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过去几天,林子觐和淑姐带着俱乐部的那群孩子,进行了连续三天的集训。
这是赛前第三次高强度的集训,亦是他们一早就制定好的训练计划。
每月一次集训,不仅能提前让身体和精神进入比赛状态,还能在短时间内攻克技术上的短板,让整体水平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事实正是如此。
经过这次集训,大部分人都有了显著的进步。
特别是千里,几乎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林子觐私下常对淑姐说,千里是天生的滑手,是那种一说就透,一点就通,一练就会的滑手。
这样有天赋的滑手,多少年才出一个,更何况千里还很努力。
他很庆幸,也实实在在地感到高兴。
集训过后,大家伙商量着出去大吃一顿庆祝。正好前两天是千里生日,因为集训,就没来得及庆祝。
大家伙都刚来临奚不久,又整日忙着训练,压根不知道临奚有什么好吃的,商量了半天都不知道去哪儿。
千里问林子觐:“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以前碰到这种问题,林子觐的回答通常是“你们定”、“随便”、“都行”。
这一回,他想起之前顾夏带他去的火锅店,味道还不错,于是提议去吃火锅。
千里问:“哥,你什么时候吃过的?怎么不带上我?”
林子觐面不改色,谎话张口就来:“老钟推荐的。”
千里没在意,嘟囔着:“好久没见老钟了。”
火锅的提议一呼百应。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火锅店。
淑姐一早便定了生日蛋糕,蛋糕上插了个巧克力牌,写了“千里必胜”四个大字。
刚入座点好菜,锅底还没上,大家就吵着要先吃蛋糕。
蜡烛点上,生日战歌唱起,千里闭上眼,双手合十,默默许下比赛夺冠的愿望。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切分蛋糕,林子觐不吃甜的,没要。
他找服务员要了啤酒,开了一瓶递给千里,然后是自己。他举杯,碰了碰千里的,“小东西,生日快乐!没别的,十月,夺冠。”
“必须把北石干趴下!”
千里豪情万丈,对瓶一口气吹了。
菜品上来,俱乐部最瘦的姜饼人讨打地说:“千里,你二十二岁,可以结婚了!”
千里笑骂:“我跟你结好不好!”
众人“哦”地一声,跟着起哄,“结婚!结婚!”
姜饼人大喊,以正视听:“结个屁!我是直男!就算我是弯的……”
他卖了个关子,大家伙盯着他,急了:“快说快说,你会怎么样?”
姜饼人:“那我也要跟哥结婚!”
“呸!哥才不会喜欢你。”千里挽着林子觐的手臂,伏低做小,“哥最喜欢我。”
林子觐推开他,“离我远点儿。”
一群人吃着火锅,开着不着调的玩笑,一顿饭热热闹闹。
等到几盘肉下肚,十一忽然说:“诶,你们快看,那边有个小姐姐好像一直在看我们!”
众人顺着十一的目光转头,透过棕木隔断的缝隙,看见了一个齐肩短发的姑娘,眼睛瞬间直了——
“卧槽,这是天仙吧!好漂亮!”
“妈妈,我恋爱了!”
“绝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姑娘的美貌,就连淑姐都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感叹道:“真漂亮!”
林子觐像是没听到似的,全程闷头干饭吃肉,对漂亮姑娘半分兴趣都没有。
“快看快看,小姐姐又看过来了……”
“小姐姐不会是在看我吧?”
“滚,是看我!”
“她怎么一个人吃火锅?”
“看上去似乎不太开心。”
“诶,小姐姐怎么就买单了!”
……
几人叽叽喳喳,千里推了推林子觐,“哥,小姐姐要走了,你快看一眼!”
林子觐正吃得高兴,从锅里夹起一块羊肉,被千里这么一推,羊肉掉在桌子上。
他有些无语地看千里一眼,千里笑嘻嘻的,“哥,一会我给你烫一盘。你看一眼,真的很漂亮。”
林子觐索性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拿湿巾擦了擦手,这才慢悠悠地转头。
他正好背对棕木隔断,一转头,透过镂空,能清楚看见姑娘的模样。
他怔愣片刻,像是不相信,回头,顿了两秒,又转头去看。
没眼花,真是顾夏!
