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章 4 琵琶含情,落花有意

　　从善见是冯夫人，忙虚扶了一把，道：“表姨母莫要多礼。今日表姨母没有去穆清殿宫宴么？”

　　冯夫人道：“只是去略坐了坐，便来了贵妃娘娘这里。”

　　从善点点头：“自家亲戚本该多走动。”

　　冯夫人听言暗喜，给身侧的红衣少女使眼色示意，少女迟疑了一下，便上前道：“七殿下万福。”

　　从善和颜问道：“这位姑娘是？”

　　冯夫人忙代少女回答：“七殿下，这是我义女晏盈，今年十四，还不曾许了人家。”晏盈听得最后一句“不曾许了人家”，面上瞬间添了红晕。

　　从善似是赞许地点头：“表姨母教女有方。”这话明着虽是赞赏，暗里却满是客气疏离的意思，落在冯夫人耳中，着实是不中听。

　　冯夫人本以为，凭晏盈的美貌，冯府嫡小姐的出身，论起亲疏来，又算是从善口中的“自家亲戚”，如此说来，从善见了哪有不动心的。未曾想到从善并未着意，不过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随意客套了几句，几乎都不曾正眼看晏盈。

　　冯夫人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开口。而那冯晏盈只顾低着头，手指绞着衣带。冯夫人暗自推了她两次，冯晏盈羞怯地紧，死活不愿主动与从善说话。

　　凌瑾是贵妃的心腹，见冷了场，哪能不急。正为难时，忽然听得门口戴全喊道：“贵妃娘娘到。”

　　原来凌贵妃见皇后已择定了司徒周宗之女为正妃，今日宴席正事已毕，便以另有要事为由请辞。皇后心知凌贵妃一向骄纵惯了，便也不认真计较，由她去了。

　　凌贵妃一进殿，冯夫人面上便踏实了些许，忙带着晏盈依礼请安。凌贵妃在众人簇拥下徐徐在主位坐了，才道：“冯夫人莫要多礼，都是自家姐妹。”

　　冯夫人千恩万谢地起身，对着凌贵妃问询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凌贵妃会意，转向晏盈道：“这小姑娘可是盈盈？上前给我看看。”

　　晏盈忙上前恭敬道：“臣女冯晏盈，见过贵妃娘娘。”

　　凌贵妃仔细打量了一下晏盈，夸赞道：“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最难得的是还这般乖巧懂事。”

　　凌贵妃见从善面上淡淡的，便有心问道：“从善，你看你这表妹如何？”

　　从善这才把目光停在晏盈身上，心中暗道：这女孩子生得极好，其容色就算放在佳丽如云的宫廷里，也算得上拔尖的。也只有这样的美人儿才能把这样红的石榴裙穿得如此明丽且不俗气。

　　念及此处，从善忽然想到之秋。这丫头总是打扮得那样素淡，上次见她便是一身清爽的碧色衣裙，今日她穿着六尚局从八品宫人的服制，不施脂粉，不饰金玉，气质清淡地好像晨间花叶上的露水。不知之秋这样素淡的女孩子，穿这种颜色的衣裙，会是什么样子。

　　晏盈见从善在看自己，犹自含羞带喜，偷眼看向从善，却发现从善虽看着自己，却心不在焉，心中不由有些失落。

　　凌贵妃见两人对望，只当是相互有意，便使了眼色与凌瑾。凌瑾会意，忙上前为从善续茶，恍若无意地寒暄道：“殿下，今日陛下重阳宴上歌舞可好看？”

　　从善道：“还好。都是教坊演熟的曲子。”

　　凌瑾道:“奴婢倒是觉得，贵妃娘娘这里有比教坊歌舞更好看的。”

　　凌贵妃道：“阿瑾，你且说说是什么。”

　　凌瑾端着茶壶走到凌贵妃身侧，笑道：“依奴婢看，今日七殿下风流倜傥，冯家小姐也是美貌无双，这一对璧人可不是比歌舞好看得多么。只是二人偏不坐在一起，倒让奴婢们看了左边看右边，眼睛颈子都忙得紧。”

　　冯夫人心知凌瑾所言便是贵妃的意思，既如此说，想必联姻之事已成了八九分，正要出言帮衬，却听从善在一旁道：“阿瑾姑姑莫取笑我。男女有别，坐在一起如何使得。”

　　凌贵妃面色微变，只见从善起身道：“母妃，今日六哥约了九弟和儿臣下午一起去三叔府中观画。儿臣这便先告退了。”说罢便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从善一走，冯夫人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忍不得便道：“娘娘，这……”

　　凌贵妃看了一眼凌瑾，凌瑾忙道：“娘娘吩咐宫中司衣司为冯小姐裁制了一套宫装，只怕不合身，可否劳烦冯小姐跟奴婢去瞧瞧？”

　　冯晏盈听了，先看向冯夫人。见冯夫人微微点头，晏盈才跟凌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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