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八卦

　　既准备出宫回府，玲珑少不得要带着关璎去宁寿宫跟众人告个别——当然，主要是给皇太后辞行。

　　姐妹俩出了长春宫便碰到了同样要去宁寿宫请安的良嫔卫氏，双方便结伴同行，因玲珑要与良嫔说话，关璎便安安静静陪着，不时还打量一下周边的景致——只可惜那些亭阁宫墙都半掩在白色的“绒毯”之下，让难得出来走动一次的二姑娘无法窥得它们的全貌！

　　到了宁寿宫，太子妃瓜尔佳氏和佟贵妃已经陪着皇太后在说话了，给三人见过礼，皇太后让良嫔和玲珑入座，关璎便郑重跟皇太后告辞。

　　老太太与关璎拉了几句家常，其他妃嫔们也接二连三到了，有媳妇的还带着自己的媳妇，虽然大部分人我都是第一次见，不过只要看她们跟在谁身边，便能猜到她们的身份。惠妃身边跟着养子媳妇八福晋郭络罗氏，还是美得明艳张扬，倒是亲儿媳妇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听说正抱病在床，关璎还不曾见过。跟着荣德二妃一起进来的自然是三福晋栋鄂氏和四福晋乌喇那拉氏，宜妃身边的两位自然就是五福晋他塔喇氏和今年八月份刚刚大婚的九福晋栋鄂氏——两位栋鄂家的皇子福晋都是名副其实的美人，一个妩媚秀雅，一个娇柔甜美。四福晋和五福晋都是气质型贤妻，乌喇那拉氏稍显清瘦，虽不是极美，笑起来却格外和蔼，一双杏眼也非常有神。他塔喇氏眉眼平和，言谈举止间显得极为内敛沉默，看着似乎也不是个爱热闹的。

　　关璎要给众人行礼，除了八福晋神色淡淡，其他人不管心里喜不喜欢，态度都还算亲切，想来是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

　　“听额娘说二姑娘写得一手好字，今日一见到姑娘我便一点儿也不意外了，这样一个有灵气的姑娘，也难怪连额娘都称赞呢。”想起早上德妃的话，四福晋格外拉着关璎多说了几句话，态度虽稍显亲近，却又很自然。

　　“奴婢也就只有那一手字还能勉强能见人，实在不敢当德妃娘娘和福晋如此谬赞。”虽然不知道四福晋何以如此亲切，关璎仍是不慌不忙卑谦回道。

　　闻言，乌喇那拉氏也轻笑一声：“二姑娘也不必谦虚，这么些年我们没少给额娘抄写经书，也没见额娘特别夸奖哪一个。听说姑娘还做得一手好菜，改日得空了你便来我们贝勒府坐坐，教教府里的丫头，让我们也尝尝鲜。放心，不会劳烦姑娘动手的——”

　　“肯定是谬传，都是奴婢身边的一个丫头动的手——福晋若不嫌弃，等来年开春了，奴婢就带着那个丫头登门拜访。”微一讶异，关璎便猜到何以四福晋会提到“做菜”了。也许自从八阿哥几人“拜访”四宜庄之后，自己的那点底细早就被这些人精摸透了。

　　“那我可就在府里等着了。”对于关璎的落落大方，四福晋愈发满意。

　　“原来四嫂和二姑娘相熟至此，我还以为今儿才是第一次见面呢。”八福晋郭络罗氏突然轻笑出声，引得众人都看了过来。

　　“八弟妹误会了，我与二姑娘今儿确是初见，不过还有一个词叫做‘一见如故’，对了，八弟妹若有空，到时候也一起来。还有三嫂和几位弟妹，人多了也热闹。”轻轻松松就将郭络罗氏隐含挑衅的话和和气气堵了回去，又面面俱到招呼了其他妯娌——乌喇那拉氏确实是个极合格的大家主母！

　　“四嫂既然和二姑娘如此投缘，何不干脆认了姐妹？这样往后来往也方便些。”待其他皇子福晋们都含笑应下乌喇那拉氏的话，八福晋郭络罗氏也掩着笑开口：“听说这二姑娘也是极有佛缘的人。”

　　八福晋最后一句话刚落，乌喇那拉氏眼底便闪过一抹幽光，不过也只是眨眼间，她便又含笑回道：“我倒是很希望能有这么一个妹妹，既会做菜，又有才学，还极有孝心，对自己人更是护短，只怕和嫔娘娘会舍不得将这个妹妹让给我呢。”乌喇那拉氏特意提到“护短”，实则借伊喇欣月一事给八福晋难堪，又提到玲珑，则让众人明明白白意识到关璎与她们还有一层辈份隔着呢，纵然满人向来只看年纪不管辈份，玲珑毕竟是康熙的女人，福晋们做为晚辈总不好闹得太过！

