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喝酒
“过十个时辰，就会复原。”神女说完，飘向远处“为师要去闭关，到时自行下山即可。”
“多谢师傅。”白竹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水里偶尔会冒出一串气泡泡，她每次都以为小青要上来了，结果围着潭子查看好几圈，都没有动静。
她蹲在边上，双臂抱着膝盖呆呆看着绿水，时间慢慢流逝。
但是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变化，可能仙家们大约不怎么喜欢黑乎乎的，仙境里永远都是日光照耀的景象。
白竹没有办法通过太阳的东升西落来辨别时间。
而且她其实有点累，那骨鞭很沉的，要调用全部的力量才能挥动那么久。
水面上被风吹出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像一张不时抖动的绿色锦缎，看着看着她就开始头晕，眼皮也越来越沉…
然后就一头栽进水里，悄无声息的。
过去片刻，水里开始漫出雾气，从水面散到半空。
越来越多烟云把潭都覆盖住了，有“哗啦啦”的水声在里面响动，忽然，一条木头般粗的青蛇从白烟里钻出来，它的尾巴卷着个水淋淋的姑娘。
青蛇把她放到石头上，“咚”一声，姑娘的后脑勺磕了一下，本来昏睡的她迷迷蒙蒙半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谁呀，吵我睡觉。”
青蛇上了岸就幻成人类少年模样，荣光焕发的，头上束着高高的马尾。
他本来想看看姑娘的情况，走了两步就停住脚步，挣扎的看了半天，豁然转身就要离开。
“哎，等等。”姑娘醒了，一抬手抓住少年的衣服下摆“上哪儿？我也去。”
“哼！”少年只半侧着脸发出愤怒的一声，猛的把衣襟一抻，直接掠到远处。
眼看就要没影了，白竹迅速追上去，伸手去扳少年的肩膀，很用力，少年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他站直身体，手臂抬起又放下，最后忍无可忍的怒道“你还想再打我一顿？”
“哎？我…”白竹看着少年满脸受伤的模样，原本利索的嘴皮子竟然打了卷，一时说不出来。
少年的眼睛里带着怨恨和不解，最多的就是滔天的委屈。
他委屈？白竹眼眶也热了，想起那时凄惨的样子，只能说“对不起。”
“你…”少年想说什么，咬咬牙硬是咽了下去，平静的说“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你，要分手？！”白竹万万没想到，等半天等来这么个结局。是，她是动了手，但是…但是…
忽然她也泄了气，心一下子沉进谷底里，无边的悲伤将她淹没…
少年就这么消失在眼前，她又失恋了。胸口窒息般的疼痛！
……哎！打住。
白竹松开攥紧衣襟的手，不行，这样算什么？虽然…但是，小青的表现不太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怎么觉得两个人开始往小虐文的方向划过去了，净说些云山雾罩的话，分手倒是表达的清楚明白。
是，她是做了无法被原谅的事情，不过还是得把其他可能剔出掉，免得不明不白的，连小青想什么都不知道。
她刚打算去追寻小青的踪迹，少年突然就出现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脸上恨恨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你为什么要打我！如果你看不上要我离开就是，何必如此的羞辱我？！”
少年好似把憋了好久的话都说了出来，恼恨像被风刮走了，只剩下委屈与不甘。
白竹后退一大步，只觉得眼睛被蜜蜂蛰了一样又疼又涨，她想说，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你当时生死不知，我这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找师傅给你解了劫数，你可知道，我的身份若被发现，定是死路一条，你以为是我想打你的吗？当鞭子落在你身上的时候我心有多疼，我当时明明都告诉过你，现在却来问我原因，你是要把刀子插在我心上吗？谁想打你呢？谁又会无缘无故的打你呢？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分手！
啊！白竹的脑中突然出现了土拨鼠尖叫的画面！
好，现在需要冷静，冲动是魔鬼。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因为你服用血凝珠导致劫难提前，我师傅说用骨鞭打你一千下，可助你破了千年之劫。”
她很棒，用两三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白竹想着。
少年明显一愣，眼里翻滚着的情绪正在慢慢退去，他沉默下来，然后又抬头看着白竹“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明明说了的。”白竹记得确实告诉了他。
“我…没听见。”少年喃喃的说，不知想到什么，一下子像泄气的气球一样，垂头丧气。
没听见？
