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望
人和人之间,从不认识到认识都会有一个彼此了解的过程,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大家相互忍让,谦逊有礼很难发生矛盾,时间一长话题也就会变得肆无忌惮,你哥我弟随即脱口而出,继而演化到爹娘祖宗生殖器,此时几个人的感情好比炉子中的炭火越烧越旺,直到达到顶峰后,燃料慢慢烧尽,关系逐渐降温趋于平淡,但这期间随时可能浇上一桶冰水,火瞬间被扑灭关系甚至冷若冰霜。
吴言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公厕,忍不住作呕。八个蹲坑里全是屎,七个便斗堵了三,漏孔塞满了烟头纸屑,剩下几个孪生兄弟还先天发育不足缺胳膊少腿,墙壁上更是碰不得,打广告卖避孕套,壮阳延时人流药,一所学校养活多少专科医院啊吴言不禁为中国的下一代堪忧,如此年轻生理功能就退化到老年状态,以后的人口矛盾和女性矛盾必然尖锐,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时下女人出轨如此普遍。
随意打开一扇门更是惨不忍睹,“不冲厕所死爹死妈死全家”,这些人宁可冒着鳏寡孤独的危险也不愿将自己的排泄物献给化粪池,留着好像要让别人捡他这稀世珍宝。
吴言确实迷茫,他无法原谅自己不冲厕所,就更无法理解他们作为受教育的一代,素质却依然和火车站毫无区别,“做好自己吧,做好自己吧”吴言用脚踩着弹起阀,算是找到了污言秽语的来源。
208寝室作为C座第一个有网的国度,这石破天惊的独立转瞬间就为大家所熟知,马上就有大批寝室来建交,身为刚刚独立的政权显然是不想做慈善的,但耐不住每天都有二三十人来光顾,名义上窜门实则赖会网,换过再多的密码也顶不住人家往你床上一躺,到最后没辙只得闭关锁国。
第一天上课,众人早早的就起来,刷牙洗头,恨不得用洗面奶把脸上的黑印儿全搓净,抬头照镜子才发现梦想中的白皙还是被军训的阴阳脸所打败,。
回到寝室,除了肉上的那层皮撕不下来,浑身上下连屁股蛋子上都贴着两个字“崭新”,吴言心中暗笑“画的在漂亮,该找不着对象依然找不到对象,能找着对象的照样找着对象”
大学从座位上就可以看出一个学生的目的,前排是学习的,后排是睡觉的,中间是玩手机的。吴言八人来到教室,前四排无人问津,惨淡的好似康巴什鬼城,众人考虑了一下坐到了第四排。
老师是一位和蔼的教授,走上讲桌脱掉风衣,从提包里掏出教案和花镜,细长的眉毛下眼睛炯炯有神,“班长来一下”
台下鸦雀无声,吴言心里咯噔一下,脚步没动。教授挽起袖子伏在桌前,脊背上擎着一座山“没选也没关系,以后给我份名单就行”
教授微微咳嗽又继续说到“上课之前我先说点题外话,我的课呢不要跷,但可以请假,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学但我也没有办法,学校既然安排了教学任务,我就点履行我的责任,你们也要尽你们相应的义务;假若有哪位同学不配合,点名被我抓住了,那对不起你这科挂了,千万不要来找我,更不要整什么歪门邪路,我不吃那套,胆敢越雷池一步,我让你大挂”
自始至终吴言也没有想通文科生为什么要上高数,倘若把这个比喻成赶鸭子上架的话,至少脚蹼上还沾点高中数学,那下午的理化纯粹就是逼张飞绣花。
吴言感觉自己蒙受到了巨大的欺骗,这欺骗深入骨髓,腐蚀精神,这欺骗伴随了他的青春,堪比小公务员之死,死掉了灵魂,最终成了一个躯壳,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或许从背起书包的那刻起吴言心中就孕育着一棵自由,这是作为傀儡下唯一的光明,本以为破壳而出的那一刻能冲上蓝天展翅翱翔,却不想擦掉羊水才看见外面的囚笼。
吴言学会了和徐梦达一样坐在池塘边上静静的思考,从未见过他在公共场合抽烟就以为他不抽烟;递给吴言一根,吴言没要,他含在嘴里细细的品。
六年的时光吴言像做梦一样,凌乱、恐惧,梦醒来才发现外面的黑暗还不及梦里的光明,人出生就像一张白纸,随着时间的消逝他周身的棱角被磨平,他不得不把自己揉成一个团,以便能更轻易被塞进社会的大染缸,逐渐为社会所浸染,直到最后与社会融为一体,曾经的纯洁无瑕已布满皱褶和五颜六色。
偶然间谈起军训那日吴言是怎么找到的自己,时间回到八月二十八,那天上午众人都在打电话通知郑浩和董武,吴言也就无需再伸什么手,但有一个人却联系不上,吴言反复琢磨,脑浆欲迸之时,猛然间想起自己报到时曾经在登记簿上写过监护人的联系电话,而下面正好是二号铺徐梦达。
