逢大难，险死还生。性情有变实属正常。至于你说威后的影子，怕是夸张了。那威后刻薄，浑身戾气，姐姐和婉，与她哪里有半分相像！”

　　葵姑长叹：“许是我多心了罢！”


　　(https://www.tyvxw.cc/ty132312/5535746.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