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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重逢


  快出现,快出现啊,你到底在哪里?!

  梨胭,让我再看你一眼,就远远地看一眼……

  一个酿跄,他瘫坐在花圃旁,眼圈泛着红,又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没这么无助过,就像那日中枪漂浮在大海里一般,没有任何可以救援的东西,除非是老天不让他亡。呵,可今日还不如那日,人活着有口有手,却不能争取,不能叫唤。

  似醉,似亡,似行尸走肉,似一滩烂泥。

  时间不多了,他只能离开了,这个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的家了。忽然,他眼前一亮,一个梳着两根辫子的女子从他面前走过,她手持着什么,端着步子小心翼翼,身形什么的都跟她特别像。他冲上去掰过那女子的肩膀,那女子“啊”地一声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茶水也泼了。

  啊,原来是个侍女,只是背影特别像罢了。

  他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说完蹲下帮她捡起茶杯,还好没碎。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兰,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在他面前的就是他那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脸庞。

  还是跟从前一样的美丽。

  只是发型变了,衣服也变了,连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她也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他会此时出现,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本以为他会永远地消失。可为何还要再回来,让她如此地避闪不及。

  从前的种种误会,就让它再继续下去吧。

  她欲转身离开。

  他却叫住了她,“梨胭,你别走,你当真连一句话都不肯对我说吗?”

  她背对着他,只淡淡说道:“二少爷,梨胭过得很好,不劳您挂念了。”

  “你我何至于如此生分……不过,见你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想见的人也以见到了,未了的心愿也了了,再多说一句再多停留一秒都是罪过。他决定还是走吧。

  “我走了……再见。”

  他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离开了,也不再看她一眼。而她立在墙边,低头不语。

  种种画面从彼此脑海里划过。那个小草屋,那个寒冷的冬季,那段戒掉毒瘾的艰难岁月,以及他们草草地举办过的拜堂仪式……

  有一种说不出的伤痛刻在心里。有一种无法流出的泪水却洗涤着伤痕。

  也许这一世,他们无缘。

  杜梦连脸色苍白地走出了杜家大门,谭殊君见到他不知他怎么了,竟如此落寞,也不便询问。他们来到了一家旅店住下,又在周边走走转转了几日,便回去了。

  再见了,辜城,这一世,我们注定相亲不相近。

  再见了,梨胭,能再见你一面已令我欣慰至极了。

  杜梦连吹着海风,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笑出了声。

  自那日杜梦连走后,杜蓝青心中轻松了许多,想着二弟非但没有记恨他,还与他和好,心里便放下了一门心思。

  他还把这件事主动告诉了梨胭,梨胭也为他高兴。但她与杜梦连之间的偶遇却没有告诉他,怕他多想。

  “二弟也结婚了,他的妻子很漂亮,还为他受过伤。”

  “嗯。”

  “他现在在东北带兵打仗,我想让他回来,可他不愿意。”

  “人各有志吧。”

  梨胭平静地应对着他的话,可心中却也有起伏,她的言语虽漠不关心,可心底终有愧疚。

  他们已经平静地过了好几年,杜雨秋也已经上了私塾,每天回家都兴高采烈地向他们背诵先生教的诗词。而杜蓝青也每天抽空去小楼待一会儿,将儿子的情况对着陈沁玥空荡荡的房间说一遍。房间很干净,连个蜘蛛网都没有,被子还是很整齐地折叠着,仿佛主人能随时回来睡觉一样,这些都是因为雪珠还在执著地每天来打扫,她坚信自己的信念,她愿意用自己的青春来作赌注。

  离开了小楼,杜蓝青回到书苑等着吃晚饭,杜雨秋正在房间里翻阅着书,杜蓝青就陪他一起看,儿子不懂的地方就问父亲,就像杜蓝青小时候这样问他爹一样。但杜雨秋年龄尚小,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跑到院子里去玩耍了,杜蓝青也就任他玩去,自己在旁看着他。

