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夜访北堂

　　

　　“娘娘——”秋彤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颤，抬眸看一眼主子，满眼不解。

　　“本宫叫你拿你就拿。”凌双双拂了拂长袖，低声一喝，双眸的气势犹如主载

　　秋彤一个本能地颤抖，微微福身，道：“是，娘娘。”语罢，转身，飘向寝门，不多一会儿，便捧着一壶酒踱步而入，小心地递到凌双双的跟前。

　　凌双双半倚在香榻的矮几上，顺手抓过酒壶，斟满酒杯，连饮三杯，酒不清，并不醉人，优雅如菊的她，美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红晕，犹如花开，渐渐地遮起眼底沉淀的痛苦，一声清笑，打破暂时的宁静。“秋彤，知道本宫为何要喝酒吗？”

　　秋彤眨了眨眼，“奴婢不知。”

　　凌双双放下酒杯，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坐直身子，再斟满再饮尽，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雕龙玉酒杯，嘴角浮起浅浅的寒笑，道：“酒能醉人，也能醒人，本宫要让那个沉睡的自己醒来。本宫以为把所有的锋芒都遮掩起来，就不会受伤害，以为低调做人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但本宫错了，错得很彻底，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退让。”语罢，她顺手轻轻抚了抚膝盖，那里的伤疤依在，仰眸再看一眼手指上印痕，这一切都是周围那些可恶的人带给她的。一忍再忍，忍来的除了欺骗，还有什么。慕容风，你好狠！

　　秋彤傻傻地看着主子，不明所以，“奴婢听不懂娘娘的话。”

　　“本宫是要找回从前的自己，那个叱咤风云的自己，这样本宫就不会被人骗，被人欺负。”凌双双突然站起，高高托起手中的雕龙酒杯，突然一松手，酒杯摔地上支离破碎。

　　秋彤的心也跟着晃了一下，抬眸，再看眼前的女子，不由一惊，她傲视的姿态俨然像一个领袖。“娘娘可是听到了什么？可千万不要乱想。”丫头暗暗猜测主子一定受到了什么刺激。

　　“本宫是乱想了，乱想的厉害，曾经有那么一刻，居然相信他！”凌双双说罢，抱起酒壶，头一仰，将壶嘴对着她的樱红嘴唇，香酒如一股清泉滑入她的口中，沉迷不羁，不失雅态，醉红双颊，妩媚百生，美丽的脸上闪过的却冷冷的痛意，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听到那么大的一个阴谋时，心揪揪的痛，痛得快要碎掉。

　　“他？”秋彤在唇边重复道，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凌双双，道：“娘娘，不要喝了，在宫中醉酒，叫人看见了，可不好。”

　　凌双双怔了一下，眯起眸子，盯着秋彤看了许多，好像在思索，突然抿唇一笑，点一点头，将酒壶放到了矮几上，“好，本宫不喝。”接着一甩长袖，挺胸昂首，扫向敞开的窗户，眉头一挑，气势凌人的样子，道：“以前我最讨厌奸商，与我合作的人只要耍诈，我决不留情。”一边说一边将手在秋彤的脖子上一划，做出“杀”的姿式。

　　“娘娘，您真的醉了，不要乱说，奴婢扶您去休息。”秋彤吓得直往门外瞄，生怕有人听到，赶紧扶着凌双双往雕花大床走去。

　　“本宫没醉——只要是伤本宫的，骗——本宫的，欺负——本宫的，本宫决不会让她们好过，呵呵——哈哈——”这酒是后来劲，刚开始还没什么，一壶酒下肚，竟有一种火烧心的感觉，凌双双觉得潜在心底的痛楚迸发出来，真的忍得太久了，她讨厌欺骗，讨厌他，一阵醉语过后，咯咯地笑声响起，久久未落。

　　“娘娘，先歇着。”秋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凌双双拉到了雕花大床前，扶她躺下。

　　凌双双一躺下，就闭上了好看的眼睛，可能真的醉了，双颊红晕，似朵朵桃花开，长睫颤动，眼帘下的眼珠转动不停，好像有一种极其地痛苦被压抑着难以释放。“为——为什么要欺骗——我？”末了，她的嘴里嘀嘀咕咕地冒出几个字眼，很轻，很细，不过秋彤却听得清楚，眉头一动，浅浅一叹，拉了被子给她盖好。到底是谁欺骗了她的主子，惹得她心痛醉酒？丫头想不明白。

　　一睡便倒天黑，宫灯掌起的时候，红枝和绿蔓才从外面回来，上次凌双双吩咐她们打个新的供台，司设房早早通知了，这会儿她们去给领了回来，见主子没醒，两人就在殿外闲话家常。

　　“绿蔓，你怎么老是跟公主过不去？”红枝责备地看一眼绿蔓。

　　绿蔓低头，用鸡毛掸子掸去桌上的的灰尘，许久才停下，冷道：“没有。”