那天送了五面锦旗后,因为忙着集训,没来得及当面道歉,不知道她的气儿消了没有。
林子觐顿时没了享受火锅的闲心,站起来,留下一句“你们继续吃,我有事儿先走了”,便追着顾夏的脚步出了火锅店。
火锅店里,众人面面相觑,忙问淑姐:“哥他怎么了?”
淑姐摇头,表示不知。
林子觐一路跟着顾夏来到江边,抢了她的啤酒,喝下半瓶。
顾夏:“……”
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子觐不说话,忽然靠近,凑到她的耳边。
她呼吸一滞,忘了躲开。
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他贴耳的声音和气息,像一只小虫,毫无征兆地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他说:“我来向你道歉的。不生气了吧?”
顾夏耳朵有点热,偏过头,拉开距离,“我没生气。”
林子觐低笑,退回到礼貌的位置,“那就好。”顿了顿又说,“姐姐,你让我以后别来找你,但现在是你找我,不能算我犯规吧?”
顾夏偏头,盯着他,疑惑:“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别说找他了,就连微信都没发过只言片语。
林子觐噙着笑,脑袋一歪,用手戳戳胸口:“你在这里找我,我听见了。”
“……”
顾夏面无表情了三秒,“那你再听听,我现在心里想什么?”
林子觐唇角勾起,“弟弟好帅!”
“……”
他把剩下的半瓶啤酒还给顾夏,她拿衣角擦了擦瓶口,然后一口气喝完。
林子觐见她嫌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江风吹得人松软,两人并排坐着,像是享受这江风,半天都没说话。
岸边的灯光变换着姿态,顾夏想起那天的事,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她不是没跟人道过歉。
因为当过记者,她的口才向来不错。如果真的要道歉,她能一口气说上几百字,甚至还能像论文一样,弄个总分总形式,每一段再找几个例子佐证。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在林子觐面前,“对不起”这仨字就像是刚出炉的生煎包,烫嘴。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顾夏终于鼓起勇气,“那天,对不起……我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
林子觐像是没听见似的,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递到她面前,“抽吗?”
顾夏垂眸瞥了一眼,忽然严肃,“你一个学生,好的不学,学什么抽烟?”
她犹如一身正气的班主任,正在教育不听话的学生。
“学生”耷拉着眉眼,“给你买的。”
顾夏僵住。
林子觐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逗你玩儿的。刚在外面吃饭,饭桌上捡的。”
“……”
顾夏烦死这人了,一肚子的坏水。
林子觐这一打岔,把刚才的那段尴尬瞬间掀过去了。
顾夏心里有些释然,又凑过去问:“什么烟啊?饭桌上还能捡到?”
林子觐笑出声来,心想这聪慧的姑娘怎么突然傻乎乎的。
他去哪儿吃饭能捡到烟啊。不过是方才跟着她走进便利店的时候,顺手买的一包女士烟。
“要不要试试?”他问。
顾夏点点头,林子觐立刻拆开包装,取了一支递给她。
她拿到烟,片刻后又迟疑地抬头,看向他,“没打火机。”
林子觐遗憾地把她手里的烟收回来,“我的错,下回再送姐姐一只打火机。”顿了顿又问,“那天我送你的锦旗收到了吗?”
“收到了。”
“喜欢吗?”
神经病,谁会送这样的礼物。
但想到那五面锦旗,想到他说自己是狗,顾夏又藏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她低下头,忍不住笑了。
她发现,林子觐就像只猎豹,不断朝她伸出试探的爪子。
可她也发现,自己对他的排斥越来越淡。就好像是,习惯了他的试探和进攻,就算张扬舞爪,也不会觉得狼狈。
夜晚的城市渐渐静下来,小贩们收了摊,只有霓虹在闪烁。
听说每座城市都有自己专属的霓虹印记,那是一座城市的图腾。
属于临奚的,便是这彻夜不熄的灯光。
光线交错里,林子觐问她:“姐姐,你真的当过记者吗?”
那天刘颖已经当面揭穿了顾夏曾经的身份,可他还是想亲口听她说。
到了这份上,顾夏没有再继续隐瞒的必要。
她默了片刻,低低“嗯”了声。
林子觐忽然笑了,像是非常满意这个回答。
是该满意的。
顾夏当过记者,很显然,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虽然还不知道她离开记者行业的原因,但每一条线索都是拼图。只要线索足够多,最后总能汇聚成完整的一张图。
林子觐单手撑在石椅靠背上,侧头看她。
“那你当记者的时候,是不是整天都琢磨着找热点?”
