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萝这几日已经没了泡温泉的兴致——郑煜实在太忙了，而且还带着她。

　　这几日，郑煜带着白萝去了另两个温泉别院。目的皆是一一探访了当地的书院，无一例外均是被萧国公门下的人控制着，郑煜这一趟收获可谓不小。每日探访回来之后，他都会在书房呆到半夜，白萝晚上看不到他睡觉，白天起床时他早已经起了，不得不感叹当个君王的不容易。每日跟着他出门，她才发现萧氏一组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只手遮天，视王权为无物。每天看着郑煜阴沉的脸色，白萝觉得他一定在检讨自己之前疏忽的地方。

　　他在书房和谁谈论什么白萝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不是她能打听的事情，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而已。

　　又过了几日，催促郑煜的信件如雪花一样飘来，郑煜也打算回宫了。她坐在马车上望着这广阔的天地生出几分不舍——若是有一日能自由来去多好。

　　郑煜见状，以为她是舍不得温泉，笑言道：“舍不得？我们明年又来便是。”说着顺手把斗篷给她披上。

　　白萝拢了拢斗篷，“臣妾哪里是舍不得温泉，而是舍不得和王上单独相处的这几日。”她俯身斟了杯茶递给郑煜，抬眼时已是笑靥盈盈。

　　“若是我天天宿在福华宫，估计爱妃要头疼了。”那倒是，天天都在福华宫，白萝估计要被后妃的眼刀戳死。

　　**

　　距白萝跟着郑煜去温泉行宫回宫已经两月有余。郑煜回宫后便开始忙起来，白萝听说朝中兴起了一系列的强硬措施，萧国公原本试图阻止，无奈郑煜态度强硬。而白萝回宫后听到一件让她特别意外——自回宫后，她就听到金元来说，外面传她乃祸国妖妃。这罪名大得都可以和妲己比肩了，她哪有这个本事啊！

　　金元告诉她，“主子您可能不知道，近来外面都在议论您是祸国妖妃。”

　　“祸国妖妃？这是从哪儿来的称呼，也太抬举我了。”白萝笑得前俯后仰，“可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得查一查才能知道。”金元迟疑了一下，又说：“奴才觉得宫里也有人在传。说是主子把王上迷得神魂颠倒，王上独宠您不踏步其他后妃的殿门，并且为了您把王后娘娘都禁足了。”

　　“这是把所有的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呀。”

　　“宫外更是说，王上荒废朝政带着您游山玩水……”

　　白萝：……她还能更冤一些吗。

　　白萝和郑煜说起这个的时候一脸委屈，“王上，您是不是得为臣妾做主啊，这实在是太冤枉臣妾了。”郑煜笑道：“看来有些人打算从你下手了，既然他们说你是妖妃，那本王定是不能让他们失望——本王得好好宠你让你实至名归啊！”白萝一抖，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

　　第二日一早，福公公带着一串小太监宫女来到福华宫。

　　“王上赏丽妃娘娘——绫罗百匹，进贡银纱十匹……”小库房瞬间爆满。

　　第三日。

　　“王上赏丽妃娘娘——内侍太监宫女百名……”院子里人满为患，挤都挤不下了。

　　第四日。

　　“王上赏——东海粉珠一串，南海珍珠五十串……”爆发户。

　　第五日……

　　这赏赐整整持续了十日才结束，后宫自是不必说了，朝堂上已经是鸡飞狗跳——大臣们捶胸顿足说白萝是妖妃，但是郑煜却是心情好得不得了。白萝却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今日也总是感觉心慌气短什么的，总是感觉身体不适。郑煜却似乎觉得火还不够大，铁了心要加一把炭。

　　“爱妃明日帮我做件事吧。”郑煜站在廊下，天气已渐渐回暖树枝上有绿芽冒出，看上去生机勃勃。

　　翌日，白萝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明艳照人的，带着一大串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朝着凤阳宫走去。王后在凤阳宫被禁足，殿门前冷落了许多，再没有了往日人来人往的景象。殿门前有两个侍卫守着，白萝一看原来还是老熟人——原来就是当初负责保护福华宫的两个侍卫。

　　“给丽妃娘娘请安。”两个侍卫显然是认识白萝的，一看白萝走进便抱拳行礼，看样子是知道白萝要来。

　　“两位侍卫给王后娘娘护卫辛苦了，快快请起吧。”白萝笑着一抬手，两位帮着她守门的时候可是尽忠尽责。“我是来看望王后娘娘的，请两位大哥给个方便。”