　　“还说没有？”红枝逼问。

　　“真的没有。”绿蔓有些生气。

　　“绿蔓，你是不是对皇上？”红枝想了一阵，惊道。

　　“我都说了没有！”绿蔓一声怒吼，抬眸，眼白血红一片。

　　“我早该猜到才对。”冷不防一个清美的声音传来。

　　红枝和绿蔓的身子一颤，赶紧转身，却见凌双双一身素衣，外披一条天蓝色的飘带，从宫闺里翩翩而出，她的脸上没了先前的失落与哀痛，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淡定与冷漠，从知道那个真相开始，她的心就痛的厉害，一场醉酒，她终于想明白，在这里忍字不能当饭吃，最重要的是要掌握主动权，反被动为主动，才能不受欺压，扬眉扫一眼殿外的夜色，脸上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目光倏地移向绿蔓，精亮的吓人，“怪不得我不领皇上的情，你如此紧张，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少女怀春，本为常事，再加上慕容风长相俊朗，气度不凡，又是堂堂帝王，称霸四方，也算得上英雄中的佼佼者，一定惹得后宫涉情未深的小宫女仰慕，没想到强硬的绿蔓丫头也会——

　　“奴婢错了。”绿蔓一愣，扑通一声跪地。

　　“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凌双双扬手示意，一睡醒来，她比从前更加的淡定，优雅，眉宇间多了一分冷漠与无情，撇一眼新供台，道：“你们把供台搬到我的寝宫去。”

　　“是。”绿蔓和绿枝战战兢兢地应道。她们隐隐约约觉察出了凌双双的变化，从前的从容与淡定没有变，只是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一抹阴郁，还有一股相互交错的霸气，像叱咤风云的人物。

　　凌双双随即拂了拂长袖，后一步入了寝宫之中，从衣柜中取出封存许久的降魔剑摆到了供台上，然后跪地，连叩了三个响头。这象征着降魔凌家的标志，也是母亲留给她的纪念，对她来说，异常的珍贵。“绿蔓，你的功夫比红枝好，现在本宫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公主请吩咐。”绿蔓小心地走上前来。

　　凌双双缓缓起了身来，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绣着字样的锦帕，递到绿蔓的面前，道：“锦帕上面的名字是我要找的人，你去宫里问问，看是否有人知道或者认识？”

　　绿蔓打开锦帕看了一眼，赶紧塞衣袖里，道：“是，奴婢这就去。”

　　见绿蔓渐渐远去，凌双双的目光轻轻扫到了红枝的身上，这个丫头性格柔弱，倒是好使唤，“红枝，北堂国主可还在宫中？”

　　“回公主，北堂国主一直住在冰雪宫中。”红枝低首，轻轻说道。

　　凌双双扬唇一笑，扫一眼漫漫夜色，道：“上次他救了本宫，本宫该去登门道谢才是。”

　　“现在？”红枝一惊，这般晚了主子去冰雪宫岂不招人话柄？

　　“是啊，现在。”凌双双菱唇微抿，莞尔一笑，其实心底早就拟好一份周密计划。

　　“哦。”红枝亦不敢多问，只能低首应道。

　　晚风起，冰雪宫中，灯火明亮，笙歌曼舞，北堂英杰果然是个好玩乐的人，老远，就能闻到酒香阵阵，笑声绵绵。

　　刚到门口，就瞧见北堂英杰懒懒地坐在一把玫瑰椅上，绝色佳人，左抱一个，右拥一个，品着美酒，欣赏歌舞，完全纸醉金迷，安于享乐，真的应了他风流之名。

　　凌双双示意红枝候在门口，独自一人入了正殿，绕过殿中起舞的歌女们，从侧边走上前去，“北堂国主果真好雅兴。”

　　“双妹？”北堂英杰一阵错愕，不过很快恢复常色，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只是将怀中的女子愈加拥紧了一分，道：“双妹此来，可叫我措手不及，唉，躲不过，也瞒不了了。”语罢，毫不客气地在怀中女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眉头一皱，倏地推开她们，恼恼地道：“瞧，双妹来了，再香的女子也不香了，叫我食之无味。下去，都下去。”

　　“是。”歌女佳人皆退之，殿中恢复了平静。

　　北堂英杰方才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走到凌双双的跟前，眯眸一笑，幽长的冷意聚起，道：“双妹这般晚来，真叫我喜出望外。”语罢，大手抬起，正欲抚摸她的娇柔小手。

　　凌双双盈盈一笑，巧妙地躲开，道：“打扰了北堂国主的雅兴，真是不好意思。”

　　北堂英杰望一眼落空的手，愣了一下，耸了耸肩，邪邪一笑，道：“双妹来了，抵得上千万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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