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章 1 琵琶含情,落花有意

　　紫菀听白芷如此说，也感叹道：“照我看，娘娘宫里常来往的几位小姐里，周大小姐便是最好的。这次给六殿下选妃不过是个托名，娘娘心里只怕早就定了周大小姐。”

　　白芷道：“这也难怪，周大小姐出身高贵，心思细巧，而且还那么美，除了教坊的流光姑娘外，我还没见过有谁的容貌能及得上周大小姐。”

　　紫菀似有不屑之意，横了一眼白芷，道：“什么不三不四的教坊狐媚子，如何能与司徒府千金相比？小心被人听去掌你的嘴。”

　　白芷忙解释道：“我不过是说笑。流光姑娘长什么样，我可没见过，只在宫宴上见过两次，光看身姿，便是极美的，再说了，连皇上和冯大人都赞赏有加，必不会错。”

　　两人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得身后有人斥道：“不好好做事情，在这里多什么话！”

　　两宫女闻言转身，马上跪下来道：“玉含姑姑恕罪。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玉含训道：“此时太阳早已升起来，你们两个再多几句嘴，花叶上的露水就全晒干了！”白芷胆子小，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玉含仍板着脸道：“你们两个进宫时日也不短了，如何不知在宫中私下议论是大忌！更何况，今日娘娘要赐宴于各家命妇，你们嘴里这样不安分，让人听去了岂不生事？”

　　紫菀一向机灵，听得玉含虽厉声疾色，但语意缓和了不少，便笑道：“玉含姑姑息怒，奴婢们以后一定听姑姑的话，姑姑教往东，必不敢往西。”

　　玉含道：“就你这小蹄子鬼灵精。我且不与你说话，赐宴的时辰快到了，我先去宫门迎司徒夫人和周家小姐，你们把露水送去小厨房之后，便去前殿伺候。”

　　之秋忙赶上来问道：“请问可是玉含姑姑？”

　　玉含点点头：“你是？”

　　之秋上前呈上一卷文书：“我是司膳司的唐典膳派来的，想与姑姑核对一下今日赴宴人数和各位贵人的饮食禁忌。”

　　玉含接了，细细看了一遍，拿笔圈改了几处，便给了之秋：“有出入之处我已标明。另外，还需你告知唐典膳，皇后娘娘再三叮嘱过，周大小姐体质虚寒，吃不得生冷之物。今日周小姐要饮的菊花酒，要特地温过了再送上来。”

　　之秋从方才小宫女话中已明了周大小姐在皇后心中的地位，连忙应了，记在心上。

　　之秋正要告辞，玉含突然想起一事，道：“娘娘自用的小厨房缺了些不很要紧的调料，我几日前便已说给了唐典膳手下人，你回去再问她一声。”

　　之秋心知肚明，虽然玉含自己说不很要紧，但既已说出了口，就有了三分怪罪的意思。之秋便也不敢多话，匆忙回了司膳司复命。

　　之秋见了唐典膳，便把玉含的话如实道来。唐典膳听得玉含如此说，连声怪自己记性差，又忙不迭喊人去准备玉含所要之物。之秋见司膳司众人都忙得脚不点地，自己身无长技，实在多余，便自告奋勇再跑一趟穆清殿。

　　唐典膳听了此话自然高兴，却有些不好意思：“实在劳烦韶女史了。”

　　之秋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玉含所需调料等物准备齐全了，唐典膳亲自过了目，才把东西都装在一个提盒里，交给之秋。唐典膳估计着此刻已近正午，穆清殿邀请的内外命妇应已陆陆续续入宫，又叮嘱之秋只可从穆清殿后门进出，切勿走到正门惊扰了贵客。

　　之秋到了穆清殿门口，先劳烦了一个小宫女进殿内寻玉含，却等了许久都不见回来。之秋只怕耽误了小厨房使用，回头又要责怪唐典膳，便自己进宫院内去找别的当值的宫人。

　　宫宴此时已经开始，穆清殿内笙歌袅袅，之秋一时好奇，忍不住站在一扇半开的窗前，悄悄往殿内瞧去。

　　只见满室衣香鬓影，宝光流转。奉旨前来赴宴的淑媛贵妇在席间笑语频频。上首端坐着的中年贵妇着一身明黄百鸟朝凤宫装，头上九华飞凤钗的凤口中衔着南珠，悠悠垂在眉心，衬得眉目间一片光华灿烂，华贵之余更见气度雍容沉静，想必是皇后钟氏。

　　钟皇后右下首坐着的女子，妆饰之华贵，几乎不输皇后，定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凌氏。身上的烟霞紫如意刻丝云纹宫装衬得她肤白胜雪，一双妩媚凤眼的眼风有些凌厉，朝云近香髻上翠钿生光，正中簪着一朵开得正盛的葛巾紫，甚是娇丽。本应是三十许岁的女子，看上去竟只有二十有余。

　　凌贵妃容光焕发，反倒是衬得对面坐着的宫装女子更是暗淡。那女子不言不语，只安静陪坐在在皇后左下首，看上去甚是温良，一脸的谨慎小心。本朝高位妃嫔并不甚多，能出席命妇宫宴的并坐在皇后下首的，想来应是不太受宠的文妃。两位妃嫔座次之下，便是公主、郡主和各府命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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