　　此时关璎也听懂了八福晋话中的凶险：什么姐妹？这女人竟是暗指让自己去给四爷做妾——心里冷笑，关璎脸上的神情愈发平静。待听到乌喇那拉氏提到玲珑，她也暗暗向堂姐投去求救的目光：快让这些人闭嘴吧！

　　“四福晋也别将这丫头想得有多么好，她也承认了，做菜是丫头动的手，至于才学——”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玲珑蓦然掩嘴笑了起来：“昨儿才说错了话，让万岁爷都叮嘱她多读些书呢——不信你问她。”

　　“正是，奴婢也就是因为之前为母守孝佛经读得稍稍多些，实在当不得四福晋如此赞誉。想来是距离产生美，以后四福晋就知道奴婢也是俗人一个。”轻叹一声，关璎也板着脸一字一句回道，心里越发盼着这场谈话赶快结束。

　　“人无完人——能说出这番话，姑娘就是个难能可贵的。”听了关璎一番话，四福晋继续对她释放善意——若是自家婆婆的打算成真，眼前这个小姑娘就会是自己的妯娌，说不定要亲近一辈子，看着倒不难相处！

　　“亏得奴婢脸皮够厚，不然早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深深看了一眼德妃身边的乌喇那拉氏，关璎勉强一笑，眼中却有着明显的乞求：姑奶奶，咱换个话题好不好？

　　看到关璎一脸的无奈，佟贵妃突然喷笑出声：“你这丫头，得了福晋们的青睐还苦着一张脸？可是累了？”昨日一起下棋，今天早上的厚赏，后宫中也就只有佟贵妃知道康熙是在相看儿媳，包括玲珑在内，很多人都隐隐有些怀疑，想着莫不是这紫禁城内又要出现姐妹共事一夫的事了？要知道康熙已故的三位皇后都有妹妹在后宫为妃，还有现在的宜妃和四公主的生母贵人郭络罗氏，也是亲姐妹——而正是这种猜测也促使德妃越发想要将关璎和十三阿哥送做堆，所以才让四福晋拢络关璎。

　　玲珑连忙接过佟贵妃的话为关璎找脱身的理由：“昨儿得了万岁爷的批评，她晚上能睡得踏实才怪！”

　　皇太后倒是真的相信了玲珑的解释，遂也跟着笑道：“唔，既是这样，老四媳妇，你与这丫头投缘，便带着她到偏殿去歇歇，你们年轻人也一起去，在哀家这里不必拘束了。”

　　乌喇那拉氏自是连忙应了，关璎也谢了恩，太子妃带着几位福晋们也尽数跟着退下。看到这里关璎忍不住在心底蹙眉——不会又要唇枪舌战一番了吧？不想这一次她却是多想了，福晋们纵然进了同一个偏殿，却都有自己的小话题要聊，哪里还顾得上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阿弥陀佛的关璎自是乐得清静，听着众人的谈话，偶尔与太子妃和四福晋寒暄两句——这场聚会还没有结束，她已经能猜出各皇子福晋们的关系如何。

　　外头大阿哥公然与太子对抗，还将养在惠妃身这的八阿哥拉到了自己的阵营，女眷们这里，大福晋不在，八福晋俨然是除了太子妃之外的另一个焦点，性子活络的她似乎与谁都能说得上话，却没有往太子妃身边凑，而是和七福晋、九福晋说话。三阿哥四阿哥现在是□□，三福晋四福晋则与太子妃聊着已婚妇人的话题，衣服首饰、家庭内务、孩子、家长里短，三人偶尔会记起坐在一边的关璎和不怎么开口的五福晋。关璎不想卷进皇子福晋们的八卦阵营，便与最低调的五福晋一起品茶，或是随意聊上几句，在四福晋和太子妃偶尔望过来时笑一笑应付过去——

　　与此同时宁寿宫正殿中，妃嫔们也是挖空心思逗皇太后开心，佟贵妃提及来年春天将嫁给十阿哥的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众人陪着笑了一阵子，被勾起思乡情怀的老太太又想到了之前关璎送来的经书，遂颇为满意笑道：“和嫔，那个丫头还懂蒙语？之前怎么不见她讲一句？”

　　闻言玲珑也轻笑出声：“太后娘娘可莫被那丫头瞒骗过去，她哪里懂得蒙语？也就是给太后娘娘抄经文的时候学会了两句。”

