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前尘似何人 十
柳长安挣扎着从顾檀身上下来,靠在他怀里:“檀郎,借你法器一用。”
顾檀知她必是要为蔓儿报仇,本想再劝,见她眼神坚决,只得把贴身法器仙谕寒魄扇递给她:“长安,我可以替你…”
“不必,这是我的事情。”柳长安打断他。双手举扇,默念咒语,霎时飞沙走石,电闪雷鸣。柳长安眼睛已变至血红。
本来冷眼旁观的遗姜,惊骇道:“这丫头,真是大胆,竟然自引天劫。”
一年轻仙子不明所以:“东华仙尊,天劫不是都随机而降,怎可自引?”
遗姜道:“随机天劫只有三道天雷,而自引天劫却为六道天雷。上古之法,确有自引天劫之术,只是早已失传,不知这丫头哪里会的。”嘴里啧啧称奇:“哎呦,这小丫头不简单啊!真是倔强得很啦!”
年轻仙子还是不明白:“她自引天劫不是自寻死路么?”
遗姜对现在后生的知识浅薄惊奇不已:“你难道没看不出,她欲借天雷之力,灭了薄姒么?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年轻仙子对遗姜目含崇拜:“东华仙尊你懂好多哦!”
遗姜嗤了一声,开始关注事态发展。
只见天空闪电飞光,雷声轰鸣,第一道天劫已然落下,柳长安把扇子抛给顾檀,用双手硬生生地接了第一道天雷,引到体内,又默念咒语,单手推向倒在地上的薄姒。长鱼渊不想柳长安一错再错,拔出天枢,替薄姒接过,捏诀度向远处空山,霎时山体崩裂,轰然之声,振聋发聩。柳长安引了一道天雷已是体力不支,意识模糊。
第二道天劫即将落下,长鱼渊见状,连忙唤出青枢,青枢感应到柳长安有危险,飞将过去替柳长安挡了第二道天劫,剑身被劈得焦黑一片。顾檀待要出手替她接下第三道天雷,柳长安憋着一口气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拼命推开他,自己又生生硬接了第三道天雷,瞬间肝胆俱裂,接连吐血不止,昏死过去,看得长鱼渊和顾檀心惊胆战。顾檀抱起她靠在自己怀里,又是自责又是懊恼,怎么能这么纵容她自残自虐呢?第四道天雷袭来,长鱼渊用天枢引渡到自己身上,堪堪受了,却也被打得灵力涣散。第五道天雷,顾檀用仙谕寒魄扇引了自己接了,被震得口吐鲜血。
遗姜一旁看着不无遗憾地摇头,试图给旁边的年轻仙子解释:“哎呦!这天劫一道比一道猛烈。北陵仙尊受了两道,怕是支撑不住了。西寒仙尊那道最是厉害,瞧见没?立马就吐血了。这第六道天劫,只有本仙尊出马了。”
遗姜幻出琅玕佛尘纵身一跃,引了第六道天雷,刚引到身上便感觉如若火烧的疼痛,咬着牙,运了灵气抵御,终是抗了过去,自己却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年轻的仙子尖声惊叫起来。
这厢,一众人早就被眼前一团糟的景象看蒙了。突然,一仙人嚎叫道:“天啦,还有一道天雷。”长鱼渊,顾檀,遗姜不由皱眉,抬头一看果然从未出现过的第七道天劫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袭来。
长鱼渊待要再接,却见远处御风而来,风姿卓绝,手持玉箫的蓝袍男子引了第七道天雷,化成一阵雨哗哗而下,立定之时,还不忘调侃,声色温润如轻蔼:“本尊匆匆赶来参加北陵仙尊的婚礼,尚未奉上礼物,北陵仙尊倒先给本尊还了礼了。”
遗姜笑得比哭还难看:“阿邈,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劈死了。”
裴邈扶起他,笑得月清风舒:“又不是劈你的,你怕什么?”
长鱼渊双手抱拳:“多谢南溟仙尊施之援手。”
裴邈儒雅有礼,摆手表示不必在意:“怎么?今日不是你大婚么?怎么这场景…”环视四处,“这场景倒像是被抢亲了?”
顾檀抱着柳长安沉默不语,遗姜接过话头:“可不是吗?这小丫头恁地随性,害得我们四尊为她吃尽苦头。不过,我倒是满喜欢她的,多少年了,天庭都没有如此有趣的人儿。阿邈,你去瞅瞅她,看她怎么样了?”
裴邈与遗姜素来交好,闻言,走过去查看被顾檀抱在怀里的柳长安,惋叹道:“经脉俱断,肝胆俱裂,无救了。”
遗姜有些遗憾:“可惜啊!如此佳人…”
长鱼渊想从顾檀手中接过柳长安,顾檀拂开他,语气咄咄逼人:“北陵仙尊还嫌不够吗?”
长鱼渊伸出的手定在半空,无视他的诘问,语气也不客道:“西寒仙尊难道想要她死吗?”