白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误会的这么彻底，好吧，想想，依小青的角度来看，就是正在昏迷却被打醒，一看是她，就想问缘由，结果什么回复也没有得到。
就那样的情况下，他仍然就那么生生受了那么多鞭子，想想看他当时仰面躺着，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他得有多难受？肯定心如死灰了吧。
白竹一想到，就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小青，我错了。”
“没有。”少年恹恹的没有精神，失去了全部的活力。
白竹知道他肯定在怨自己，两个人都不再言语，气氛就这么变得沉闷起来。
少年倒是没有再提分手，白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这个状态到底是不是恋人？
就很凝滞，谁也不想提这件事。
“这是骊山仙境？”少年环顾四周，问道。
“嗯。”
“你曾经就在这里修炼。”
“嗯。”
“挺好的。”少年话语闷闷的，带着异样的情绪。
白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不明白那是什么？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这样的小青。
他就这样在前面走着，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和落寞。
“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小青？”
“挺好的。”
“我觉得不好！走，我们去找医仙看看去。”白竹拉起少年的手，他没有回应，指头僵僵的。
来到谷里，药老围着少年从上到下仔细检查。最后笑呵呵的说“骨头坚韧，筋脉通顺，身体非常好，修为也升了一境，小青蛇，你好大的造化。”
“嗯”。
白竹本来还挺开心，见少年这低迷的样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哦，那就好。”
药老疑惑的看看他们两个，悄悄把白竹拉到一旁，问“丫头，小青蛇都突破了怎么还不高兴？”
“都怪我。”
“怪你？”
“嗯，我用骨鞭打他的时候…”
“等等，你打的？”药老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不是你师父？”
哎？
“应该是师傅么？”
药老捋着胡子皱起眉来“按理说，骊山仙殊打个几十鞭就能破了旧胎，嗯，嗯？”他把眼睛在少年和白竹身上转了几圈，像是明白了什么，赶紧迈着小碎步向远处去了，还不忘大声说“我什么也没说啊！”
这是什么意思？
白竹看向少年，眼前一亮。完了，师傅知道了他们谈恋爱的事了，而且她还不同意。
所以，本来她打几十鞭就能解决的问题，一定要让白竹来亲自动手，如此一来，二人就会心存芥蒂，无法继续下去。
至于为什么是一千鞭，想来是她与师傅功法修为上差距过甚才会在数量上累积。
嗯，师傅她老人家怕她不能成仙，真是用心良苦。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呢？就这么下去吗？
抱歉，那可不是她的风格。
少年站在地上看着远处，周身笼罩着惆怅。白竹拽了他的手就走，小青也不问，也不反抗，就这么跟着，眼睛注视着他们连在一起的手。
白竹先去味香居提了两壶酒，两人来到最初的湖边。
她随意往地上一坐，“彭”一声掀开酒瓶的塞子，仰起头就在嘴里灌。
少年本来想阻止，但是慢了一步。干脆也坐下来，打开另一瓶开始喝。
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酒香，白竹晃了晃还剩半瓶的酒，想了想，扔进湖里。
“咕嘟嘟”瓶子灌满了水就沉了下去。
她眯着眼睛看着少年，打个酒嗝说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什么？”少年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也打我一顿吧，这样咱们就扯平了。”她随手把一截枯枝变成长鞭，丢在地上。
少年把酒瓶猛的放在地上，捡起鞭子端详。
白竹盘坐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闪出一幕画面来：小青拿着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她疼的滚来滚去，最后掉进湖里去了。
啊，真是太惨了！
但是，很安静，并没有人来揍她。白竹睁眼看看，湖边只剩她一人。
“小青？”
“在这儿。”少年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你怎么那么喜欢爬树，你是树蛇吗？”白竹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树下，这次她没有上去，坐在了树根处。
“小青，我知道错了。”她说的诚恳。
少年没说话，听着声音好像又喝了一大口酒。
“小青，我知道，就算是为了破劫这样充足的理由，也不能改变我家暴你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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