顾夏本以为他会继续追问她过去的事,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应付他的问题。
谁知他竟放下了深究的机会。
她下意识地觉得和林子觐的关系亲近了些。
不仅仅是因为他看到了她深藏的秘密。更关键的是,他是第一个对她过去充满好奇,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算是吧。”顾夏道,“要不我怎么叫顾夏呢!”
“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天嘛,太热了,就是因为每天找热点热的。”
她本是随口说了个冷笑话,林子觐却像被她点了笑穴,大笑起来,“姐姐,你以前都这么采访的吗?”
她弯了弯唇角,“差不多吧。”
两人聊着天,林子觐的手机忽然响个不停。千里一连发来好几条消息,都是几十秒的语音。
他懒得听,关上手机。谁知几分钟后,电话又直接打过来。
林子觐接通电话,还没开口,千里急迫的声音立刻传过来:“哥,你去哪儿了?”
他偏头看顾夏一眼,瞧她正望着江面发呆,于是撇开视线,把手机换到左耳,“什么事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千里像个小怨妇,絮絮叨叨地说,“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都担心死了。”
“……”
林子觐受不了千里这时不时发作的肉麻劲儿,冷声道,“挂了。”
“别呀,哥,你要没什么事儿,我们聊聊天呗。”
林子觐没理他,直接挂了电话,然后调成了勿扰模式。
世界终于清净了。
顾夏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是觉得林子觐的脸色有些凝重,甚至直接挂了对方的电话,似乎挺生气的。
“怎么了?没事吧?”
他直言:“一玩滑板的小孩儿,说想我。”
“……”
顾夏梗住,默了片刻,顺着他的话,“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
他耸肩,一脸凡尔赛式的无奈:“没办法,只怪我太有魅力。”
“……”
顾夏想到他来临奚是为了比赛,又问:“你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起比赛,林子觐怔愣,不过须臾,又想好了骗人的鬼话:“还行。不说第一,但没人能超过是肯定的。”
顾夏转头瞥他一眼,“你还能再骄傲一点吗?”
“不能了,我很低调的。”他笑,“姐姐,如果我拿了冠军,到时要不要来采访我?”
顾夏嗤了声,“采访什么?天才滑板少年的成名之路?”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林子觐的某个心思,他回身,重新靠回座椅里,眼眸里有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好半晌才开口:“其实我并不喜欢‘天才’这个词。”
“为什么?”
“听上去像是赞美,但它全盘否定了一个人的努力和付出。如果把所有的拼搏都归因成天赋,谁还能看到背后的热爱与坚持?”
这番话像是玻璃珠子,一颗一颗地砸在顾夏的心上。
世人皆为天才欢呼,为天才喝彩,看天才登顶,看天才创造历史。唯独看不到天才背后的努力和付出。
又有多少人受“天才”二字绑架,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和本心,最终陨落,遗憾收场。
顾夏转头,看向林子觐。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他好不一样。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可眉眼间的冷峻和沉静,完全不像是一名还身处象牙塔的学生。
倒像是,历经了千锤百炼后的深思。
片刻的错觉,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藏在林子觐身体里的、她不曾了解甚至从未见过的人。
眼前忽然亮起一个响指,顾夏回神,见林子觐正看着她,眼睛里缠着勾引的线。
“姐姐,看了我这么久,是不是该付费啊?”
顾夏绷着脸,否认:“谁看你了?”
“好,没看。”林子觐站起来,脸上有宠溺的温柔,“时间不早了,让弟弟送你回家吧。”
直到十一点多,林子觐才姗姗回到俱乐部。
此时俱乐部里,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千里和其他两个孩子正围在一起打扑克。
见了他,孩子们扔下扑克就围上来。
千里长松一口气,“哥,你去哪儿了?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我都快急死了。我们几个不放心,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林子觐想到开了勿扰模式的手机,拍了拍千里的肩。
他扫一眼桌上的扑克,问:“谁赢了?”
十一是俱乐部里年纪最小的孩子,牌技不精,抱怨道:“肯定是千里啊,每次都是他赢。”
千里一脸得意,“哥,你要不要一起玩一把?”
林子觐不说话,顺势在桌前坐下了。
千里忙问:“赌什么?”
