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纸傀儡
宋年低声道:“别问了,处理完叫上哥几个儿去喝酒,得去去晦气。”
待三人从衙门后门走远,张肃才施展轻功离开。
这事不对劲,张肃本来是想从正门进去和官府的人提供线索,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门口的衙役一口咬定这是意外,让他忘了这事赶紧回家。
少年回想起路人的眼神,丝毫不见害怕,只有可怜的神情。加上衙门的态度,他才决定从后门翻墙进去一探虚实。
张肃回到客栈时,芦玲儿还在睡觉。
修长的手指扣上木门轻轻敲了几下“芦玲儿,该起来吃午饭了。”
哒哒哒
“芦玲儿?”
屋内没有一丝反应,少年凝神探听屋内的声音,呼吸有些粗重。
张肃提高声音喊道:“芦玲儿,你没事吧?”
片刻后还是没有回应。
白色的纸片人探头探脑地从张肃怀中出来,飞速的爬到门缝处,摆出一副难为情的姿态看着张肃。
“去看看,是不是病了。”
小纸似乎听懂了少年的话,唰的一声就窜进了内室。
内室芦玲儿蜷缩在床上,脸颊发红,额头上一层薄汗。完全没有最初四仰八叉的霸道,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纸片人爬到芦玲儿的枕头上,伸出手贴上少女的额头。
少年的神识察觉到了这股烫意。
纸片人又爬到少女的手腕处,将手贴了上去。
“把门打开。”
少年低柔的声音响起,接着又轻声道:“小点声。”
芦玲儿大概是劳累加上受惊才发烧的,少年看着手里晶莹发亮的糖葫芦。想到自己早上赶路时的态度,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不舒服。
此刻他的心里住了一只鬼,心房成了久病不愈的活笼子,不断被那只鬼柔抚轻敲。
这是他十六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一丝愧疚的滋味。
他能察觉到芦玲儿对自己的害怕与讨好,起初他好奇原因,便故意捉弄,觉得芦玲儿就像一只虚张声势的猫。后来发觉,她是一尾鱼儿,溅起的水花总能映出斑斓的虹光……
少年垂下眼眸认真地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女孩,她的脸色通红,头发丝黏在脸上,嘴唇有些干裂起皮。睡梦里的芦玲儿喃喃地讲着“我真走不动了”整个人憔悴又邋遢。
少年笑了。
十六年第一次产生的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他竟然觉得芦玲儿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好笑。
此刻若是玲儿醒着,也许就又会被评价为逃荒的难民了。
少年凝神看着玲儿。片刻后他把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唇间,轻轻张口往里压了压,少年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又用左手捏住玲儿的脸颊,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进行下一步行动。
鲜红的血珠凝在少年白皙修长的食指尖,就在血珠将要滴落之时,一抹带着血色的白皙探入少女口中。
芦玲儿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床边桌上的茶杯里放着一串包着米纸的糖葫芦,可是自己的房门却是关着的。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头脑还不够清醒,她看了半天的糖葫芦,又用手试了试额头,自己的烧已经退了,身上出了汗,一伸手带起一丝风,凉凉的。
她扯开衣领正打算拿手帕擦一下脖子胸前和后背的汗。就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
一个白色的纸片人扭动着身子往门栓的地方爬。
就在纸片人打开门闩回头的一瞬间,一人一纸对上了“目光”……
纸片人像是失去了灵魂,飘飘然掉在了地上。
芦玲儿第一次见到这种法术,想要发声问一问,却发现自己嗓子干的说不出话。
她此刻除了口渴没有任何不适,整理了下衣服就向门口走去。
张肃手里端着一个枣红色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盅八宝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
芦玲儿拉开门就看到张肃一脸淡定的目光朝自己开口:“这是给你特意点的。”
丝毫没有要解释一下纸片人的意思。
芦玲儿走出来站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后清了清嗓子。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纸片么?”
张肃神色淡然:“最普通的法术,不值一提。”
……
显然这家伙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芦玲儿也知道这家伙的性格,看在这一托盘的病人特供般饮食上,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你要学么?”张肃见芦玲儿一只盯着门口那张纸片。
纸片人突然“活”了过来,憨态可掬的走向芦玲儿身边。
“我能学会?”芦玲儿一脸不可置信,这家伙竟然会教自己。
“不知道”
……
“但我可以让它听你的话,相当于送你,要么?”张肃眯起好看的凤眼,语带笑意。
“真这么好?”
