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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当时明月 天各一方,各怀心事


  等打点好了一切,用完了晚饭,沈夕玦沐浴完毕,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明蕙陪她一起躺着,两个人聊着天。

  “对了,蕙姨,为什么我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看见爹和祖母呢?”沈夕玦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小少爷说是最近患了病,你爹娶的姨娘便哭哭啼啼地去求老夫人,说是要孩子的家长去寺里祈福,所以你爹和祖母在你回来的前一天,都去了山上的寺庙里为小少爷祈福。明天就该回来了。”明蕙怕夕玦心里不舒服,便想安慰一下她:“夕玦,其实你爹还是很关心你的,你看,知道你要回来,他派了很多下人把璃园搞的干干净净呢。”

  沈夕玦打断了明蕙的话,“蕙姨,我知道,没事的,弟弟身体要紧嘛。”

  “对了,蕙姨啊,你给我讲讲那个小弟弟嘛,他长得什么样呢?可爱吗?会说话,会走路了吗?”沈夕玦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很感兴趣。

  她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孩子,在东京的时候,藤田先生家的隔壁住着一户人家,那家正好有一个小孩。沈夕玦刚到东京的时候,那个孩子刚刚出生,可以说她和那个孩子一起玩耍了四年,她特别喜欢这种小小的孩子,她从他们纯澈的眼睛里看到希望,看到单纯的美好。孩子也特别喜欢沈夕玦,她笑起来就像一个天使,让孩子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明蕙拍拍沈夕玦的头,回答她:“等明天他们回来了,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沈夕玦想起蕙姨告诉自己弟弟生了病,便关切地问道:“蕙姨,你刚刚说弟弟他生病了,怎么了?很严重吗?”

  明蕙摸着夕玦的,温柔地回答她:“没有,没事的。小孩子家的,生个小病很正常,小时候生了点小病,长大以后才能平安顺利。夕玦,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沈夕玦在明蕙的怀里靠得更近了些,点头道:“好的,蕙姨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好”,明蕙怜爱地看着夕玦,心里想着:夕玦分明还是个孩子,她如此单纯,那些黑暗肮脏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好了。这孩子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爱护,父亲、祖母也不疼爱,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就狠得下心把她一个人送去日本留学呢。只可恨自己当时太年轻,什么都不懂,也没有那个能力护着夕玦,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她送走。

  现在夕玦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未来的狂风暴雨,也就由自己护着她了。

  沈夕玦舟车劳顿,不消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明蕙轻轻地拍着她,心里乱糟糟的,毫无睡意。

  如今家里是云姨娘当家,虽说没有名份,可那权是实实在在地掌着的。新的李管家,各种的妈子,丫头都是她一手躜上来的,府里根本几个能说话办事的人。

  明蕙心里清楚,原先姐姐嫁给沈士安本就出于无奈,出了那样的事,姐姐不得不嫁给他。心灰意冷之际,姐姐对沈士安提了几点要求:一、住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二、不管家,不理事;三、不许外人管自己的院子;四、不喜欢的交际应酬,不会出席。

  沈士安答应了,就这样,姐姐才入住了沈府,住进了最里边,沈士安特地建的,安静、幽静的璃园。

  出于以上的情况,姐姐在沈府里根本就不会这些虚与委蛇的套路,待人接物都是凭着一颗诚心。也并没有刻意培养,甚至于根本不知道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这才最终导致了最后的悲剧,难以改变的结局。

  之前姐夫对姐姐感情极深,对夕玦更是视为掌上明珠,北京城谁不知道沈老爷有多宝贝自己的女儿。

  可是如今呢?一切都不一样了。

  四年,真的改变了很多。

  经过几年的沉淀,过去的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灰,越来越淡,越来越不被记起了。幸好自己把夕玦给要回来了,不然,就真的这样被遗忘了。

  如今夕玦刚回来就被云姨娘给了一个下马威,那今后的日子,她还指不定还要怎么折腾呢。

  之前自己和姐姐的想法一样,只是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不管外面怎么样,不争不抢,不闻不问。