　　“咦，她真的不懂？”皇太后明显一脸的怀疑。

　　“真的不懂，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回头您找人考一考她，这丫头定然是鸭子听雷干瞪眼。”

　　“呵，有你这么做姐姐的么？哀家瞧她这字写得可比外头送来的还漂亮几分，字也格外大了些，看起来一目了然——实在不错！”

　　皇太后心情好，佟贵妃也陪着皇太后一起还讨论起了关璎送到延禧宫的经书，当然都是好话不断，荣妃德妃等也顺着二人的话夸了几句——

　　宜妃却突然语带感慨：“这样一个有孝心又心思灵巧的丫头不知将来会便宜哪家的少年郎！”

　　贵妃佟佳氏当即便笑：“那个丫头可是连皇上都夸好呢，到时候定然不会薄待了她！”听得宜妃的心里沉甸甸的——莫非皇上真的要将那瓜尔佳氏指给皇子做嫡妻？

　　“皇上挑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看了佟佳氏一眼，德妃也柔柔笑了：“下一次选秀的时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年纪也到了。本宫倒盼着能有这么一个媳妇，只是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想到之前八福晋那番话，德妃又觉得这个提议也可以考虑，贝勒府的侧福晋也不算委屈了那个瓜尔佳氏。

　　德妃虽也有些瞧不上关璎做自己的儿媳，但如果是十三阿哥的话，这桩婚事可就是三利一害了，其一，永和宫出来的阿哥娶了皇上满意的女孩为福晋，受益的是自己；其二，十三阿哥状似很满意这个丫头，遂了他的意，这个养子自然会感激自己。其三，自己体贴十三阿哥，在皇上面前落了好，与佟贵妃和嫔这一阵营又靠近了些——不指望双方能真真正正成为朋友，但是多少能化解些敌意。

　　当然，这一害就是那瓜尔佳氏出身确实有些低了，不过总比五福晋他塔喇氏的出身高些，瓜尔佳氏在这宫里又有太子妃与和嫔这一层或远或近的族亲关系——这样一想，她那个出身也不是百无一用。

　　德妃之所以如此急切又明目张胆将关璎和自己的养子往一块儿凑，另有一层不能宣诸于口的原因就是不愿关璎入宫——

　　“德妃妹妹若真的喜欢那个丫头，等选秀的时候到皇上跟前求个恩典就是了，以妹妹的恩宠和皇上对十四阿哥的宠爱，这事应该不会太为难才是。”知道德妃定然是想让十三阿哥娶关璎的，宜妃却故意只提十四阿哥——其实她倒是想遂了自家老九的意，只是皇上如果一定要让那瓜尔佳氏做皇子嫡妻，还是让永和宫的阿哥接收了吧！

　　德妃自然听出了宜妃的居心叵测，心里恼怒，面上却继续笑盈盈的：“承姐姐吉言，妹妹先谢了。十一阿哥也会在下一届选秀时指婚，姐姐素来眼光高，想必定然会在皇上面前给十一阿哥求一门更好的婚事！”德妃果然不是个善茬，温温柔柔的一句话，不但明晃晃告诉众人宜妃瞧不上瓜尔佳氏，最后一句“更好的婚事”实则恰好戳在了宜妃的气管子上，五福晋的阿玛只是从五品，九福晋娘家倒是财大气粗，其父却只是栋鄂氏的族长，无官职——

　　果然，不待德妃话落，宜妃便端茶掩去眼底的怒意，待放下茶杯，她又是那个明艳爽朗雍容贵气的宜妃娘娘——

　　“唔，除了十一阿哥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还有十二阿哥的年纪也到了，贵妃，回头你记得提醒哀家——”皇太后早就习惯了后妃们这种无硝烟的战争，全当没有看见宜德二妃之间的火花，对贵妃叮嘱之后，老太太突然一脸的兴致勃勃道：“对了，下一届的秀女中，你们还听说过哪家有好的姑娘？”做媒是女人的天性，即便是贵为皇太后也不例外。补充一句，十二阿哥虽然生母只是个小小的贵人，他本人却是孝庄的贴身侍女苏麻喇姑养大的，故而行事低调的十二阿哥在皇太后这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臣妾曾听太子妃提过，她们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有一个正好这次参选。太后娘娘若有兴致，不妨让太子妃将娘家妹妹召进宫来。”佟贵妃无子，现在跟太子妃走得近些也无可厚非。

　　佟贵妃既开了这个话题，德妃等人也相继开口凑趣。“富察家似乎也有适龄的秀女，臣妾曾见过一面，那个孩子规矩谈吐都极是不错——”

　　……


　　(https://www.tyvxw.cc/ty127204/5465752.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