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银发国师
“宁儿找到了？”
龙椅上一个苍老的男人拿着一件刺着宁字的黄马甲问道。
“真如国师所言，宁儿会在十七岁回京？”
“这都是真的。都被国师说中了，渊儿的眼睛瞎了。”
“宁儿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国师，你救救他们兄弟……朕的两儿子都是惠儿的骨肉，朕一个也不想失去。”
那苍老的帝王手里攥着黄色的马甲，嘴里喃喃的祈求着。
这空荡荡的大殿，只有帝王和一位银发女子，帝王口中的国师便是这位女子。
“圣上不必过于担忧，两位皇子乃是天人转世，他们的命数是我等凡人无法参透的，还望圣上珍重龙体。”那银发女子一身黑袍，口吻中不带丝毫感情。
帝王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女子口吻里的不敬，他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许久后发出声音。
“罢了，老天对朕不薄了，这江山总能留给老幺，你下去吧，朕乏了。”
银发女子丝毫不为这句默默定下继承人的话语震惊，仿佛听到了一句极为普通的话，她点了点头退出大殿。
这女子是瘸的。
张肃带来的猎物品相上好，很快就卖完了，他来到客栈的时候就看到芦玲儿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发呆，桌子上放了一个大包袱和两匹布。
这丫头还挺有钱啊，张肃看着那堆战利品感叹到。
“发什么呆呢？”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芦玲儿的额头。
玲儿抬头看到那和穆宁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几分相似的戏弄神情。
真是，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偏来。
“点菜吧，我请客。”芦玲儿气呼呼的，说完连自己都发觉气氛不对了。
完了，不会惹到这个煞神吧。
“怎么了，买了这么多东西理应开心才对，是谁惹了你？”少年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不解的问道。
额……当然是你惹了我，不对，是上辈子的你惹的，芦玲儿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不能把对穆宁的气撒在张肃身上，更何况这两个她谁也惹不起。
“没有没有，就是刚刚杀价杀的不痛快。”
少年也许是信了，笑着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说，语气淡然。
“那下午继续就是了，我陪你。”
少女微微把头偏开，瞪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少年，他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竟然还会哄人了。
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态度出奇的好，反而觉得玲儿此刻的神态甚是有趣。
“看什么呢，你一个姑娘家收敛点，不能这样看我。”少年用手把桌上的包袱拿到身侧的座位上，就招呼小二点菜。
“叫花鸡，浇汁草鱼，嗯……甜豆汤可还有？来两份吧，你们姑娘家应该都喜欢。
清炒冬笋，虾仁蛋羹，再来一盘桂花糕。嗯……听说青州城的特色是状元包，来一屉。好了。”
张肃把菜本子还给店小二，冲芦玲儿笑了笑。
这是穆宁装好人时的招牌笑容，芦玲儿终于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原来是要大坑自己一顿。
“玲儿妹妹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张肃笑的人畜无害，连周围的女客都拿着手绢捂着脸纷纷往这边看。
“没……没有了，小二你快去下单吧。”芦玲儿犹如被雷劈了，她摇了摇头，赶紧把小二送走了。
芦玲儿想张肃点了这么多，肯定吃不完，到时候打着珍惜粮食的名义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他，不能白花这个冤枉钱。
张肃眯着那双漂亮的凤眼，斯斯文文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引得周围女客频频看向这边。
芦玲儿觉得他这辈子的名字可真是和他的本性不搭，张肃，一个严肃，死板，正直的名字怎么就给了他这个阴晴不定的煞神呢。
很快芦玲儿就被饭菜的香气吸引了，也无暇在内心吐槽张肃或者穆宁，仿佛近日的疲惫一下子得到了宽慰，她吃的很开心，张肃也没有说什么破坏氛围的话语，两人大吃了一顿，最后竟然什么也没剩下。
很多年后，芦玲儿想起这个中午，回想起在村子里的日子，都觉得非常虚幻，仿佛这时候的张肃被人下了善良药粉，难得正常了起来。
两人吃完后相视一笑，芦玲儿非常痛快的买了单，拉着张肃去了街铺采买。
她已经决定要去京城了，今天下午就要把路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
张肃难得好说话的当了一回拎包工具人，仿佛是为了答谢玲儿请的午饭。
两人像是忘记了以往了不愉快的种种回忆，就在初冬温暖的午后逛着青州城的各个铺子。
直到芦玲儿进了武器铺子，少年终于开了口。
