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朕心甚慰
庄宁愣了一下,慕容越也愣了。
不过男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怔愣,也教人看不出来。
“下次别随便摘御花园南边那片花圃里的花了!”慕容越咳了一下,说。
“为什么啊!”庄宁讷讷问道。
“那片花圃里的花是太后亲自种的,都是些稀有的品种。”
庄宁哑然,怪不得别的花刚打苞的时候,只有那一片的花开的艳丽。
她乖顺地点点头:“哦!”
很快就是立春,一年一度的“亲耕礼”也将风雨无阻如期举行。
虽说是天子亲自去耕田,以示对农耕的重视,但所有人都知道天子哪里会耕田。
对于天子耕田大家是一点都没兴趣的,总归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大家感兴趣的是今年皇上会带哪位嫔妃去“亲耕礼”上。
大靖如今只有“亲耕礼”,尚无“亲蚕礼”,是以“亲耕礼”上天子与皇后是要共同扶犁耕田的。
慕容越没有皇后,登基后第一年他带了贵妃庄氏,第二年带了淑妃容氏,丞相、太后一个都不得罪,雨露均沾。
今年是第三年,“亲耕礼”上带哪位后妃去,就成了大家下注设赌的由头。
“奴婢觉得今年肯定是带咱们贵妃一起去。”红袖一边给庄宁梳妆,一边道。
“你可知是谁开的赌局?”庄宁摸出一只妆匣,一打开差点没被闪瞎眼。
金银玉器,珍珠玛瑙……不愧是丞相家的女儿,家底那叫一个厚。
红袖摇头,挽香给她送来一杯清茶道:“听说是户部侍郎。”
庄宁在妆匣里扒拉了一会儿,从底下那层扒拉出几张银票,交给挽香:“去下注。”
挽香打开银票一看,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可都是千两面额的银票啊!
“娘娘……押谁?”她问。
红袖说:“娘娘自然是押自己。”
“不。”庄宁端起茶喝了一口,“四千两银子,一人押两千。”
“是!”挽香不多问,银票揣怀里就去了。
红袖不解:“您怎么还觉得皇上会带淑妃去啊?再说,您两边都押,一赢一赔,岂不是没什么意义?”
庄宁顿住:“是啊!”
挽香回来的时候,银票还在手里攥着。
庄宁问她怎么回事,挽香道:“侍郎大人说了,没这种玩法。”
庄宁一摸下巴:“那你就跟他说,本宫赌第三种可能,淑妃与本宫一齐出席‘亲耕礼’。”
“是。”挽香再次抱着银票离开了。
“娘娘,那可是四千两银子!”红袖肉都在疼,虽然不是她的钱,虽然丞相府很有钱。
“放心吧!”庄宁摆摆手,志在必得。
“亲耕礼”嘛,这段情节她熟。
男二慕容越带着贵妃和淑妃一齐去了“亲耕礼”,给男女主第一次相遇创造了机会。
果不其然,第二天长清宫与容妃宫中同时接到旨意,不日将去“亲耕礼”。
红袖专门找了个匣子出来给庄宁装银子。
碎银子、金瓜子、金锞子、扳指、玉佩……
挽香默默拿了账本出来,准备帮庄宁记账。
红袖还是忍不住感叹:“娘娘您可真是神机妙算,您都不知道,那些输钱的人个个有多不服气呢!还有人说您肯定早就从皇上那儿听到风声了!”
庄宁没解释,笑着将那赢来的钱扒拉了一下,挑出几个精细的玩意儿收起来,剩下的往挽香面前一推:“这里头的钱,你和红袖拿大头,剩下的都分给咱们长清宫的宫人,必须人人都有,人人均等。”
挽香脸上一喜:“多谢娘娘!”
红袖也喜上眉梢:“多谢娘娘!”
“贵妃出手可真是阔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主仆三个纷纷转身行礼。
“你们俩先出去吧!”庄宁悄悄伸手将那匣子盖上。
目标太大,挽香也不好当着皇帝的面将东西搬走,只好鼓励似的看了庄宁一眼,与红袖一道垂头退了出去。
慕容越从庄宁身边走过,在小榻一侧坐下,伸手在炕桌上轻敲一下,庄宁会意小碎步踱过去坐下。
两人中间摆的正是她刚刚盖上盖的匣子。
“这是什么?”男人明知故问,漫不经心掠了她一眼。
庄宁吞咽一下,瞬间脑子里转了十几个弯:“回皇上,臣妾正要跟您说这个事呢!”
她说着将盖子又掀开:“户部侍郎竟私下设赌局,臣妾想,这些赃物应当交给皇上,充归国库!”
