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们也有以前
江城的冬天相比之下确实干寒而漫长,不及俞林的气温宜人,垂眼透过落地窗俯瞰江城盛况。
人海拥挤,熙熙攘攘,霓虹深处看不真切,高楼大厦,遮住了远方,不知道有多少浪子在无数个深夜里为自己的“诗”而奋斗。
她与喧闹的城市毫无干系,想没被驯服的野兽,与世界也没有同感。
陈昕恍惚间很想听听远在俞林的母亲和乔清晏的声音,想法就在一念之间,这样想着便这样做了。
陈昕跪坐在地毯上,开过免提的手机随意置于一旁。
“妈妈”电话接通后,陈昕在脑子构想的通通化作流星,消逝,干巴巴的喊了声。
电话对面静默,半响。
“小昕,我是爸爸”陈昕几乎是即刻拿起手机,将其小心翼翼的托至耳侧,动作太大,手肘撞到墙上,陈昕闷哼,陈闻靳没有听到。
“你妈她在睡觉,我去书房和你聊。”陈闻靳支起身,看了眼握着戒指陷入沉睡的姜昵,在女人微皱的眉心烙下一吻。
陈昕没出声,陈闻靳隐约听到了滋滋的电流声,来往响起的汽笛声和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陈闻靳捏着高挺的鼻梁。
压抑的呼吸,对他而言印象太过深刻。
在他21岁时,是他最坚信和姜昵爱情的时候,也是他最落寞寡欢之时。
那时的陈闻靳运筹帷幄,事业稍有起色,只需要再拿下张总招商投标的项目,他的企业就会一步登天,从此平步青云,更为要紧的是他便可以让姜家将姜昵“下嫁”于他。
在所有人都认为赢得这个项目如探囊取物般,他们的底价被兄弟出卖给竞争对手,所有人日夜颠倒的辛苦全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闻靳年少轻狂,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初露锋芒的陈闻靳初出茅庐不懂得藏锋,带着少年的蓬勃朝气,强势的打乱了“已成定局”的棋盘,不遮不掩,自然引起几方势力的注意,那个项目也仅仅是开胃菜。
接踵而至的打击,让陈闻靳如履薄冰,真正让他一蹶不振的是,员工不断的跳槽。
彼时,陈闻靳也才是个21岁的青年,远没有现如今的沉稳大气。
陈闻靳的人生在前二十年里都是顺风顺水的,包括令人艳羡的爱情,面对前所未有的挫折,也只余下借酒消愁,自甘堕落。
把所有通信方式都断绝,不与外界联系,不向人倾诉。
他的脑子炸然,他发现自己不能耽误姜昵,这样失败的他配不上高门之女,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绝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他。
经过俩天一夜的深思熟虑,他将手机开机,陆陆续续的信息让他头晕眼花,他收整一番,仍难盖疲累。
他点开微信置顶的话框,消息截止在昨晚十点。
“阿靳你在家吗?”女生试探性问,如惊弓之鸟。
“没关系的,我还在这里”
“闻靳,你别老是一个人憋着阿”
“陈闻靳回我消息阿”
“陈闻靳别过分了”久久没有等到回复,姜昵的心七上八下。
在一起那么久,姜昵何尝不知道陈闻靳的难堪痛苦,她是最了解他的人。
……
称谓的变化也昭示姜昵起伏的情绪,陈闻靳不难想象姜昵的气愤无助,矜傲的大小姐盛怒之下也说不出花样的脏话。
陈闻靳轻笑,转而收敛,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打字,发送。
“出来聊聊吧,老地方”
爱可以是占有,也可以是放手。
姜昵不是温室里依附攀枝的菟丝绒,她有自己的大好前程,她走过的地方是通往罗马的路径。
陈闻靳大喘气,扯开领带也没能缓过来,眼睛涩红。
刚到楼底,就被人扑了个满怀,周遭是初雪过后特有的静谧,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失齐的心律和姜昵的呼吸。
女生莹白的手攀在陈闻靳的肩膀上,脸埋在他的胸前,姜昵浑身散发着寒气,不知道在外面“守株待兔”了多久,他试着推开,不想女生抱得更紧。
他攥着姜昵线帽上的绒球,陡然红了眼。
那顶帽子是他一针一线为她织的。
他哑声叫她:“姜昵”
她没应,一味的仰头注视着他,瓮声瓮气道:“你是不是要丢下我?”
