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捡个“童养媳”
连日阴雨过后，棋州迎来了漂亮的艳阳天。蔚蓝的天色让人心情愉悦，万里无云，碧波绵延。
秦家的小公子从府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摇摇晃晃，吊儿郎当，看样子是想去酒楼坐坐。
秦小公子今年十九，前两年去苏幕派学习了一阵子。虽然没几年就回来了，但是习过武之后的地位那可就不一样了。秦老爷子一共有六个孩子，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秦小公子当然是最小的那个。他一不会经商，二不善读书，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多亏挂着个苏幕派第二十七代弟子的名号，才能在秦家混得如鱼得水。
秦老爷子一生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如今地位，已不缺任何物质上的东西。大儿子做了官，二儿子从了商，三儿子教私塾，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城里贵族，可谓是让人羡慕。他唯独觉得遗憾的，就是没跟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打过交道。这不，小公子当年主动请缨，上山拜师习武，如今学成归来已有两年有余，整天靠一副甜嘴儿就能逗得老爷子开心不已。
秦小公子单名一个越字，取意“越过”。
越过艰难困苦，越过旁人阻拦，越过山海河川，越过一切。可见老爷子对他的期望与疼爱。
秦越也有好几天没出门了，一进酒楼，便像沾了水的鱼儿，自在的不得了。在二楼窗边坐下，要了一壶好酒，一叠零嘴，便四处寻摸着光景，等他的些狐朋狗友过来。
秦越在苏幕派学习的这几年，虽然没什么深层次的武功造诣，但还是稍微学了点东西。比如夜里的时候，他能看清的东西比常人就要多些；比如要追什么人的时候，他也能足下生风，使个轻功什么的；比如现在，他一边喝酒，一边动了动耳朵，就听见了对街墙院里，有人在商量做坏事。
“听我的，卖到青楼里去，这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能卖个好价钱。”
“得了吧，那些老鸨一个比一个心眼多。还是听我的，卖到大户人家去，当童养媳。这丫头长得漂亮，肯定行！”
“不行不行，这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万一有什么病怎么办？身世也不知道，谁家会要？还是青楼安全！”
“随便找个人家不就行了……”
秦越放下酒杯，拿起折扇来，在手里摇摇晃晃。
拐卖妇女，还是个孩子！哼，他秦越也算个江湖人士了，江湖道义，“侠”字为重。他从小便立志，要当一名惩恶扬善的大侠，最见不得这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秦越从二楼直接翻出去，几步飞踏，落在了那院墙之上。
院里一片寂静，十分破败，应该是没有人住的。
秦越在墙头蹲下，轻轻扇着手里的折扇。
“好，就去青楼，说好了，低于这个数，不卖！”
“行行行……你先扛好了她，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
“先在这看看吧？”秦越接话。
“行，那先在这……什么人！”说话的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
扛着女孩的男人躲藏在柱子后面，不敢露脸，“是秦家的少爷……大哥，怎么办？”
“秦，秦家少爷……”那人想了想，心一横，“秦少爷若是喜欢，这丫头卖你便是！若是不买，还望秦少爷，不要挡了我兄弟二人的财路！”
“买是不买，但这孩子，我要定了！”秦越从墙头一跳，稳稳落地。一抬头，那俩人竟然直接跑了。
布袋子被丢弃在地上，根本看不出里边的人形。
“嘁，小贼。”秦越很是不屑。
秦越向来是大摇大摆地行侠仗义，棋州百姓没有不知道他的。做坏事要是给他碰上，他不管也就罢了，若偏要管，也只能认栽，绝对没商量。怪只怪“秦越”二字，已经被吹捧得太高。没见过世面的小贼，碰见这么个“江湖大侠”，谁也不敢上去搏一搏。
秦越把袋子解开，扒拉开一看，是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