  可是现在,夕玦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姐姐把夕玦托付给自己,自己不能不为夕玦的未来考虑。

  和夕玦的未来相比,什么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明蕙一直静坐着,沉思着。

  东京

  傅维桢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东京也有几日了,但是对这边的饮食还有住宿不是很习惯,语言又不通,身边又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

  傅维桢翻身起来,拿出一个木雕,是一个男人穿着军装,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样子。木雕后面刻着两个字“瑾南”

  傅维桢嘴角露出微笑,这是司徒瑾南和自己告别时送给自己的木雕,他自己亲自刻的。

  司徒瑾南是傅维桢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司徒瑾南的父亲和自己的舅舅是同窗十年,情谊深厚。两家是世交,在生意上也多有合作。

  那天司徒瑾南来傅公馆看傅维桢。

  一进门,司徒瑾南就嚷嚷开了:“哎呦,阿桢,你这么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那天成绩出来后,你跑那么快干嘛呢,你打赌打赢了,小爷我又不会揍你,愿赌服输嘛。跑那么快,我就说你小子心里有鬼是吧?”

  仆人们知道司徒瑾南和傅维桢的关系,也知道司徒少爷放荡不羁,没事最爱开开玩笑。听见司徒少爷这样说,都抿着嘴,笑着去做事了。

  司徒瑾南轻车熟路地上了楼,到了傅维桢的房间。

  推开门,刚准备吓傅维桢一跳,就被他的样子惊得呆住了。

  傅维桢早在司徒瑾南进门嚷嚷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还是保持着躺在床上翻书的模样,等着司徒瑾南上来。

  司徒瑾南看见傅维桢脸上正在结痂的伤口,上了药,还是有一些红肿。手上也缠着绷带。

  傅维桢合上书,瞄了一眼司徒瑾南,开口:“来了啊,随便坐啊。”说着便要起身去搬凳子。

  司徒瑾南拉着傅维桢,又不敢用重了力,“哎呦,你躺着,你躺着,我会跟你客气么,我自己来自己来。”

  说着就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可怜兮兮的看看傅维桢的脸,又看看傅维桢的手。

  傅维桢受不了他那个眼神:“哎呀,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司徒瑾南回答说:“哎呦,阿桢啊,你知道吗,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我真是恨不得受伤的是我啊!”

  “是吗?我知道你对我一往情深,这样吧,我就给你个机会,来来来,我就勉为其难地往你脸上来几拳,成全成全你。”傅维桢嘴角一勾,坏笑着。说着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唉唉唉,你有伤,怎么能动手呢?”司徒瑾南,从座位上起来,抓住傅维桢的手,作势把他再推到床上。

  “也对,那你自己来吧!”傅维桢,躺回去,饶有兴致地看着司徒瑾南。

  “哎呀,”司徒瑾南做苦脸样“阿桢,你明知道我是靠这张脸吃饭的,怎么能往脸上打呢。小爷这张脸要是伤着了,上海的姑娘不得排着队哭,那都能再哭出一条黄浦江来。你忍心么?”

  傅维桢忍着笑,做冷漠脸:“她们哭关我什么事?”

  司徒瑾南知道傅维桢这种人对女孩都是冷冷的,挑了挑眉继续调侃道:“哎呦,得了吧,当然不关你的事,人家哭的是小爷我。”

  “得了吧你,你这张脸我天天看着都烦。”傅维桢摆摆手,表示无奈。

  两人闹了一会儿之后,司徒瑾南认真起来:“阿桢,你的伤到底怎么弄的?是谁伤你的?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小爷给你报仇,保证打的那个人满地找牙。”

  傅维桢垂下眼眸,轻笑了一句:“没事,那个人不行。”

  司徒瑾南一听,一拍腿:“唉,你还不相信小爷么?骑马打枪,小爷不样样第一么,收拾个人,小事。说吧,那个人是谁。”

  傅维桢失笑:“司徒,不是我不信任你,是那个人你实在是不能揍。”

  司徒瑾南看着他的模样,用眼神往右边一瞥,问道:“那边……?”

