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妈，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啊。”程秀病才刚刚好，哪里能被再打一顿。程刚拉住林水花的手，不许她动弹。

　　“撒手！”林水花气呼呼的喊道。

　　程刚哪里肯松手，这要是一松手，程秀这顿打肯定是跑不了了。他转头就问程丽，“程丽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秀儿真的欺负你了？”

　　程刚是很了解两个妹妹的，要说程丽欺负程秀有可能，至于程秀欺负程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程丽本来还有点犹豫，因为程秀就站在一边阴森森的看着她，可程刚这明显袒护程秀的话一出，程丽心头的怒火就压过了那点胆怯了。明明自己才是亲妹妹，可大哥从小就偏疼程秀，只要想到这点她就气得心肝疼。

　　“是，程秀就是欺负我了，她打了我，还不许我告状！”她大声的跟林水花控诉程秀的恶行：“妈，程秀还说了，我要是敢告状，以后晚上睡觉就打我，就撕我脸！妈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要不然以后我就惨了，她还想划花我的脸呢！”

　　林水花最是疼程丽这个小女儿，贴心懂事长得还漂亮，要说农村人都重男轻女的多，可偏偏到了林水花和程实达这，他们家是重女轻男。当然重的是程丽，而不是程秀。

　　听了程丽的告状，林水花心疼不已，就更是气程秀的不识好歹。来了气，力气也变大了，猛地一推就把程刚给推了开，然后鞋底板就扑上了程秀的手臂。

　　程刚一开口的时候，程秀就知道今天逃不了要被打一顿了。她倒是想还手，可她如今虽然十六岁，但又瘦又矮，哪里有林水花的力气大。而且就算能打得过林水花，她也不敢打，现在是读初三最重要的一年，如果被赶出程家，她不知道去哪，也没钱读书，那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至于亲生母亲李芳，上辈子前期她怪李芳丢下她，所以一直到得了病才肯接受这个母亲。对于李芳早年的事情，只知道是在N市待了很久，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去的N市，又是在N市的什么地方，她也一无所知。

　　程秀趴在床上，双手护着头脸，露了后背和屁股在外，被林水花的鞋底板结结实实打了三下，程刚才扑上来。林水花刚才也是下了死力气打的，虽然只打了三下，但是手都给累疼了。

　　“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丽丽，我还打你，往死里打！”林水花没有再继续打，明天还得要人干活呢，真打出个毛病来，还是累着自己干活。

　　程秀没吭声，程丽立刻一脚踢在她大腿上，“你听见没有程秀，你要是再欺负我，妈就把你打死！”她心里其实有点怕之前程秀的威胁，所以就想着用现在的机会，彻底的把程秀给镇住。

　　程秀原本打算默默承受这顿打的，可程丽这一脚踢的她一下子滑下了床，头也狠狠的撞上了旁边的床头柜，疼的她眼泪都差点出来。

　　程刚被吓到，忙松开林水花过来拉她，“秀儿你没事吧，我看看，是不是撞到头了？”

　　林水花却忍不住跟程丽笑程秀，“个死丫头，蠢的跟猪一样，这都能被撞到。”

　　程丽也咯咯咯直笑，眼里又是得意又是鄙夷。

　　程秀心里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上辈子这样的事情很多，每次都是她默默忍受下去。可现在都重活一世了，她如果还和前世一样忍着，那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思？

　　她回头看了看林水花，估计了下力量的悬殊，决定还是先从程丽下手。把程刚推开，自己也爬了起来，然后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猛地扑向了看好戏笑个不停的程丽。半个身子压住程丽不许她动弹，手就直接抓上了程丽的脸，程丽吓的尖叫，左右动着头避开，程秀抓不住，最后干脆掐住了她的脖子。

　　程刚直接被吓傻了，而林水花反应过来，连骂一声都来不及就扑上去拽程秀。可程秀就像是吃了大力药丸一样，无论她怎么拉都不动，最后她又是扯头发又是扇巴掌，可程秀一双手却像是在程丽脸上生了根一般。一个手掐着程丽的脖子，虽然不至于掐死人，但是也让程丽好好的体会了下快要窒息的感觉，另一只手不是去撕脸就是去撕胳膊，反正不管自己被打成啥样，就是不放弃打程丽。

　　程丽虽然在家跟个小公主似得，而且每每也很喜欢欺负程秀，可是这时候到底只有十三岁。力气比不过十六岁的程秀，心性也比不上，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一个劲的惊慌的大哭着喊妈。

　　最后程秀被程刚一把抱起来拖开的时候，程秀虽然伤势十分严重，但程丽也没好到哪儿去。而且比起程秀的淡定忍着疼，程丽则被打的几乎吓傻了，抱着林水花死死不松手，林水花虽然恨不得再打程秀一顿，可又舍不得小女儿，只好一边抱着她安慰，一边抬起头怨毒的看着程秀。

　　程秀头发散着，脸上带着血痕，整个后背也是火辣辣的疼。程刚知道刚才她也伤的不轻的，看着母亲现在顾不上，忙的把她拉出去，打了清水给她洗了。

　　“丽丽，没事没事，别怕啊，妈已经狠狠打过程秀了，她以后不敢再欺负你的。”看着小女儿吓的都在发抖，林水花心都要碎了。

　　程丽一想到刚才程秀的狠劲，吓的浑身就是一抖，也不肯说话，只哭着更抱紧了林水花几分。

　　程刚把程秀拉到院子里小板凳上坐下，去大锅里打了半盆子温水出来给程秀洗。程秀不是矫情的年纪了，虽然浑身都疼，可还是用毛巾沾着水把自己给洗了干净，头发也随手给往后顺顺扎了起来。