　　“丽妃娘娘言重了，王上已经吩咐过了，丽妃娘娘请。”

　　白萝轻施一礼，便带着内侍们浩浩荡荡地进了凤阳宫。一进凤阳宫里面还是一如当初，看来王后还是王后没人敢怠慢。萧颖蓉站在门前修剪花枝，看到白萝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大串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丽妃来了啊，如今可是难得有人来看本宫。”

　　白萝走上前拉着萧颖蓉的手，笑言道：“王后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王上心里是惦记着姐姐的，这不让妹妹特意来探望姐姐。”说着又朝金喜喊道：“金喜，把带给姐姐的东西拿来。”

　　金喜点点头答应一声，便指挥着宫女太监往屋里送东西，屋里惜玉三人手忙脚乱地接东西。萧颖蓉脸色更加难看，“妹妹这是……”

　　“这是王上让妹妹带来的。”

　　“王上？本宫看妹妹还是别替王上说话，这些都是王上赏给妹妹的吧，”王后走到上座坐下，示意白萝坐，“本宫听说王上带妹妹出游了几日。”

　　“是，王上带妹妹去了温泉行宫，那里的景色真的很漂亮呢。”白萝装死天真，实则心里快要吐了，“那温泉真是舒服异常，光是泡一泡都解乏得很。那池子真是犹如仙境一般。”像是没看见萧颖蓉的脸色，白萝问道：“看妹妹说的，王后姐姐定然是去过那温泉行宫的，妹妹多嘴了。”

　　白萝终于良心发现一般揭过了这个话题，又问了问王后平日可还习惯之类的。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掩嘴‘呵呵’一笑，“给姐姐说个趣事。前几日啊妹妹听身边的内侍说妹妹我是祸国妖妃，这可真是要把妹妹笑死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听说这几日朝堂上吵得热闹得很。”

　　‘妖妃’这事宫里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丽妃娘娘是妲己转世专门来迷惑郑王，是祸国妖妃。“本宫倒是也听说了这件事，妹妹贵为妃位，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王上也很为难……”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白萝似支撑不住自己晕倒一般。

　　站在白萝身边的金喜眼疾手快地接住白萝，“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萧颖蓉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她重话还没说人就晕倒，若是有什么差池……如今她已是被禁足，若是惹得王上又生气那就不好了。心里也慌张起来，见身边的惜玉似吓傻了一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御医来，若是丽妃有什么差池……”如今丽妃盛宠，有什么后果他们都承担不起。

　　“快把丽妃娘娘扶到本宫的床上去。”

　　王后娘娘发话，一群人霎时就慌忙地动起来——抬人的、喊御医的、通知王上的。门口的两个侍卫被惊动了，仗着脚程快一刻也不敢耽误快步地奔去安和殿。

　　福公公收到侍卫的禀告，急步走进王上的书房。郑煜正在看奏折，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去福方满脸焦急之色。“何事如此焦急？”

　　福方身子还没稳住就答道：“回王上，王后殿门的侍卫来报，说是丽妃娘娘晕倒在凤阳宫，都乱了套了。”

　　郑煜一乐，这萝儿演得够像的，他昨日只是让她今天去凤阳宫耀武扬威一番气气王后，好让王后给萧国公报报信，居然演晕倒这一出。不对，又一想萝儿从来都是闲麻烦，让她找麻烦也估计是能省则省只捡重点，莫不是真有出了什么事？一想到这里便止不住心思，无端端地紧张起来。

　　“走，去凤阳宫。”

　　郑煜到凤阳宫的时候，金元和另一个太监架着老御医刚刚赶到，郑煜走得快这会儿也正喘着粗气，见他们要行礼，一抬手轻吼道：“先进去看丽妃，这时候还顾什么虚礼。”

　　几人不敢耽误都一涌而进。萧王后站在床边，金喜在床边快要抹眼泪了，不知道丽妃究竟怎么谁也不敢乱动。

　　“御医来了、王上到。”听到声音，众人都散开来让御医诊治。

　　萧颖蓉看见王上，赶紧迎了上去。“臣妾见过王上。”

　　“王后可知丽妃是怎么了？”郑煜声音冰冷，看金喜那样应该不是白萝装的。

　　萧颖蓉慌了一下，立马镇定下来，“臣妾也不知道妹妹怎么了，正说着话突然就晕倒了。王上……”

　　郑煜看了她一眼，抬手阻止她再说。他两步跨到床前，床上白萝紧闭着双眼，没了平日的古灵精怪，看起来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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