“你要出远门？”
“额……你发现了啊？”
就算是个傻子也发现了下午玲儿买的东西不对劲了，完全不是一个在家里呆着的姑娘用得上的，什么结实耐磨的靴子，牛皮水袋，斗笠，蓑衣。现在都来武器店了。
“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我要去京城找我舅舅。”芦玲儿觉得这个理由听着十分合理，毕竟她本来去京城也要看看舅舅的。
“你自己去？”
“嗯，对。”
少年的脸色顿时变了，以往那副嘲讽的神态又回来了。
“玲儿妹妹可是会易容？”
“不会……”
少年围着她转了一圈，扯了扯嘴角。
“那定是会武功了，没想到内力如此深厚，藏得如此之深，我竟丝毫未觉。”
“不会……”玲儿的语气越来越弱，仿佛张肃成了她的家长，自己就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
“呵，那你是打算给人贩子们年底冲一冲业绩了，你还真是善良。”
张肃冷着脸，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芦玲儿笑了笑。伸出手扯了扯张肃的衣角。
“所以才来买把武器防身嘛。”
少年没想到这丫头会服软，他意识到自己心中的烦躁来的无明，他与芦玲儿无亲无故，按照他的性格定不会在意芦玲儿的死活，如今竟然动了气。这气却也因为她的服软瞬间消散了。
少年没有深思这其中的缘由，从店铺里挑了一把精巧的匕首递给芦玲儿。
“来，刺我。”
什么？这是什么要求？
芦玲儿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虎狼之词。
她拿着匕首呆呆的看着张肃。
“不是要拿来防身么？我就是歹徒，刺我。”
“你你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她早就看张肃不顺眼了，磕磕巴巴的说完，又咳了几声壮了壮胆子便拔出匕首朝张肃刺过去。
张肃虚虚一晃就躲过去了，芦玲儿再次刺去。
这铺子内外间相通，外间没什么客人，他们俩虽然在距离柜台最远的重兵器区域小范围的比划，可还是被大堂中间掌柜发现了。
掌柜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也是混过江湖的，他把玲儿和张肃当成了一对江湖侠侣，看他们之间的比划顿时来了兴趣，去里间把打铁师傅们悄悄地叫了出来。
这武器铺子面积很大，每个区域都有一块空地可以拿来试试手。张肃一早就察觉掌柜往这边看了。虽然并不在意，但是时间久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看自己倒没什么，以前出山门做任务的时候，他也总是碰到爱盯着自己看的人,但这些人眼里神情却像…媒婆？
芦玲儿来来回回刺了不下十次，甚至想要伸手抓住张肃的衣服都没有得逞。
少年看到玲儿额头微微出汗，衬得皮肤晶莹剔透，还挺好看的。
算了。
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按到了芦玲儿的脖颈上。
轻声道:“若是不能用好自己的刀，它就只能成为敌人手里的刀。”
张肃眉眼温和的说着这句话，手下的力气却丝毫未松。
“公子真是好身手，不过对待姑娘可不能这样，不然女人发起脾气可是有的受哦。”掌柜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过来搭话。
旁边的壮汉们都憨厚的嘿嘿笑了起来。
张肃也明白他们误会了，耳朵红了起来。收了刀，站在一旁不想说话。
芦玲儿发觉了张肃的尴尬，顿时觉得好笑，毕竟还是个少年，她看着张肃红透了的耳根，转身和掌柜说。
“这是我哥哥，您不要误会。”
“哦，怪不得呢，我看着还想，这么年轻的情侣就有夫妻相了，原来是兄妹啊。”
完了，张肃的耳朵更红了。
“我送你去京城，你不用买武器。”
张肃放下话就离开了武器铺子。
芦玲儿却问掌柜买了样东西，才跟了出去。
张肃拎着很多包袱，在街上走得很慢，他在等她。
玲儿在后面买了串糖葫芦。跟上去拍了拍他。
“我是也要去京城，顺路。”少年的语气里难得的透出一丝刻意。
芦玲儿还没来得及问他在武器铺子里放下话是怎么回事，他就解释了。
“好，谢谢你，这糖葫芦看着很漂亮，给你。”
张肃看着阳光下红晶晶的冰糖葫芦，又看了看芦玲儿，她笑嘻嘻的眉眼充满期待，白皙的脸颊微微发红，刚刚追自己跑了几步还喘着粗气，小巧的鼻翼一鼓一鼓的，嫣红的嘴唇在上下合动。
少年没有听清芦玲儿说了什么，只觉得她那圆溜溜的眼睛就像一尾灵巧的鱼儿，在一阵银铃般清脆的话语中钻进了他的心里。整个人都痒痒的。
“拿着呀，很好吃的。”那双灵动的眼睛眨了几下纤长的睫毛。张肃忍不住伸出手用拇指蹭了蹭她的睫毛。
芦玲儿被突然伸过来的手指吓了一跳，闭上了眼睛，感到了熟悉的痒意。
这家伙和穆宁竟然有相同的怪癖。
穆宁曾夸过自己的睫毛好看，说要一根根拔下来蜡封珍藏。
少女整个人都愣住了，不会这辈子张肃也会有相同的想法吧。
“你脸上有脏东西，现在没了。”
少年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连忙收手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嘶，又酸又甜。
“哦。”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两个人回家的路上都很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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