立在慕容越身后的李全不由瞥了一眼宁贵妃,这贵妃娘娘近日也不知拜了什么师,竟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一双杏眼目不转定盯着慕容越,那样子显得十分真诚。
男人唇边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点点头:“贵妃如此明理识大体,朕心甚慰。”
庄宁笑了笑,可那笑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勉强。
慕容越看出她的勉强,唇边的笑意更大了:“李全,东西带走,送去户部,让户部侍郎清点入国库。”
“是。”
慕容越说完起身,带着李全就要走。
庄宁心里憋屈,怎么他来这一趟就是来给她找不痛快的?
虽说她不缺这点儿钱,但慕容越这做法,多少是不厚道了,像是故意针对她。
“皇上!”她喊了一声。
男人停住脚步转身看她:“还有事?”
“臣妾有一事想请教皇上。”庄宁绞了绞手里的帕子,似有些犹豫。
“嗯!”
“皇上您会耕田吗?”她问。
“不会。”慕容越答得理直气壮。
庄宁点点头:“臣妾也不会,可还有三天就是‘亲耕礼’了!”
那样子竟像是十分担心。
她居然在担心这件事吗?又不是真的要让她去耕田。
“所以?”慕容越反问。
“所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去学习耕田,好带臣妾一起啊!”她说。
慕容越:“……”
李全公公:“……”
方才还说贵妃开了窍,看来是他老眼昏花了。
“咳……朕国事繁忙,恐怕不能陪贵妃一起了。”慕容越说。
他总不能说,咱们都是去做做样子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况且她也不是没去过“亲耕礼”,缘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向李全手里的匣子。
啧,这个女人倒是很记仇。
“鼓励农耕乃国之重务,‘亲耕礼’自然也是国事,皇上您觉得呢?”庄宁说。
“贵妃说得有理,明日起未时出,酉时归,朕与贵妃一道去田坛学习耕地。”慕容越上前一步,欺近庄宁身侧,居高临下道,“贵妃意下如何?”
男人气息极近,庄宁往后仰了下身,不敢与他对视:“臣妾听从皇上安排。”
第二日未时,周茂公公果然来到长清宫,请她去田坛学耕地。
庄宁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昨天她不过是逞一时口快,故意想给慕容越添堵,没想到他竟真的要去学耕地。
田坛在京城东郊,以前的宁贵妃有没有跟慕容越一起坐过马车,她不知道,但这是她庄宁第一回跟天子同驾。
她有点尴尬。
毕竟对方是真的打心眼儿里讨厌她,现在还要面对面坐着走这么远的路,庄宁如坐针毡。
出了皇宫,一直闭目小憩的慕容越终于睁开眼,唤了一声:“燕珩。”
听到这个名字,庄宁蓦地瞠了瞠双目。
哒哒的马蹄声渐近,在马车外停下,一把好听的磁性嗓音透过车窗传了进来:“请皇上示下。”
“不走官道。”
“是。”
马蹄声又渐远,身下的马车也缓缓动了起来。
庄宁见慕容越又闭上了眼睛,她偷偷掀了车帘一角,往外看去。
只见有个紫衣武服腰背宽厚笔直的男子行在队伍最前头,虽然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但庄宁知道,那人一定就是男主燕珩,慕容珩,薛映真的命定男主。
却是没想到薛映真尚未见到男主,倒是让她抢先了一步。
到达田坛,两人先去俱服殿换了“耕服”,然后来到专属天子的一亩三分地。
已经有人把耕牛身上的犁具全套套齐,恭敬地将鞭子呈给慕容越。
慕容越先踩进田里,看着身后的庄宁道:“贵妃,请吧!”
天子的一亩三分地是有人打理的,加上还有几天就是“亲耕礼”,为了在那天让天子顺利“耕田”,这片地都不知道已经被人翻了多少遍了。
土壤松软,这几天又下过几场雨,此时地里颇有些泥泞。
庄宁与慕容越一样穿着及小腿的黑靴,不过她的靴子有些大,不太跟脚,一脚踏进去就往里陷。
再要往前走,抬脚的时候,靴子便有要掉的趋势,她重心一歪,忙伸出手去抓。
慕容越眼疾手快,伸出手臂一把将人拉住。
庄宁感觉到一股力气稳住了自己,站稳后,赶紧朝慕容越道谢:“多谢皇上。”
“看来贵妃是得提前来学习,否则在‘亲耕礼’上出丑,可就要贻笑大方了。”慕容越淡淡道。
庄宁尴尬笑笑,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耕牛早就被训得温顺服帖,慕容越手上的鞭子也只是做做样子抽打在牛身上。
三个来回下来,庄宁往慕容越身上倒了七次,慕容越伸手扶了她八回。
李全公公站在外头看得脸直抽抽,贵妃娘娘的小心思还真是藏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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