  十几年兄弟,知己知彼,默契是不用说的了。傅维桢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就“嗯”了一句。

  司徒瑾南也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就拍拍傅维桢的肩膀,两人都没有说话。

  “对了!”过了良久,两人都想起什么似的,同时开口说道。

  “呃,你先说。”两人又同时说了一句同样的话,看看彼此,司徒瑾南开口说:“你是伤员,你最大,你先说吧。”

  “好,”傅维桢开口说道:“司徒,我要出国了。”

  傅维桢看着司徒瑾南突然瞪大的眼,认为他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司徒啊,你别反应这么大嘛,我就是去个几年,你不用这么难过吧。”

  司徒瑾南回过神来,拍掉他的手,但也顾忌着他有伤,力道轻了很多,白了他一眼说:“谁难过了,小爷是那种人吗?我是想说,怎么这么巧,我也要出国了。诶,你要去哪啊?我要去法国。”

  这回换傅维桢呆住了,过了一会,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司徒瑾南看着傅维桢的样子,也打趣道:“怎么,阿桢,舍不得啊?虽然小爷去得有些远了,但是你也不用这么难过吧。其实吧,要不了几年,小爷就回来了,几年不是弹指一瞬间么。你想我了,可以写信嘛,再说等小爷回来了,就带你玩,别难过啊。”

  傅维桢一皱眉,说:“谁舍不得你,你在我面前少自恋一点会死啊?!我是想说,最早我舅舅也要我去法国。”

  司徒瑾南一听,一拍腿:“那敢情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去啊,你装个什么深沉,讨厌死了。”

  傅维桢回看着他:“你就不能等我话说完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主意让我去日本了。”

  傅维桢越说声音越低,司徒瑾南的笑就这样一点点垮了下去,“这样啊,我们还是要分开。”

  “我往西走,去法兰西;你向东行,去东瀛,方向是相反的。”司徒瑾南背对着傅维桢走到了窗户旁边。

  “不过,地球是圆的嘛,看得见的距离在拉大,看不见的距离在缩小啊!”司徒瑾南转过来,又重新笑着看着傅维桢说道。

  傅维桢看着司徒瑾南的笑容也笑了。

  司徒瑾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木雕的小人,递给傅维桢:“喏,给你,我亲手刻的,仅此一家,别无仅有。”

  傅维桢嘴上说着嫌弃,手却紧紧地攥着那个小人:“这是什么啊,丑死了。”

  “你眼光有问题吧,这是小爷我。”司徒瑾南白了傅维桢一眼,继续说道:“阿桢,你知道的,我特别想穿上一身军装,然后驰骋疆场,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可惜,我父亲就我一个儿子,而且我母亲身体也不好。”司徒瑾南低下头:“我不能只顾着自己的理想。”

  傅维桢知道司徒瑾南的情况,他安慰道:“司徒,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保家卫国不一定要上战场,别的方式也可以的。”

  司徒瑾南点点头,两人又继续说了一会儿话。

  傅维桢看着此时手里的木雕,想起司徒瑾南,他现在应该到了法国吧,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不太适应,感到孤独。应该不会吧,司徒性格开朗,左右逢源,在新的环境里也应该特别受欢迎吧,特别是在女孩子当中。

  想到这里,傅维桢轻轻地笑了。

  其实不管距离多远,心的距离不会远,反而会因为距离的远而变近。距离让让感情更加清晰,思念更加浓厚,让交流更加珍贵。

  北平

  天渐渐泛出出了淡淡的白色,明蕙坐着想了一夜,突然她的眼神变的清明,看着沈夕玦恬淡的,像极了姐姐的睡颜,笑的无比温柔,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夕玦,蕙姨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蕙姨要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姐姐,你会体谅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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