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章 3 人心难测,世事无常

　　秦司正挥挥手，示意林掌簿把之秋带出去。林掌簿不由看了一眼陈典簿。陈典簿微微点了点头。林掌簿便示意之秋一起告退。

　　二人出了司簿司，心情皆沉重得很。之秋哪能想到自己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时辰，便出了这等意外。秦司正既说人人皆有嫌疑，只怕自己这里的嫌疑，一时半刻是洗不清了，总不能让从善或流光出面。

　　秦司正既罚了之秋禁足，一应餐食日用便只由林掌簿送来。同住的乔如织因此被迁去与别的女官同住几日。之秋每日在房中，心中郁结，只盼着林掌簿早日带信来。

　　两日后，林掌簿来送饭时，表情极为凝重。之秋正要动筷子，看见林掌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问道：“林掌簿，可有结果了？”

　　林掌簿迟疑了一瞬，道：“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选。”

　　之秋夹了一筷子菜，随口道:“自然是好的。”

　　林掌簿一愣，心想：“这丫头真是心宽，明明门都出不得，倒是还吃得欢。”因而便对之秋道：“秦司正已查明，司中走水，实是有人故意纵火。司簿司后殿废纸堆旁的窗纸被人动过手脚，戳了个小孔，将一根点燃的线香投了进去，火苗虽小，却刚好把那堆废纸引燃。而那香便随火化去，销烟匿迹。”

　　之秋咋舌：“这纵火的方式要如何想来！林掌簿，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林掌簿道：“我昨日陪着司正探查时，在烧剩下的残纸附近发现了香灰。窗纸上有破洞，刚好穿过一根线香。破洞周围亦有香灰，因而才有此推测。”

　　之秋敬佩道：“林掌簿，你见识好广，心思还这么缜密。这次若没了你，只怕我清白难证了。”

　　林掌簿认真道：“都是分内之事，何必谢我。你今日回话时，我竟不曾想，你如此有担当，既不推卸责任，亦不曾攀扯司中他人。”

　　之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自己擅离职守本就不对。虽然司中平日里并无人守夜，但我之前本身就犯了错，陈典簿以守夜作惩罚，也没什么不应该的。而且，要去看歌舞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我难道还要怪别人强邀我不成？”

　　林掌簿对之秋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因道：“日后你也不必总‘掌簿’来‘掌簿’去地喊我了。你若愿意，便与浣娘一样，喊我‘见敏’便是。”

　　之秋有些欣喜：“好。‘见敏’，这名字听起来很是有几分英朗之气，不比寻常女子。我很是喜欢。”

　　林见敏笑道：“家父出身军中，给女儿起的名字自然少了些脂粉气。家母怀着我时，父亲本给我起名叫剑敏，不料生下来发现是个女儿，也懒得重新起名，便只改了一个字，看着便不那么像男儿的名字了。”

　　两人谈笑一阵，之秋方想起林见敏尚有个坏消息未说，便问道：“见敏姐姐，你方才说的坏消息是什么？”

　　林见敏面色一滞，思量些许，道：“有人在后殿窗外草丛中，捡到了一个香囊，香囊里只有张笺子。秦司正那边正在以这笺子查香囊的主人。只怕这主人便是纵火嫌犯。”

　　之秋松了口气：“看你那样紧张，我还当是什么事。”林见敏见之秋毫不在意，便更笃定自己的判断，之秋与此事无关。只是有句话不得不先告知了之秋，以防不测。

　　林见敏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瞧着，那笺子上，像是你的字迹。”

　　之秋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我的？”

　　林见敏道：“我瞧得不真切。秦司正看那笺子时我暗自看了一眼，似乎写的是诗经中的句子，有‘青青”二字。”

　　之秋本觉得，自己习的是簪花小楷，宫中女官习过这样字体的不在少数，有些相像也是难免。可听到“青青”二字，却难以抑制地心慌起来。

　　林见敏见之秋神色不对，忙问道：“难道真是你的？”

　　之秋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妆台前，打开妆奁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张笺子来，放在林见敏面前：“可是这张？”

　　林见敏闭眼一回想，在秦司正处见到的笺子，果然与面前这张别无二致。想到此处，林见敏面色一变：“这样的诗笺，你有几张？”

　　之秋被问愣了，摇头道：“我并不知我写了多少。每次写完便径直放入妆奁底层的抽屉里收着，从来不曾点过数。”

　　之秋与林见敏面面相觑，只觉得这纵火之事，背后似是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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