　　程刚叹气道：“本来事情都要过去了，你干嘛要去打丽丽啊。现在丽丽都快被吓傻了，妈反应过来定然又要跟你生气的。”

　　上辈子她和程丽没什么大冲突，因为她一直逆来顺受，所以程刚一直向着她。但是后来程丽丈夫破产，程刚却是为了程丽可以来跟她下跪借钱的，说到底，程刚和程丽才是真正的亲兄妹，和她要隔的远一层了。

　　“那程丽欺负我，我就该忍着吗？”程秀语气很冲的说道。

　　程刚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要找个好的方法解决。你这样和她打，最后被打的更狠的还不是你吗？”

　　还不是被你妈给打的！

　　程秀知道不该冲程刚发火，强忍住了说出不好的话。但她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了，程刚从先前的着急，慢慢的就变成了愧疚。上辈子程刚和程丽打小就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她其实也听过很多这样的话，只不过程实达和林水花不承认，所以她也就不肯去相信。

　　哪有小孩子会愿意相信自己是被亲爹妈抛弃的呢？

　　“行了，你去屋里洗洗去吧。”

　　程秀不想看程刚这样愧疚的眼神，程刚从来没有对不起她，根本就不需要对她愧疚。而再说难听点，连程实达和林水花也不需要愧疚，她亲爸都不要她了，林水花给她带来家养着，虽然是别有企图，但到底给她吃饱饭和送她读书了。只是不该打她，打她这一点，她不能忍。

　　程刚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今天觉得程秀整个人都变了。以往这个时候早就哭了，可现在看着比以前伤的还很，但一滴眼泪都没掉。他起身又送了水到程丽那边，自己就进堂屋去洗了。

　　林水花好不容易把程丽哄睡着了，然后才用热毛巾慢慢的给她擦了擦脸。看着小女儿额头上，脸颊上，还有脖子里的撕出血丝的痕迹，林水花没忍住眼泪都掉了下来。紧着时间处理好程丽的伤口，然后就大步出了小屋。

　　大晚上的程秀无处可去，还坐在院子里想事情。她头发往后梳着，额头的伤处看着就更明显了点，不过林水花是看不见程秀脸上的伤的，她一颗心都被火气充涨着，到了院子左右一看，捡了一把扫帚就往程秀冲了过去。

　　多亏程秀活了两辈子，知道林水花的德行，虽然一直在院子里，但是就没敢放松警惕。所以林水花一扑过来，她就跳起来跑出了院子，“你干什么，你刚才已经打过我了，你还要打啊？”

　　听见程秀的喊声，林水花下意识的往小屋里看了看，然后转过头就骂：“死丫头你那么大嗓门干什么，吵醒你妹妹，我打死你！”她说着就往外跑，低声喊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站住！”

　　程秀又不傻，站着等着被打吗？她紧接着后退了几步，却是没有压低声音的回道：“已经快被你打死了！你还想怎么的，你还真想打死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打死了我，你也犯法的！”

　　林水花冷笑一声，“我生你养你的，我打死你我看谁敢说我犯法的？”

　　她说着直接迈开大步子就往外追。程秀虽然早有防备，但无奈她本来就营养不良体力不大好，刚才又被那么打一通，刚刚跑到大马路上，就被林水花给追到了。

　　林水花对她虽然没一丝心疼，但以往打人的话最多扇过巴掌，也是记着不用其他东西打脸的。可是今天想到小女儿的脸，气得直拿扫帚往程秀脸上招呼。程秀被打到了两下脸，再也顾不得反抗和逃跑了，只能双手捂着脸躲着，一边不停的大喊大叫。

　　“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这喊声一出，程刚是第一个从家里窜出来的，接着左邻右舍的也都出来了。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不到程秀被打成什么样子，但是大家却还是都第一时间过来拉住了林水花，不许她再继续下去。

　　“刚子妈，你这是干什么的啊，大晚上的有话好好说，打孩子做什么的？”说话的是住在程秀家西边的李婶子，真实名字大家都不知道，不过很多人都喊她小李。

　　“就是的啊，瞧你把孩子给吓的，连杀人的话都喊出来了。”这是住在东边的阿胖婶，她丈夫和程实达是一大家子的家亲，所以她拉着程秀护着，说林水花的语气也不客气，“孩子错了你好好教，打出毛病了可怎么是好？知道你偏心，但是你也不能偏的这么离谱了，到底秀儿也叫你一声妈呢！”

　　林水花觉得心里委屈死了，从前死丫头从来不知道逃跑，更不知道这么大声喊叫的。哪一回不是默默的被打一场就算了，可今天不仅把程丽伤成那样，居然还喊说杀人了！

　　她说道：“不是我偏心不疼她，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不知道啊，这孩子把她妹妹打成什么样子了，丽丽那脸上脖子里全都是撕痕，要不是我看见了，只怕丽丽被她掐死的可能性都有！”

　　她这话一说，李婶子和阿胖婶子都被吓到了，不过还是阿胖婶子先反应过来，半抱着瘦弱的程秀就冲林水花摇头，“刚子妈，真不是我说你，秀儿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可不相信她会做这样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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