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力战而亡
太虚阁中的无脸人看了一眼陵越,索性现出真身,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陵越:“你果然——!”
无脸人:“我确实不是你们的真掌门,如果你想做掌门,随时都可以把这位子拿去。不过,如果你想解决眼下的问题,不妨听我说一说这事情的原委……”
……
江蓠偷偷在太虚阁百步外等候,因她实在不知陵越会不会跟那假掌门一言不合打起来,若是打起来,她也不知道帮哪一边才是对的。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太阳都快下山了,才终于看到一个人影从太虚阁门中出来。
“师兄!”江蓠小跑两步上前,“怎么样?”
陵越淡漠地用剑挡开了凑近的江蓠,只说:“按计划行事。”
那就是无脸人也说服他了?
江蓠见他面色沉重,好像没有心情应付自己,并不感到奇怪。毕竟掌门是他的亲授师父,刚确知她的死讯,又要面对无脸人占据其他门派为非作歹的棘手局面,换做是谁都笑不出来。只是……
唉,自己就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了,陵越却只跟自己说了五个字——“按计划行事”——哪怕只论同门之谊,这也实在让人有些心寒。
江蓠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陵越突如其来的冷漠又让她有点难以招架,她就放弃了临别赠言的打算。
“再见了,师兄。”对着夕阳下远去的背影,江蓠心道。
十天后,玉浮派再度遇袭,此次伤亡比前一次更为惨重。陵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得不闭关休养。
不过他只闭关十日,便又提前出来,带着伤紧锣密鼓地展开日进会的事务,并竭力邀请远方的无阙等人前来襄助。
除了垂空岛、昆仑山、阆仙派、玉浮山之外,北仓派的萧道凌和紫琅派的杨金刀也开始远程赴会。云汐虽然灵力尽失,但识见精深,所以亦在参研之列。也因云汐本是日进会中人,她与陵越的婚事才没有影响陵越的与会资格。
日进会的举行时间和地点都极为隐秘,云漪只见陵越把派务尽数推给了陵微等人,但依然焚膏继晷地忙着,根本没有半点闲暇关心别的事物,比如经营夫妻感情,或是为在战斗中牺牲的弟子治丧……
昆仑派已在南边的一座古岭中重建起来,至于古岭是否合适,无阙与众人尚有不同的意见,所以当他刚从陵越那里获知无脸人与日进会之事时,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暂时搁下本派事物前来参议。
但一听云漪说到江蓠的死讯,他便二话不说地来到了玉浮。
江蓠的几位姐妹、无阙、云漪都已在墓前致意。
“大师兄已经有些魔怔了。”云漪立在不孤山上的江蓠墓前,感慨道,“江蓠师姐,你别怪他没来看你,他为了日进会的事忙得简直不要命……没有人敢跟他说半句与道法剑术无关的话。”
为了抵御外敌,也为了为姐妹复仇,青木真人座下弟子都已还归山中。姐妹几人都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江蓠的墓碑。所谓悲者形必静,哀者声必约,大概就如此刻山月居前之所见。
“嗳。”云漪轻轻扯了一下无阙的袖子,“其实这事,不能完全怪大师兄……”
无阙会意云漪是怕自己去找陵越的麻烦,摸了摸她的头,道:“放心,没有人会把账算在陵越头上。他的任务不是保护云汐么?”
“哈哈。”缄默许久的杜蘅冷笑了一声,说,“确实,我们江蓠的死生,与他无关。”
次日凌晨,陵越正要出门时,云漪刚好赶来报信。
云漪:“大师兄,无阙来了,你什么时候安排他进日进会?”
陵越略感讶异:“无阙?他跟我说他不会来。”
云漪:“他既听说了江蓠师姐的死讯,怎会不来?……前两日便到了。”
江蓠的……死讯?
死讯?!
陵越对一切与道法无关之事都颇为迟钝的心灵就好像□□在空气中默默燃烧了片刻后,忽然引爆了炸药,把他的情绪、意志、风度都炸了个粉碎。
“你胡说什么!”陵越粗暴地揪起云漪的前襟。
“啊——还不让人说了吗?!”云漪反抗道,“江蓠师姐在上次崆峒等三派联合来袭时力战而亡,出殡、下葬、头七都不见你的人影,现在你冲我发什么火?!……”
“力战而亡?……”陵越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他自那次战事结束后便立刻闭关疗伤,接着便是一头扎入日进会的事务中,没有人敢跟他提起别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她死了。
那一次伤亡弟子逾百,他怎就没想到江蓠亦在其中?
可笑,可笑,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同在玉浮山中,她死了,他竟然在月余之后才无意中听到这消息。
问题是……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
陵越扔下云漪,一闪身便飞到了不孤山上。
在早已被山火烧为灰烬的朝露亭原址上,如今立着一个坟包。
天边响起春雷,随即落下一场大雨。
近日多雨而逐渐温暖的天气,使坟边冒出了一层青草。
但玉人在下,已看不见新一年的山花烂漫。
陵越在坟前跪倒,被暴雨冲刷的面上看不出表情,然而嘴里却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果真是,天意弄人。
云漪撑伞来到墓前,站在长跪不起的陵越身后,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大师兄节哀。”
以为陵越会一直沉默下去,但就在云漪因雨霁而准备收伞离去时,陵越突然开口问:“她……可有什么遗言?”
云漪:“江蓠师姐弥留之际,拜托我从此以后代她与她家人通信。”
陵越:“弥留……?她、她可提到了我?!”
云漪:“我当时想叫你来见她最后一面,但江蓠师姐说,她不想见你……然后、便咽气了。”
“不想见我……不想见我!哈哈——哈哈——!”陵越越发心痛得不能自已,“为什么不想见我?为什么不想见我?!我想见你!!”
云漪万没想到陵越竟挥剑去斫江蓠的坟墓,好在其上有掌门的封印保护而没有被损坏。
“陵越你疯了!”云漪将身挡在江蓠墓前,“掌门施法保护着江蓠师姐的墓地,你动粗是没有用的!”
陵越:“可是我想见她,我想见她!!”
云漪:“你现在想见她是不是太迟了?!她活着时没有盼到你的垂青,现在她死了,你能不能让她在地下有点安宁!”
陵越一把推开云漪,似是打算继续掘墓,但一剑劈下时却被刚刚现身的云汐拦住了。
云汐冷冷道:“住手。”
云漪见援兵到来,松了口气,赶紧在旁帮衬:“大师兄别忘了自己是有妇之夫,你在江蓠师姐坟前大吼大叫算什么事?”
云汐:“逝者已矣,别忘了你的身份,和你该做的事。”
“与我没有关系?!有妇之夫?呵呵。”陵越垂下佩剑,沉着脸对面前二人道,“我陵越是有一个妻子,但她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不管谁想寻死觅活,都不关我的事。”
云汐:“你!……”
陵越:“你们走。”
云漪本想再抗议几句,但见嘴角渗血的陵越满脸狰狞冷酷,便知肯定拿他没办法,只好扶着云汐离去。
背后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回荡在空空的山谷之中。
陵越现在顾不得旁人怎么想了。
连此生挚爱都在对他的误解中含恨而逝,他哪还有心力去对别人伪装和善?
对于那些间接逼迫自己休妻和另娶的人,他都心怀恨意。
当然,他最恨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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