  “你知道这些年来你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吗?”梨胭问他。

  “胖了?”他猜道。

  梨胭摇摇头道:“你哪里胖了?你是最世界最难喂胖的人。”

  “额……不那么霸道了。”他又猜道。

  梨胭还是摇摇头道:“你依旧是最霸道的。”

  “那是什么?”他实在猜不下去了。

  梨胭笑道:“你呀,变慈祥了。”

  “什么?慈祥?”他吃惊道,那不是形容老人家的言词吗?唉,原来她是嫌弃自己老了……“为什么是慈祥呢……”他不死心地问道。

  “因为你看着秋儿的目光很慈祥啊,你是一个慈父,别人的父亲都很严厉,但我从来没看你对秋儿发过火。”

  那是因为秋儿是陈沁玥的孩子,他始终愧对秋儿的亲娘,又怎么忍心对孩子责罚?

  “我想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会把孩子惯坏的。”他自责道。

  梨胭见他忽然忧郁起来,便安慰他道:“不会的,秋儿很懂事,从不需要我们费心思,连私塾先生都经常夸他呢!”

  听她这一说,杜蓝青倒又高兴了,看着儿子在划着格子跳房子,玩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的。

  吃过晚饭后,杜蓝青见他们母子二人都睡了,就走到隔壁书房坐下,在书桌上拿了张信笺开始写日记。自四年前开始他每晚都会记上一些白天发生的事,有时寥寥数字,有时则写上上百字,写完后他总会把这些日记放进抽屉里锁起来。

  今天他沉思片刻,提笔这样写下:今日秋儿读了《帝鉴图说》其中的三篇,我问他读懂了吗,他说还有好多字不认识,只看了旁边的插图,我道能仔细地研究插图也不错了。小孩子总是喜欢图画的。记上。民国十一年五月十五日。

  写完后他将手中的小楷笔搁到笔架上,又将信笺托起吹干,最后放到抽屉里所好。

  回到卧室里,见梨胭与秋儿睡得正香,他也悄悄地上了床,盖上被子闭眼准备睡觉,却突觉腹部有些难受,但他习惯了,忍了一会儿那股刺痛感就消失了。

  他却冒了一身的汗。

  闭上眼左思右想地终于睡去了。

  第二天,还是幸福的一天,虽然整个中国此时正动荡不安,但他这个小小的家庭却十分温馨,这两年他卖掉了一些店铺园子,只留下祖传的几个产业项目。不是他想卖,而是有些项目已经烂尾了,耗时耗力,干脆割掉比较好,他也能集中精力做好专线。

  傍晚,秋儿缠着梨胭说要吃白菜馄饨,梨胭便亲自下了厨房去包,煮好后,他们三人吃得都很开心,杜蓝青问秋儿为什么想吃这白菜馄饨?秋儿说:“因为好久都没吃了,放学的路上就突然馋了。”说得直让人笑。秋儿吃的时候还用小嘴去很用劲地吹馄饨,好让馄饨尽快冷下来,他把腮帮子吹得鼓鼓的,嘴嘬得尖尖的,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馄饨,梨胭说他真像只小猴。

  夜深后,杜蓝青照旧坐在书桌前写日记,他也不知道为何每天都要写,但不写他就睡不着。今日他这样写道:梨胭今日下厨包了白菜馄饨,说实话我也好久没吃了,上一次吃还是去年中秋,那次她为了切白菜都不小心割了手,所以我都不敢让她下厨,还好今天她很小心。平时饭菜吃够了偶尔吃些馄饨,也是美食一道。记上。民国十一年五月十六日。

  他将信笺托起,晾干,如今天气逐渐转热,写了这几行字后竟还有些口渴,正与起身端茶,却忽然口吐鲜血,滴在信笺上,急得他立马用手帕捂住口唇,眼里直盯着那几滴红色,吓得直喘气。想到平时只是偶尔腹痛,应该不打紧,谁料病情却加剧了?他呆坐片刻,寻思明日找医生看一下,应该能好吧。他把今日写的那张信笺赶紧收进抽屉里,不能让谁瞧见,也不能让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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