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狼崽子
悠然现在很是头痛……。
因为现在这个醒着的小家伙,着实闹腾的很。
屋里已经是被折腾的乱七八糟了。悠然看着被床单束缚住的男孩犹自躁动不停,喉咙中发出沉闷单调的低吼,却是发不出火来了。
明哥儿早已白了脸。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醒了便是这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话,只一味的要打人。”
“这法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看着被约束住几乎是动弹不得的男孩儿,悠然问道。
“阿姐你忘啦,以前在双尾巷时临街的芳婶儿疯病一犯,她家人就是这么做的,只说疯病一犯,便再不认人的。”
明哥儿迟疑了下,小心翼翼的问:“阿姐你看,他这是发的疯病么……。”
悠然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叫她看来,说是受了刺激过大才这样也是说的过去的,只是这嗓子……。
似是看出了悠然的顾虑,文哥儿不顾明哥儿的阻拦,上前仔细看了,那孩子眼神混沌,虽行动受阻,却还是口里流涎,做出撕咬的动作。
就像面前站着杀父仇人。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文哥儿冷眼瞧了半晌,对悠然道“阿姐,眼下怕是说不了话了。”
其实这个文哥儿最有发言权。只是与文哥儿不同,这孩子眼下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如果文哥儿当初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内心抗拒,选择了闭口不言,那这孩子,应该是受了刺激,不能言语。
如果他以前不是哑巴的话。
看来今日,又是个不眠夜了。
让明哥儿文哥儿自去厨下找了吃食垫垫肚子。悠然打了水与那孩子梳洗。所幸小家伙显然已经体力不支了,加上悠然力气又大,是以小哥俩儿并不担心。
仔细给他擦了额上的冷汗,拭净口边的秽物,又给他解开了身上手上的粗布。那孩子眼神依旧混沌,却是不再闹了。
悠然只解了外衣,脱了鞋上床,把被子拢了个严严实实,不叫露了一丝风去。
一手放在盖被外,隔着被子轻拍着小家伙的背。黑沉沉的眸子硬撑着看了悠然半晌,终是慢慢睡去了。
本来打算把他哄睡了再收拾屋里的悠然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绷了一天的紧张情绪总算是缓了些。
待明哥儿文哥儿再进来时,便看到乱糟糟的大床上一大一小睡的正香,轻微的鼾声有规律的起伏着。
明哥儿抿紧了嘴巴,略有些吃味儿。
“阿姐都没这么抱过我呢!”
文哥儿瞟了他一眼。
瞬时让明哥儿炸了毛:“有本事你自己回西屋睡去,我要跟阿姐在这儿睡。”
说着便吭哧吭哧爬上床,还小心眼儿的把男孩挪了位置,自己躺了悠然身边睡下了。
文哥儿抽了抽嘴角,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终是慢悠悠的换了中衣上了床。
一夜好梦。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何时睡在这里的,此刻正睡的昏沉。
悠然明正言顺的赖了会儿床,看着几个小的沉静的睡颜,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幸福感。
在床上磨蹭了半响,还是起来了。悠然披了厚厚的棉衣跺着脚进了灶房,一番倒腾,总算是把火给烧着了。
这个时节哪里还有什么鲜物,不过后院小菜园里埋的葱倒是不少。揪了几颗葱剥洗干净,拿刀切的碎碎的,盛了小碗里备用。
在盛了鸡蛋的篮子里拿出了两个来,把磕碎的蛋液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碗里,又往里撒了点盐巴。拿筷子给打匀了。
待锅烧的热了些,拿小铲稍稍往里沾了点热油,一碗葱花倒进去,只听“刺啦”一声,香味瞬时就出来了。
趁着还未焦糊,悠然眼疾手快的把蛋液倒了下去,只匆匆翻炒了几下,便倒了半瓢水下去,香味更浓了。
灶火烧的正旺,不一会儿锅里的水便泛起了白沫,翻滚起来。
明哥儿正好探头进来,悠然忙道:“来的正好,快帮我把这汤盛了。”
三两下把汤盛了干净,明哥儿使劲抽了抽鼻子。
“好香啊!”
悠然正忙着往锅里添水,闻言想要逗逗他:“香也没你的份儿,赶紧帮我端屋里吧。”
明哥儿委屈道“那小子才来了几天,阿姐就这样偏心了。”
悠然笑的前仰后合,忙乱中还不忘捏了明哥儿的小脸揩了一把油。
“阿姐别笑,我可是说正经的!若阿姐再偏心,我就……”
“你待如何?”
“我便叫了文哥儿把这碗汤分着喝了,一颗葱花都不会给他留!”
……
无辜躺枪的文哥儿很是无奈,他不过是要去喂个鸡,连面都不曾露,居然还能扯上他……。
见文哥儿把话听了个正着,明哥儿忙着拉队友。
“文哥儿,你说是不是!”