女孩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秦越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秦越抱起女孩飞檐走壁，很快就回了秦府。他喊小厮去请李家铺子的大夫。李大夫幼年师从苏幕派习过武术，也算半个江湖人，属于秦越的同门。
秦越左拐右拐，抱着女孩直接进了自己的屋。
秦越有个贴身的丫鬟，一瞧见少爷怀里抱着个女的回来，还直接进了卧房，以为少爷是想纳妾，连忙小跑着去找夫人。她可是夫人给少爷千挑万选的丫头，为的就是少爷喜欢她，想纳妾了，把她第一个纳进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哪儿来的野女人？
秦夫人正与老爷子喝茶听戏，一听秦越的贴身丫鬟来报这事儿，戏也不听了，茶杯一扔，赶紧往秦越那儿去。
秦越把女孩放在床上。公子哥不会照顾人，拿着沾了凉水的湿毛巾给人家擦脸，动作粗鲁也不小心，没一会给人脸上搓了好几道红印子。
秦夫人与老爷子刚进门，李大夫也请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屋里走。一推门，一众人眼巴巴盯着秦越。
秦越一回头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都来了？”
他看向小厮，眼神询问。小厮一脸茫然表示不知情。
“哎呀我的儿媳妇这是怎么了？”秦夫人抢先冲进去扑到床边，“哎呦呦这脸色，这让谁给打的？”
秦越尴尬地举了一下手中的湿毛巾，“我，我给她擦了擦脸，力度可能把握的……不太好。”
“我儿真是长大了，会照顾人了。”秦夫人反而笑了。
秦老爷子赶紧拉着大夫往里边走，“快，快让大夫瞧瞧，儿媳这是怎么了？”
秦夫人连忙起身，“对对对，大夫快给我儿媳妇瞧瞧。”
秦越被堵的一句话没说出来，“爹，娘，我……”
“儿媳妇看起来，家境不是很好。”秦夫人有些忧虑地说。
“无妨，把亲家公亲家母都接到我们府上住。”秦老爷子倒是大方。
“苦了我的儿媳妇，这是造了什么孽年纪轻轻……”秦夫人一愣，扭头问秦越，“这孩子多大啊？”
秦越终于能开口了，“七八岁吧。她……”
“可怜我儿媳妇，才七八岁，就受这种苦。以后跟着我儿，尽管享福，再也不用吃苦了……”秦夫人一脸欣慰。
“秦老爷，秦夫人，这……少夫人，是给饿晕的！身子太虚，需要调养。”大夫说道。
“可怜我儿媳妇，才七八岁，就被饿……”秦夫人终于觉得不对了，“饿晕的？”
“没错，而且饿了应该有一段时日了。我先写两副调理身子的方子，给少夫人先用。药理总归慢些，待人醒了，关键还是得吃点补品，补一补。”大夫一边说，一边让随身的药童铺纸磨墨。
“我儿，你好生与娘说说，这儿媳妇，到底是怎么来的？”秦夫人拉着秦越的胳膊到角落里。
秦越无力地解释，“娘！这哪是您儿媳妇啊，她才多大。我只是出门碰巧碰见了，有人要把她卖到青楼去，我就救下了。”
“我儿心善的，免了这孩子被卖的苦，正好，留下给你做童养媳。”秦夫人怎么拐弯不忘把重点落在这上面。
“娘，人家还不知道有没有亲人呢，等她醒了，把她送回家才是正事啊。”秦越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秦夫人催婚了，所以对秦夫人的思维已经不再大惊小怪。
“看这孩子的样子，八成是没有亲人了。要是有，照你爹说的，一同接到家里来，也没什么问题，”秦夫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儿终于长大了，知道疼人了，这孩子就留咱们家吧。”
秦越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觉得小女孩怪可怜的，给她擦了擦脸，怎么就知道疼人了？他听那俩人贩子说，要把小女孩卖去大户人家当童养媳，他还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谁会买去当童养媳呢？直到听了秦夫人的话，他才恍然，要是人贩子打算把人卖到他家，秦夫人说不定还真就买了。
送走了大夫，让小厮去抓药。秦夫人与秦老爷先走了，留下秦越杵在床边站着。
“少爷，晚芳去把客房收拾一下，让……这位姑娘去住下。”丫鬟说。
“不用了，你去把客房收拾一下，我过去睡。”秦越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晚芳咬紧了下唇，沉默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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