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保送
洪默18岁这年的四月，当众人还在为高考而焦头烂额时，海城的f大和j大已经给顾迟和洪默投来了保送橄榄枝。
洪默去年拿到了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而顾迟则斩获了数学、物理双金。
他俩甚至都入选了国际奥赛国家队。
这样的成绩在南城也是前所未有，毕竟上一个能够入选国家队的还是程清宇。
保送抢人大战刚开始，f大和j大的招生组就把顾迟和洪默接到海城，表面上是带领他们进行校园参观，实际是希望能提前签订保送协议。
“洪默，你有想好签哪个学校了吗？”去海城的火车上，顾迟问洪默。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趟鸿门宴后必须得在这两所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里做出抉择。
洪默摇了摇头，“哥——程老师和晨阳哥都劝我不要报f大的数学系。”
“可我记得f大的数学系会比j大好很多”，顾迟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俩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吧，毕竟程老师在f大的经历也证明了它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
洪默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平安夜，程清宇和她交换秘密时，说出的那句“那时候我也以为我能救我的朋友”。
在那里他失去的不仅仅是重要的朋友，还有自己的前途和梦想。
而她和他有太多的共同点，如果她真的去了那里，很难保证不会重蹈覆辙。
“那你呢？”洪默整理不出思绪，想听听顾迟的想法。
“我其实也没有想好，打算先去看看再决定。”顾迟避开了洪默看向自己的目光。
其实，两天前赵仁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化学组的保送活动安排比数学组早一天，因此赵仁很早就来探他的口风。
“兄弟，你一定要和我一起选j大，j大的物化可都是一等一的强，何况我还等着你在j大球场见呢！”赵仁在电话里开启了狂轰滥炸般的劝说模式。
等来的却是顾迟漫长的沉默。
“你不会要报数学系吧？”赵仁其实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不过他还是问了出来。
“嗯”，电话那头顾迟的声音有些闷。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学数学。”他又补充了一句。
赵仁在电话这头鄙夷地咧了咧嘴，心想这人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初他既然主动为了人姑娘改成了物理赛道，就足以见得他选的并不是数学。
“其实，j大的数学系也很不错的，亲要不考虑一下？”赵仁试图进行垂死挣扎。
“你可打住吧，我会考虑的。”顾迟示意他再恶心人就要挂电话了。
“依我看啊，你已经有答案了吧。”赵仁也懒得和他扯皮了。
“嗯？”
“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选的是洪默啊！”
电话那头赵仁依旧在嘻嘻哈哈，可顾迟并没有再听进去一句。
赵仁说的没错，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选择。
他只是在等另一个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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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大数学系的参观活动就安排在他们抵达海城的当天下午，系里特别安排了一位研究生学长带领他们参观。
“你们好，我叫周颂安。”
学长的自我介绍就像他本人一样朴实又简洁。
周颂安带着洪默和顾迟参观了学校的教学楼、食堂和宿舍，介绍甚至具体到了食堂某一个窗口的黄焖鸡。
参观完校园，他又带着二人来到了逸夫楼。
“逸夫楼你们应该不陌生了，是邵逸夫先生捐款建造的，很多学校都有。”
洪、顾二人点点头。
“我们数学系的专用实验室就在逸夫楼14楼，一整层都是。”
说话间三人已乘坐电梯抵达14楼。
实验室呈现着现代科技感，整体装潢大气简约，几何形讨论桌、最新的计算机和多媒体一应俱全。
但洪默却注意到有一间实验室似乎与众不同，大门紧闭，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的设备不仅陈旧，还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与其说是实验室，倒不如说更像个储物间。
“这间实验室为什么看起来很久都没有用过的样子？”洪默问周颂安。
周颂安顺着洪默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在看到那间实验室时流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慌张。
“哦那间实验室啊”周颂安似乎没有料到洪默会对那间实验室产生兴趣，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
“是这样的这个实验室先前出过事故，所以后来就封锁不用了。”
“事故？可是数学实验室又不像物化实验室那样易燃易爆，怎么会出大事故呢？”一旁的顾迟也开始好奇了起来。
“也不算——”周颂安欲言又止。
“颂安，在带着学弟学妹参观实验室啊？”洪默正等周颂安解释，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而周颂安见到来人立刻恭敬了起来，“姜教授好。”
洪默转过头去，周颂安口中的这位“姜教授”大约四、五十岁左右，戴着银色细边框眼镜，身着一套熨得服服帖帖的西装，看起来斯文儒雅。
“既然是参观实验室，怎么不去那些新教室看看呢？”
这虽是个疑问句，姜教授的声音里也并未有一丝不悦，但却莫名叫人不寒而栗。
洪默注意到周颂安显而易见的紧张不安。
“姜教授您好，是我好奇所以多问了几句。”洪默站出来替周颂安解围。