裴邈双目如潭,这女子好大的能耐竟然让两位素日淡漠的人针锋相对。
遗姜见两人互不相让,上前缓和僵局:“西寒仙尊,把长安交给北陵仙尊吧。他是长安的师叔,想必是有办法救她的。”
顾檀低头看着面白如纸,浑身血污的柳长安,脱下身上的白袍裹着她,转瞬御风而去,隐没在月色中。
长鱼渊扶住旁边的柱子,一口鲜血涌了出来。薄姒见状,欲上前扶他,却被长鱼渊冷酷一扫,扑倒在地:“滚,就此婚礼取消。”
薄姒怒极反笑,美貌的面容扭曲起来:“长鱼渊,你为他如此下作,可她以后只怕是恨你入骨,呵呵,你真是可怜。”
长鱼渊面如死灰,隔空甩了她一个耳光:“闭嘴。”心却被她的话刺得越揪越紧,她真的会恨她入骨?
遗姜与薄姒本是族人,虽素来与她不对盘,到底于心不忍:“好了。何必再闹呢?来人,快带谷主去疗伤。”上来两个侍女连忙扶走薄姒。
裴邈望着步履蹒跚,险些跌倒离去的长鱼渊拧着眉,心潮起伏,情之一字真是断肠□□啊!
事至如此,众仙也息了看热闹的心思,三三两两散去。不一会儿,只余遗姜向裴邈简单讲述事情原委,叙罢两人俱是惆怅百结,思绪反复。
三月后,西寒宫内,曦光从窗棱的缝隙照进来,衬得桌椅珠光润色,映得垂坠的水晶帘熠熠生辉。燃着檀香的炉鼎冉冉升起一阵薄烟,缠绕漫卷着室内的珍器宝珏。男子坐在床边,忧虑地看着躺在榻上安稳沉睡的女子,眸子宛如水镜映着一张莹雪脸庞:“长安,你怎么还不醒?檀郎为你酿了无忧酒,你要不要尝尝?味道正如你说言,真是醇厚香甜,一饮忘忧。”
仙娥迈着碎步,犹豫着上前禀报:“仙尊,北陵仙尊又来了。这次…”这次是直接闯进来的。
顾檀替床上的女子拢了拢被子,厉声打断她:“不见。打出去。”
仙娥瞬间泪流满面,来者是北陵仙尊,怎么打得出去,这不是要命的事么。哎!真是头疼。只得硬着头皮:“是。”
仙娥还未退下,长鱼渊黑色阴沉的身影已经踱入房中,沉声斥责:“顾檀你别太自私,你想害死她么。”
顾檀站起来,盛怒道:“长鱼渊,会害死她的只有你。”
长鱼渊俊朗的脸庞一下被罩上一层阴暗,冷声道:“她随性妄为,不懂世故,你难道也不知轻重缓急,罔顾她的性命?”
顾檀沉默不语,厉声质问:“你如果对她有一丝顾念就不该戳她的心,对她来说,你是她的全部。”缓了口气,“她所期颐的不过是你的爱。而你呢?”
长鱼渊闻言一滞,闭着眼,不让痛苦流露,声色苍凉:“不管怎么样,先救她好吗?顾檀,我求求你…”她是他的命,这句话在舌尖滚了一圈,终究还是咽下了。
顾檀冷若冰霜:“我自会救她。不劳你费心了。”
裴邈进来时,就看到两人冷脸相对的情形,出声打破尴尬局面:“怎么?她还没有醒么?”
至柳长安大闹嘉树谷后,帝君震怒要严惩恣意妄为的柳长安,帝后低声下气好言求情,加之太子,阿卿,月出仙子,四仙尊皆以柳长安年少无知为辞,求帝君救醒柳长安再行惩罚之事。帝君日日被几人扰得不耐烦,只得先行作罢惩罚一事,但绝口不提救治一事。柳长安沉睡期间,帝后,隋崖,阿卿,四仙尊皆是仙宝倾囊,什么都往她嘴里塞。却是石沉大海,了然无效。
见两人都不看他,裴邈只好径直说道:“此次前来是告知两位仙尊,我从上古神书中翻到一法,或许可以一试。”
顾檀和长鱼渊顿时看向他,原本死寂的眼里闪出华彩。裴邈解读出两人眼神中的期待,心底苦笑:“此书记载当年我师祖元始天尊便用此法复苏了自引天劫的璇玑女。只是此法有些麻烦,其他仙草灵药或许还可以凑齐,只是一味白骨草有些麻烦…此草乃嘉树谷镇谷之宝,可嘉树谷与长安…”
长鱼渊接过话头,诚恳揖手道:“白骨草就交给我。还望南溟仙尊多费心,替长鱼筹备其他仙草。”
裴邈颔首回礼:“自然。”
待长鱼渊走后,顾檀才道:“真的有效吗?”
裴邈拍拍他的肩:“试试吧!我看柳长安倒不像福薄之人。”能得帝后宠爱,太子青睐,两仙尊宠爱,遗姜关注,自然是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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