“你说了算。”
林子觐小时候练滑板的间隙,就爱和同门的师哥师姐一起玩牌。从小练出来的手艺,这么些年,丝毫没有生疏。
不过几个回合,已经把几人打得落花流水。
十一道:“哥,手下留情啊!”
千里知道他们必输无疑,这已经是死局。
他偷偷瞥一眼林子觐。只见这位哥没什么表情,满脸写着不屑。千里甚至能脑补出林子觐心里的声音——这种破游戏还需要人手下留情?
牌局最后,林子觐大杀四方,轻轻松松地碾压其他人。
千里有些丧气,“愿赌服输!哥,你说吧,明天的练习多加几个小时?”
“你还给我安排上了?”林子觐挑眉。
千里讪笑,“我哪敢啊。那你说罚什么。”
林子觐:“明天英语多背二十个单词,我要抽查。”
千里:“……”
这个惩罚比让他死还难受啊!
千里唉声叹气,等到林子觐走远,问身旁的十一:“你说哥是不是谈恋爱了?三天两头往外跑,还都这么晚回来。特别是今晚,火锅吃得好好的,突然要走。”
十一表示反对:“不能吧?他不是上个月刚来临奚吗?他在这里没有熟人吧?能这么快就恋爱?”
千里坚持:“以前在北川,他很少出门的,天天待在俱乐部里。”
“那说不定有别的事儿要处理,毕竟我们刚搬过来。”
“能有什么事儿?”
“我哪知道?”十一转了转眼睛,“说不定是给你找新的英语老师去了。”
“……”千里瞪着十一,“就你聪明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让你英语那么差。淑姐都说了,你年纪最大,英语最差。”
十一说完就跑,千里追上去,“孙十一,本少爷今晚不打爆你的狗头,我跟你姓!”
六月中旬是端午节。
花店的生意很大一部分是跟着节日来的。
顾夏和小米早早便开始筹备端午节,设计了很多新颖的花束和花篮,做了宣传和活动,吸引了不少人提前预定花束。
往年端午节,顾夏是一定会带着一大束花回父母家的。
但今年特殊。
上周,父母决定趁着假期出去旅游,叫上了几个好友,组成了老年团,自驾游云南去了。
如今只有顾夏一人在临奚,完全没有过节的气氛。
端午节当天,小米提前下班。
临走前,再三邀请顾夏去自己家过节,都被顾夏拒绝了。
小米问:“夏姐姐,走吧。你一个人怎么过节啊?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顾夏道:“没事,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我记得前几天你说你爸爸回来了。他在外地工作,难得回来一次,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可是你一个人……”
“真没事。你快回去吧。”
小米实在是说不动顾夏,只能悻悻地回家了。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父母打电话过来,互相问候了几声。
顾夏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妈妈说她是小唠叨,她无奈地笑了。
好像长大之后,再面对父母时,就会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唠叨。
担心他们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不好,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挂电话前,妈妈又想起一事儿,“前几天给你爸买了一些衣服裤子,地址弄错了,寄到你那里了。你到时候收一下,等我们回来再拿。”
“知道了,你们就放心玩吧。”
挂了电话,顾夏望向门外。
天色一寸一寸地暗下来,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想必都回家吃粽子看节目了吧。
她守着花店,百无聊赖,心底忽然涌出一丝孤独的味道。
从前过节,有时和同事在外跑新闻,有时在家陪父母,总归不是一个人。
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打开手机,打算点个外卖将就,翻来覆去不知道点哪家店。
犹豫之际,忽然接到林子觐的电话。
“姐姐,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还是他吊儿郎当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
“还没有。”她说。
林子觐:“今天是端午节,我一个人过节。”
顾夏想起初见他那天,便利店店员和保龄球馆老板都是他的老熟人。他初来乍到,却仿佛已经在这里生活多年,如今怎么会一个人过节?
“那个保龄球馆老板呢?叫……”她半天没想起那人的名字。
“老钟。”
“是他。”
“他们一家已经帮我挺多的了,不想再去打扰他们。”林子觐轻描淡写,顿了顿又问,“姐姐,你呢?”