他知晓她天资聪颖,心思玲珑,他不可否认,索性闭口不答。
姜昵也不追问,只望着他,神情是说不出的坚定。
“陈闻靳等明年你到了法定年龄,你带我领证吧,给我一个属于我们的家,我不在乎你一时的失意。”
姜昵的睫毛上还挂着泪,陈闻靳颤着手为她拂开,他没做任何回复。
她不在乎,他在乎,怎么能让她受尽委屈?他不愿意也不可以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许诺姜昵任何承诺!
姜昵等急了,踮脚笨拙地想吻陈闻靳,陈闻靳偏头,女生温软的唇落在下巴处,咬吮。
半久,姜昵停止了单方面的亲吻,呆滞的感受着脸上的湿热,看他:“陈闻靳,你哭了”
眼眶的湿润,鼻子的堵塞……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他哭了。
陈闻靳耸拉着头发,目光暗沉,他听她问:“陈闻靳,你知道我昨晚许了什么愿吗?”
昨晚是俞林近年来有史以来第一次飘雪,她曾经靠着他怀里说过——初雪时许愿是最可能灵验的。
可惜俞林常年温润,下雪的可能少之又少,但在他想要放下的时候,她在初雪时许着和他长长久久的愿望。
他想原来昨晚她便来了,他的抗拒、奔溃、放弃,她都尽收眼底。
他答非所问:“姜昵,陈闻靳他真的也很爱你。”
是陈闻靳爱姜昵,更是他爱她。
他搂紧姜昵,那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就她了,这辈子只要她,他要她过十里红妆下嫁于他。
后来陈闻靳从头来过,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娶了最爱的人,再后来,俩人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小姑娘名叫陈昕,姜昵的日,陈闻靳的斤。
以我之斤计你之日!
故事的发展总是被各种意外充斥着,当年恩爱的夫妻也开始各自奔走,架势大有一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最终经过俩人的协商,和平离婚了。
不是不爱,而是这爱变得稀薄,让人窒息的感触。
姜昵在离婚后罕见的给他打电话,她难受的抽噎,哭诉。
陈闻靳明白她现在只需要倾听者,他就不做声,尽力扮演。
她在电话接通那瞬就丢盔弃甲了,她带着哭腔的骂,他也不反驳,耐心的哄。
原是他们的女儿无意间看到她同他相恋的日记,突发奇想的想去看一场初雪,他知道姜昵有记日记的习惯,却没有想到缺少父母关心的陈昕,想要去找寻他们相爱过的证据。
陈昕是早产儿,从娘胎里出来,身体就不如普通人健康,飞机刚落地,便大病一场。
从姜昵支言片语中,他突然知道了她在十几年前那晚许下的愿:与陈闻靳今朝临雪共白头,来日沐阳仍斜首!
陈闻靳思及于此:“小昕,这些年是爸爸对不住你,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陈昕在电话那头缓了口气,嗓音是抑不住的啜泣:“我没有怪你了”
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又何尝听不出陈昕话中有话,发笑不止,俨然慈父的模样:“小昕,你现在懂事了,我和你母亲也明白,你缺失的童年,是我们现在以任何方式补偿都给不起的。”
陈昕只觉这些年的委屈,都因为这几句话划开一道宣泄口,时间缓慢有序地流逝,两人都不好表达,情到深处,话不自觉的变多。
陈昕挂过电话,又拨打了乔清晏的号码,意外的无人接听,她正准备再拨打一次的时候,乔沅的电话来了,交代了一下明天的滑雪计划。
江城今年还未落雪,滑雪场是人造雪,到隔壁市的滑雪场又太过于遥远,乔沅问她明天打算几点出发,在哪上车,陈昕简要扼明的回复,无话可说的俩人都沉默了,最后是乔沅先挂了电话。
时间不早了,陈昕直接给乔清晏留言,看了眼没有署名的短信,看过内容,陈昕心下大致明了。
她礼貌性的表示歉意,然后问过具体位置和时间,表明自己会去。
陈昕撑着沙发借力,手肘的痛感更甚,陈昕提气,尽量减少手的施力,艰难立起用医药箱简单处理后,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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