在尤文冈那要来晴姐电话,找到卫哥,又风风火火的跑到报到处寻得徐梦达母亲电话,拨过去将事情原委讲述一遍,徐母得知吴言是儿子下铺舍友,惊喜交加!磕磕巴巴将十一位数字念完,又简单的告诉吴言,梦达是个好孩子,高考受到了严重打击,从此忧郁自闭,拜托吴言多多照顾他,话尾透露给吴言梦达从小就喜欢水。
吴言连打了三遍只通而无人接听,回想徐母的只言片语,本来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却真在人工湖找见了他,剩下的就是一路狂奔。
当然这中间必须省略徐母托自己照顾他的这段话,吴言心中有数一语带过。
“我不喜欢这水”徐梦达将烟屁股掷进池塘
“是因为这水是死的”吴言试探着回了一句。
徐梦达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仅因为这水是死的,更因为下面的鱼也是死的”
放眼过去池水下的鱼却也是活蹦乱跳等待湖边的闲人丢下饵料,如此看来不免有些自相矛盾。
“说说你的看法”吴言从脚底拾起一把灰洒进了鱼池,四散的小石子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下面的鱼儿则疯一样的游上来争相抢夺。
“冬天这里将会结冰,学校为了不让这成为一片滑冰场必然会放空池塘里所有的水,到时候所有的鱼都会躺在河床上窒息而死,等来年开春,学校又会重新往池里放水,下上鱼苗,周而复始,这些鱼没有任何自由可言,更没有生命可言”徐梦达咬字很快,思路也急转而下。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学”
“这也不是我想象中的池塘”
未名湖边的桃花儿开了,我曾经无数次的梦想过,陌名花开的时候湖边折枝的人群里会有我的身影。
几天来吴言已没有时间温习五笔和C语言,满脑子都是物理化学,学校为了避免尴尬又堂而皇之的起了一个医用物理学,掩耳盗铃之事却也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当然山高皇帝远无所畏惧。
以吴言的性格断然不会接受这等精神上的践踏,所以他决定跷课,寝室里空荡正是学习知识的大好时机,不料刚拿起谭浩强的名著,任朋徐梦达先后打来电话,纪检部查课火速奔来。
吴言气的破口大骂,又不得不像个疯子的穿衣、备课、锁门、冲刺;突然间让他想到高中的那所监狱,“这扇门仿佛是一道墙,阻隔了多少年,多少年他的梦想,压得他无法喘息,却又逼着他不得不适应”
吴言凝固了表情,两腿也像灌了水泥浆,“我不要再过那样的生活,早在踏出高中校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发誓”
他转身决定回寝室,却突然又想到潘主任的话“当班长是要吃得住苦的,你的言行举止无论何时都要起带头表率作用”
吴言感觉这是一把枷锁,牢牢的将他绑在了囚笼上。
从容不迫的走到教师门口,巧在迎面撞上纪检部的几只FOX,训斥“你迟到了,叫什么名”
吴言目光生硬,脸上如同涂了黑墨汁“我是市销班班长,孙导刚才找我有点事,问我名,上孙导那问去”
一听孙导如见瘟神,吓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课还是那样的索然无味,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下面同学则睡倒一片,吴言在最后一排抱着膀子聆听耳边萦绕不绝的天书。
医用物理学,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暂且不提这对文科生来说是不是对牛弹琴,就算给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高校培养全才时教育模式,那我一个学市场营销的以后还要和客户谈什么磁学力学量子理论相对论?吴言脸已煞然变绿。
“分明就是学校对市场营销这个专业的师资力量薄弱,为了不让学生缺课,正什么医用物理学来这滥竽充数,这也是当今大学高校的现状,学而无用,无用让学”好几万的学费来这让人当垃圾随意分类,吴言的拳头不禁攥死。
强人所难配合脱裤子放屁必然会引起学生不满,不满就要跷课,大面积跷课就成了教学事故,为了不让反抗发生就要镇压,镇压的手段无非必修考试课,不学就挂科;挂科在和所有奖学金及荣誉挂钩,真可谓威逼利诱,一整条食物链下环环相扣,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则是无关痛痒,课是随便可以上的女人,钱是貔貅的肚子只进不出。吴言上下牙如同卷肉机般磨来磨去,恨不得生吞其肉,活喝其血。