“我还在店里。”
林子觐轻轻地笑了,问:“大过节的,怎么能在店里呢?要不要来我家……”
这话听上去就不太对,不像是什么正经话。
顾夏额头青筋一跳,正要开口,又听他补充道:“一起过节。”
顾夏:“……”
她没搭腔,林子觐自顾自地说:“正好请了位名厨来我家,今晚做大餐。”
顾夏讶然,他一个穷学生,吃饭都有点困难,还请得起名厨?
“你请了,厨师?”
“是,北川来的林大厨,好像叫林什么觐。不仅饭做得好,关键是年轻帅气。”
“……”
顾夏彻底服气,这人真是时时刻刻都能找到角度夸自己。
她顺着他的话演,“是吗?没听说过呢。”
林子觐笑,“姐姐,跟你开个玩笑。你来,我下厨做饭给你吃,正宗的北川菜,很美味哦。怎么样,赏光吗?”
反正自己无所事事,店里亦没有顾客,不如去他家吃顿饭,就当打发时间。
顾夏还在犹豫,林子觐又委屈道:“姐姐,我一个人过节,好可怜啊……”
她想到方才孤独的滋味,应下来:“行。”
这是顾夏是第一次去林子觐的住处。
或者说,是她第一次去单身男人的住处。
上次送林子觐回家,已经领教过这小区的环境了。
别说停车了,就连开车都有点困难。顾夏只好把车停在了附近商场的停车场,然后走到小区门口。
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燥意,灰色石墙边,站着身着白t恤的林子觐。他早早等在小区门口,左顾右盼,像是怕她丢了似地。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身形却依旧挺阔,在夜晚让人很有安全感。
见了她,林子觐立刻迎上来,“姐姐,这里!”
“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
他笑,“这破烂小区,黑灯瞎火的。姐姐这么漂亮,我怕觊觎的人太多,太危险。”
还挺贴心。
那天开车还没有实感,今天才发现,这小区是真破。
斑驳的墙面,凹凸不平的路面。昏暗的路灯下,哪怕站在面前,都感觉看不清人脸。
这一刻,顾夏终于明白林子觐为什么要来接她了。
她一路跟着林子觐,两人没说太多的话。微风吹着树梢,偶尔有轻微树叶碰撞的声响。
路上碰到个人,林子觐热情地同人打招呼:“张阿姨好。”
那张阿姨走近,见了他,满脸都是笑容,“哎呀,是小林啊。这里晚上太黑了,我都没认出来。”转眼瞅见他身后的顾夏,又笑,“和女朋友一起过节啊?哦哟,女朋友长得真是漂亮。”
林子觐应,“诶,我女朋友……”
顾夏听不下去,用力踩了他一脚。男人吃痛,嘴里的话顺势拐了个弯,“还没找着呢。”
张阿姨笑,“小伙子还不好意思了。阿姨都懂的。”
顾夏:“……”
等张阿姨走远,林子觐才解释:“物业的张阿姨,住在一楼的。”顿了顿又说,“前两天说要把她女儿介绍给我。”
“猜到了。”
林子觐一愣:“嗯?”
顾夏没理他,径自往前走,“你是中老年妇女之友嘛。”
“……”林子觐笑了,追上去,“姐姐,你等等我。”
绕过了几栋楼,终于到了楼下。
房子老,照明灯亦是老旧昏暗,有的楼层甚至连照明灯都没有。老房子采光不好,没有灯,四周像拢着浓黑的雾,伸手不见五指。
林子觐打开手机照明,叮嘱道:“慢点儿,跟着我。”
他的手机拿在身后,给顾夏打着光。她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林子觐个子高,手机灯光勾勒出他挺阔的后背。
她其实注意过不少男生的后背,没有几个像他这样,宽阔直挺,身姿仪态都上佳。
她望着出神,没留意林子觐忽然停住的脚步,直直地撞上他的背。
鼻尖抵上他后背,有点疼,又闻到了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林子觐转过身,立刻关心,“怎么了?没撞疼吧?”
顾夏退下一层台阶,揉着额头,问:“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见她没事儿,他放下心来,“身后突然没声儿了,我回头看看你是不是被鬼抓走了。”
顾夏嘟囔着:“鬼哪有你可怕。”
林子觐看着她笑:“那你还来和我吃饭。”
“嗯?”
“既然我这么可怕……”
他站在高两层的台阶上,忽然凑近,勾着唇,像是个摄人心魄的吸血鬼,“姐姐,你就不怕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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