少年一脸不要算了的表情,放下餐盘就要走。
“你最好了,要要要。”
“好。”少年抬手靠近芦玲儿的肩膀。眼里全是得逞的笑。
难不成有什么阴谋,芦玲儿看着张肃靠近的脸,冷白的肤色配上薄薄红唇,长长的睫毛在高高的鼻梁上扫下斜斜的影子。
芦玲儿心跳加速。一定是烧坏了,竟然觉得他有些可口……
少年从芦玲儿肩膀上捏起一根长发,直起身来看着芦玲儿。
“出点血,怕么?”那双凤眼盯着她,神色认真。
“什么?”芦玲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食指火辣辣的。
纸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芦玲儿的食指划了一道,一滴鲜血从划痕里渗出,被纸片人用脑袋蹭去。
张肃将食指放在嘴上咬破,将血滴在了纸片人的脑袋上。两抹红色融在一起,转瞬消失不见。
少年的食指惨遭二次出血,但他本人一点儿也不介意,芦玲儿也完全不知道这家伙用自己的血喂过她,还可以称得上是间接接吻那种。
“好了。”少年淡淡地说。
芦玲儿看着少年嫣红的唇角,愣愣的问:“我的头发不用吗?”你不用头发你揪它做什么!
“哦~你总得赔我一个新傀儡吧?”少年左手捏着那根头发,玩味的说道。
“这东西叫傀儡,头发也可以做傀儡?”少女看了看纸片人又看了看少年手中的长发。
“对,没试过,试试看喽。”少年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那根头发,嘴唇微动念了个口诀。那根长发便自己扭成了小人的样子。
好丑,芦玲儿第一感觉就是这头发做的一点也不好看,就像平时掉在地上扭成团的头发一样嘛。
见少年指挥着发丝动来动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就这样?”芦玲儿看了看憨态可掬的纸傀儡又看了看那丝头发“过于丑了吧。”
“嗯,还有些好笑,随你。”少年不反对,继续指挥着发丝小人扭来扭去。
芦玲儿叹了口气,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好烫。
她放下勺子搅了搅粥,问:“你去过衙门了?”
“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说。”少年还在逗着那根头发,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少女放下勺子,冲着张肃放大了声音说。
“你真想知道?不怕么。”少年终于放下新得的玩具,抬起眼眸问。
“当然不怕,我那是因为……”就在芦玲儿思考该怎么说的时候,突然想到那红疹子。
“对了,那人脖子上的疹子是什么,不会是疫病吧。”她可以确认那不是天花的疹子,只是会让她想起天花。
“那是噬银蚕留下的毒,烂泥门的毒物。”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瘆人的事情,瘪了瘪嘴又摇了摇头。
“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芦玲儿不解,还有这种门派。
“对,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不过他们自己叫旎岚门,春岚旖旎。实际上都是一些缠人的疯子。”少年的语气讽刺极了,芦玲儿不禁猜想是不是这个门派的什么人得罪过他。
芦玲儿看着少年的神态,觉得张肃似乎是和自己亲近了,以往都是冷淡冷漠,语气好的时候也是故意逗自己,总是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可最近他在自己面前展示出的属于少年的气息越来越多了。
芦玲儿想要回忆上辈子刚去王府时穆宁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年幼的穆宁除了不爱搭理穆渊以外,有没有几分孩童的天真可爱呢,她记不清了,似乎记忆里的穆宁就是一个讨人厌的纨绔,穿着红衣天天给她和穆渊使一些阴坏的手段。
“想什么呢。害怕了?”少年看她出神的样子,伸出手晃了晃。
芦玲儿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那人为什么死了还会动?”
“那也是噬银蚕的原因,这个烂泥门本来都是医修,后来有一个走火入魔,几乎屠光了旎岚门,只留下孩童,然后就养出了一群恶心的变态。”少年的凤眼撇了撇窗外。
咱也不知道和上辈子的穆宁比哪个更变态。
少年又道:“只要用银粉加上旎岚特制的噬魂香,这虫子吃了就会产生毒液,可以让部分血液凝固,身上除了一些红色的疹子,还会有一块一块的淤青,毒入体内,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还会能动,他最开始骑马是正常的呀。”芦玲儿一边吃饭一边问。
少年看着芦玲儿轻笑一声“因为贪吃。”
这是不是在骂她,正在埋头吃菜的芦玲儿瞪起眼睛就等着张肃说下一句。
“噬银蚕在噬魂香的作用下吃完银粉还会嗜血,顺着人的血脉一边走一边产丝,人虽然死了,但会延续死前的动作,不过延续不了太复杂和困难的,很快就全身死亡了,最后蚕会从颈部一圈一圈的缠丝,其实人的头颅掉下来之前,就死的透透的了。”
“那噬银蚕……个头大么?”
“极小”
“怪不得,被人悄悄抹上药粉,虫子近身又不知不觉。”芦玲儿一脸了然的神态,柳眉舒展开。
“你说的不全对,想要虫子进入体内,必须在他吃药粉的时候就能碰到血,所以要么是在本来的伤口处下药,要么就是用暗器刺。”
“那他们为什么要害人呢?”芦玲儿不理解“用这么麻烦的操作害人,干嘛不直接杀了算了?”
“这就要问那群疯子了,最爱多做一些无用的麻烦事。”张肃不禁想起芦玲儿头发粘在脸上时的可笑惨样。转而看着芦玲儿额前的发丝淡淡补充道:“或许……他们会觉得这样看起来比较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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