纪检部不在为学生服务,反倒成了“领导”手下的喽喽兵,不去查处食堂里的黑心商贩,却在这神圣的课堂上狐假虎威,但你不知道现在的趋势是把老虎关进笼子里吗。想到这吴言不禁怒发冲冠,本想拍案而起大吼“你别讲了,我们听得懂吗,还有你们前排的,装什么蒜,都是文科生几斤几两不清楚吗,就为了那点儿奖学金,你们天生就是一副软骨头”
始料未及的是老师低头看了一下表,匆忙收拾东西说了一声“今天就讲这些,下课了”
众人一片欢呼雀跃拎书包走人,吴言心说“你家孩子下课了吧”
下午办公室打来电话通知七点钟开年级大会,特意强调千万千万不可迟到,终于得到吴言表现的机会,男生两个寝室,女生八个寝室跑到腿软不说众人也很迷茫,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有些聪明人已经猜到吴言的身份,而吴言也见识到了所谓的六人间上床下桌。
尤文冈反复追问吴言本不愿多说,最后无奈只得承认已当选为班长,寝室瞬间轰动,有几个人追着要请客,有几个人则埋头不语。
领导没到,掌声先到,见到领导,起立问好;102教室宽大足能装下二三百人。卫哥门口一声咳,几个代班手举头顶,呼啦啦站起好几百号子人,掌声瞬间如钱塘江大潮般一浪接一浪。
孙导摇摇晃晃的走进屋子,得意的视察着每一个角落,“掌声在响点,迎接咱们院的潘主任”
话音刚落,走进来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富贵相,年龄应该不出四十,掌声欲聋,孙导拿起麦克风晴姐递过一叠纸“停!不用鼓了,挺直腰板,两手放在桌上,都把头给我抬起来,谁要是让我看见在下面玩手机!交头接耳!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台下一阵骚动,随即安静。
“今天开这个年级大会的主要目的是给你们公布一下各班班长和组成班委的名单”恰在此时有个人手机响了,如此紧张的空间里,王娅的爱情错觉清脆而高亢。
“谁没事找定,给我站起来”孙导勃然变色怒吼声洞穿身体众人打了几个激灵,当事人畏头缩脑在原地装起了乌龟儿,自欺欺人以为能蒙混过关。
“我说你呢,你没听见呢!你把我的话当放屁了是吗”SD歪着脖子,慢步走过去;一个女生浓妆黑睫,狐狸眼狭长上翘,宽下巴瘦脸颊像极了葫芦。
只见她哼起鼻子皱着眉感受着周围火辣的目光,却似众人皆醉我独醒般,用两只眼睛回瞪数百双眼睛。
“嘿”孙导一嗓子吐沫横飞,旁边的两男一女吓得掉了一魂。只见她两眼直勾勾顶着孙导,这种行为煞然撅了孙导面子,“站起来”倘若刚才是虚张声势现在可谓真刀明枪。
女生拖拖拉拉的站起来放肆着不屑,孙导像拎小鸡似得揪住领子就往外扯;“你跟谁在这拽呢,你叫什么名哪个班的”
“李倩琪,心理班”女生咬字含糊不清。
“你给我滚外面站着去,马上滚”
吴言小声跟任朋嘀咕“这女的脑子是有病吧”,杀鸡儆猴之后,教室里除了第一排的潘主任,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大气都不敢喘。
“我现在先给你们公布一下各班的班长;心理班,何明炜”前排站起一中等身材男生,宽眉毛、深目,唇角边一颗黑痣,两只耳垂肥硕圆润,天生福相。
“站前面来”孙导令下,何明炜站到台前朝向大家,两手覆在裤缝线边,面色拘谨。
“医用计算机,刘梦涵”活泼迷人的女生站在右边,两手掐在腰前,脸上洋溢着光彩;“严肃点”孙导没好气的说了句。
“医学法学”孙导不注意咳了下嗓子“冀民”台下唏嘘走出一位五短身材的胖子,面不改色神情怡然自得。
“市场营销,吴言”众人的目光藏着千言万语,吴言双手倒背,他从未在一个人的眼神里看到这么多东西,更没有感受过一个人的目光能强烈到仿佛要吞掉自己,吴言毫无表情。
孙导拿着麦克,音量可以渗进毛孔“有谁不服可以来找我,我跟你们念叨念叨,没有的话谁要是敢跟这四位班长过不去,那就是跟我过不去,到时候没有你好果子吃,趁早滚蛋回家”
班委的公布则迅速的多,几个人原地一站轻描淡写,吴言未曾注意只记得有团支书,学习委员,生活委员,宣传委员,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王书瑶竟然只混个宣委,学委同样是另一个胖子叫顾云泽,与冀民关系铜铸铁打,团支书更是个不经传的女生,面孔和名字一样陌生。
玫瑰绽放在花丛中的美丽,吴言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永远无法忘记她站在众人之间的那抹羞涩,至于其他早已隐没在这钟情的一刻。
袁珊,吴言从未如此相信过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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