男人微微扫了洪默一眼，目光却定格在洪默那张秀气的脸上。
他抿嘴笑着扶了扶眼镜，问：“你叫什么名字？”
“洪默。”
姜教授点了点头，“嗯不错，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学生，看来我们很有缘。希望你愿意选择f大数学系。”
说完又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周颂安，转身进了隔壁的实验室。
一旁的周颂安似乎直到姜教授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才恢复了呼吸。
他匆匆忙忙像逃似的带着洪默和顾迟离开了这里。
“周学长，那位教授很严厉吗？”洪默对周颂安的异样表示不解。
“啊？”周颂安恍惚中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哦，姜旭维姜教授是我的导师，确实对我比较严格。”
那也不必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吧，洪默心想。
“那参观活动基本上就是这么多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周颂安把他们带到一栋楼前，转身说道。
“谢谢周学长。”洪默和顾迟向他道谢。
“招生组的人在这栋楼的204会议室，你们和他们好好聊聊，”周颂安说到此处看了洪默一眼，微微一顿，“那——期待和你们在f大数学系再相见了。”
但当他们和招生组聊完下楼，洪默发现周颂安依旧杵在楼下。
“学长，你怎么”洪默“还在”二字还没问出口，周颂安便迎了上来。
“洪默，我可以和你单独聊几句吗？”
洪默和顾迟都很讶异，二人面面相觑。
“那我先去校门那里等你。”顾迟看周颂安似乎没有恶意，便主动让出了空间。
“周学长，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除了f大的offer，还有其他的offer吗？”周颂安环顾四周，问洪默。
“还有j大数学系。”
周颂安点点头，“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奇怪，但我真心建议你可以优先考虑j大。”
洪默注视着周颂安真诚的眼睛，他的神情里似乎还有一丝担忧。
“难道是姜教授不喜欢我？”
“不，不”，提到姜旭维，周颂安又变得慌张了起来，“和谁都没有关系，只是我个人的建议。”
洪默虽然疑惑，但眼前这个朴实的男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也没再追问下去。
“好的，谢谢学长，我会好好考虑。”
男生听到洪默的话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嘱咐了几遍，把洪默送出了校门。
“怎么了？”顾迟待周颂安走后问洪默。
“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周学长也建议我选j大数学系。”洪默略带心事回道。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嗯？”
“无论是那个实验室，还是姜教授，又或是这个周学长，他们似乎有不少秘密。”
洪默点点头，她也察觉到了姜旭维和周颂安之间诡异的气氛。
而最令她在意的是，在周颂安送她出校门时，洪默问他：“学长，可以问一下你现在研几吗？”
“我读研三了。”
“那你本科就在f大读了吗？”
周颂安迟疑一秒，回道：“嗯，我本科就是f大数学系。”
如果程清宇没有退学，甚至继续读研的话，那么他也应该读研三了吧。洪默想。
那也就是说，周颂安是程清宇的本科同学。
他一定对当时发生的事略有耳闻。
只是洪默想到这里的时候，周颂安已经和他们道了别。
“洪默，洪默”，顾迟见她心不在焉，挥了挥手试图拉回她的思绪。
“嗯？什么事？”
“程老师刚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们去附近的地铁站，他来接我们去吃晚饭。”
洪默听到程清宇的名字时心情略微轻快了一些，笑着回：“好”。
虽然程清宇在今年除夕夜也赶回来陪自己看了烟花，但由于他在研究所负责的项目已经进入了攻坚期，所以他没在南城待上几天就回了海城。
想来也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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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两位，今天参观完f大有什么想法吗？”地铁上，程清宇问二人。
顾迟没有急着回答，而洪默还沉浸在刚刚和周颂安的对话中。
“怎么了？你俩心事重重的样子？”程清宇感到疑惑。
顾迟见一旁的洪默有些迟疑，便接话道：“程老师，您认识周颂安学长吗？”
程清宇微微一愣，点点头，“认识，他是我的本科舍友。”
顾迟和洪默同时讶异地看向他。
洪默以为程清宇只是认识周颂安，没想到二人竟有这么深的渊源。
“你们也认识他？”
“今天是周学长带我们参观的校园。”洪默回他。
程清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他现在还在f大啊。”
“他现在在f大读研究生。”顾迟回道。
程清宇微微蹙眉笑了笑，笑里带着苦涩的欣慰。
“程老师，那你——”洪默本还想接着这个话题问下去，却被程清宇打断了。
“你们明天参观j大吧？”
洪默把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和顾迟一起点了点头。
“j大的理工科也很不错的，你们可以好好考虑。”
和周颂安同样的建议，洪默心想。
晚饭后，程清宇把二人送回招生组统一订的宾馆。
“洪默，你不觉得，那间实验室可能和程老师被退学的事有关吗？”告别程清宇后，顾迟在回房间的电梯里问洪默。
洪默点点头，正因为这么想，她刚刚才想继续问下去，可惜话头被程清宇打断。
他似乎有意避开了她的问题。
回到房间后，洪默打开电脑，试图通过关键词搜索找到蛛丝马迹。
她输入“f大”、“数学系”、“实验室”。
“室”字刚打完，出现的关联词条却让她震惊到手指定格在回车键上空。
电脑上显示的第一个关联词条是：
“f大数学系实验室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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