悠然笑的更厉害了。
白了明哥儿一眼,文哥儿自去喂鸡了,不再理会两人。
“明哥儿啊”悠然语重心长道:“下次再有什么想法,别拉上他,你们俩的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明哥儿见悠然做了他最喜欢的丸子汤,霎时什么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那孩子的胃口倒好,鸡蛋没吃几口,汤却是一口一口喝完了。乖巧的紧,与昨天那疯魔的样子判若两人。倒是让悠然放心不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天已是过晌午了,还不见丈夫回转,卢氏心里如猫爪抓挠一般,焦心不已。
身旁站着的着酱紫长袄的仆妇劝道“厨下里刚做好的面片汤,热热的喝了正好,夫人也该用上一点。便是担心老爷,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啊,从昨个起就什么都没吃,这可怎生是好?”
不说还好,一提这一茬卢氏更是担忧了。
“好歹我在家里,少吃几顿,又有什么打紧。我只是担心老爷,半夜里就被急匆匆的叫走了,怕是一口热茶都喝不上,教我怎么放心!”
说着便要起身就要到门口去瞧,周围人等好说歹说,才算是劝住了。
这时抱着孩子的卢老太太进门了,见卢氏脸上犹带泪痕,神情委顿,不由得皱眉道:“你男人不过是出趟公差,你便这样哭哭啼啼不成样子,我这几年竟是白教了你了!”
卢氏一见是母亲来了,登时找到了主心骨。
“母亲可算是来了,非我多事,实在是这次事有些不寻常,不似以往,早早办了差就回来了……。”
“就是这个脾性!”卢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女儿。
“男人出门在外,自然会有风险,我那女婿还好,每日里只应声点卯,充个门面便也罢了,等闲差事也轮不着他。要都是你这样,那些嫁了军汉的娘子,便不用活了!”
接过仆妇适时奉上来的茶,润了润喉,接着道:“你只听了我的,把家里安置好了,孩子不用你操心,便是女婿回来了也是高兴的。”
“既想夫婿上进更进一步,又不想担了责任去,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盖因伺候的都是旧人,卢老太太说话并不顾忌。
“我不怕说句诛心的话,也亏得你上头没有婆婆,否则就这面团似的扶不上墙的样子,莫说是他人了,我看了就来气!”
到底是心疼女儿,卢老太太耐下性子淳淳教导:“女婿不是那等争功好强的人,况且我打听过了,是有紧要的案子,可去的也不是他一个人。衙门里那么多差役,除了两个年老体迈的,都出了差使。那么多人呢,左不过回来晚些,又值当什么。”
好歹劝卢氏收了泪,打起精神到厨下检视一番,将东西收拾齐备,正忙着,只听外面喊了一句。
“老爷回来了!”
卢氏大喜过望,忙起身去迎。
杨捕头一脸疲惫。
卢氏见状忙道:“可算是回来了!老爷是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杨捕头就着冰凉的井水擦了把脸“别的先不要,快给我端碗水来是正经。”说着接过卢氏递上茶碗,咕嘟咕嘟连饮了几大杯,才算是止了渴意。
那厢饭已摆上了。
都是寻常菜色,胜在实惠。一大碗鸡蛋面,一盘子酱肉,一碟醋腌黄瓜,还有一小碗炸的酥脆的花生米。
满心的阴霾一扫而空,杨捕头抚了卢氏的手赞道:“知我者,娘子也。”
羞得卢氏满面通红。
一时饭毕,仆妇上来收了碗筷,在卢老太太的示意下各自散了,留他们夫妇二人自在说话。
“夫君,到底是何事如此急扰?不是我多心,自你走后,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
卢氏殷殷诉着衷肠。
“别提了,一堆糟污事!”不欲与卢氏多说,免得她再添了烦扰。
卢氏见夫君困倦形容,便贴心的与他按着鬓角,一面拿了篦子与他一点点篦着头发。贤妻陪侍在侧,杨捕头心里却并不轻松。
在刘县令手底下多年,对他的性子不说了如指掌,也能猜个大概。
那人惯会和稀泥做些官样文章,轻易不肯得罪于人,便是对他手底下的人,平日里也是和颜悦色的,鲜少与人交恶。
今日却是改了性子,不但剑拔弩张气势强横,就连大理寺的大人也敢相较,实在是稀奇的紧。
不过没什么用就是了,人还是叫大理寺带走了。
联想到近日的传言,眉头锁的更深了。再想到刘大人的座师是时任浙江巡抚的鲁大人。鲁大人的姻亲,掌管了京畿大营的杨大人,正是坚定的烨王党。
他虽然文墨不通,字还是识得的。每月的邸报也是一张不落的看过。虽然他也不愿意,但总控制不住往这上面想。
看来这上阳县的水,怕是要更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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