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美人般若
这世间，没有美丽的外表，真的不能换来真心吗？
看着地上四处蜿蜒的血液和逐渐冰凉的尸体，般若重新戴上狰狞的红色面具，心里慢慢有了答案。
不能。
因为丑陋的人根本不配拥有真心。
他们的真心会被一个个厌恶他们外表的人所鄙夷、践踏。最终他们会发现，没有美丽的外表就什么都不会拥有，朋友、友谊、尊重、爱戴……一切都不属于丑陋的人。最后，回首追忆前半生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原来从有记忆开始他们就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他们用真心换来孤独，然后变的更加孤独，最后失去自我，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失去感情。
就如他现在的样子，一副行走的完美皮囊——这是他给自己最贴切的评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大概是发现被人类欺骗时开始的吧。
那个人，曾是他认为唯一不嫌弃他外表的、可推心置腹的友人。可结果那日，自己听到他跟他的妻子说了些什么呢？
丑陋的妖怪……纠缠……恶心……
心中仿佛有什么宝贵的东西瞬间破碎。他疯狂的从那里逃离，跑到河边对着河水一下一下的撕烂自己的脸。最后，直到看到河里那个血肉模糊的倒影的时候，他才终于停手，仰头对着天空无声大笑起来……
对，就是这样，像他这样丑陋的妖怪根本就不配拥有一张脸。就让他这样慢慢腐烂，消失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吧……
可似乎，老天也因为讨厌他而不肯收留他呢……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脸上的伤口全部愈合，还是那张熟悉的、让他痛恨的、丑陋的脸……像疯了一般，他把那张脸再次撕碎……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这样的轮回，最后，当他看到镜子里的脸的时候竟会感到陌生。焕然一新的面容，他俨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妖怪。呵，这算什么？浴火重生吗？他又不是凤凰。所以，这一定是老天给他的机会对吧。
他明白了。他一定会好好利用这副皮囊杀死那些爱慕美貌的人类的。只有这样才会让他开心。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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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大热的天，晴明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凉意。于是他便收了一直摇晃的折扇，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纳闷的四处打量起来。
“怎么突然停了？”察觉到身边人不见，神乐诧异回头，发现晴明正站在原地四处查探，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神乐走到他身边正欲询问他，不料晴明却打断她的话低声道：“过来，挎着我。”
虽不太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但神乐还是老实照做。
周围人依旧在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神乐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被捉弄了的时候，晴明的视线却锁定在前方一点，然后，在那人还没察觉的时候迅速别开，低头对神乐道：“快跟我说话，像伴侣一样，自然点。”
做不到……
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他，但神乐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于是她便整个人挂在晴明胳膊上，眼睛微弯，声音甜腻，活脱脱一副撒娇标准示例：“相公～人家想要买好多好多衣服和好多好多好吃的～可不可以嘛～”
“……”晴明默默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低头对她宠溺的笑道：“好啊，都依你，谁让我最喜欢你了呢～”
神乐背地里伸手狠狠掐了他一下，面上却是笑颜如花道：“就知道你最好了～人家也最喜欢你了呢～”
正当两人一脸假笑都快维持不下去的时候，一个面容精致的金发少年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头一次见到如此美貌的少年，两人不禁把视线都定在他的面容上。可偏偏，不知是被人看习惯了还是毫不在意，金发少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瞬间就消失在他们身后的人群中。
“感觉到什么了吗？”少年消失后，晴明转头问神乐。
“美。”神乐给出了答案。
晴明崩溃：“还有呢？”
“皮肤白。”
“大长腿。”
“衣服短了点。”
“是我喜欢的类型。”
总结完这四点后，神乐松了手，难得一本正经道：“那你呢？你发现了什么？”
问到了关键问题，晴明蹙眉，瞬间一脸凝重：“我发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戾气、以及……”
“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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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为什么非要晚上出门？”角落里，神乐满脸困意，似乎随时都要睡着。
关于这个问题，晴明的回答很简单，就是‘钓鱼’二字。
很显然，他盯上了白天那只妖怪，想要为民除害。
神乐伸了个懒腰，好心叮嘱道：“你别被妖怪除了才好。”
晴明丢给她个‘放心’的眼神，一转身走到了街上。
夜晚的街道和白日有些不一样。如果说，白天的街道是清爽朝气，带给人生活的热情，那夜晚的街道就充满了危险暧昧，让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目标很快出现在视野里。这也是晴明早就料到的。毕竟，那双眼给人的感觉，确实比较适合黑暗。
“呦，好英俊的男人。”不出意料的，那个妖怪走到他身前。仔细打量了他片刻后，他用纤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今晚这良辰美景，不知大人可愿与我共度？”
晴明半眯起眼，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拖进怀里勾起唇角邪笑道：“当然愿意了，小美人。”
人类的男子他见过千个万个，但像晴明这般邪魅俊俏的，他却是第一次见。纵然他的本意是杀死他，可此刻本男人抱在怀里，对着他那张白皙俊朗的脸，般若头一次感到心跳加速，难以控制。
晴明微勾唇角看他，似笑非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般若赶忙从他怀里退出来，轻挑媚眼道：“你好，我是般若。”
让般若失望的是，晴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微笑道：“幸会。”
竟是连名字都不愿告知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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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两人并肩进了一家客栈。
酒菜都被端到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各怀心事。
“大人。”还是般若先开口打破了寂静，他拿起酒壶轻轻斟了一杯酒，用一双细白小手把酒杯递到晴明身前，露出了个相当妩媚的笑容：“您请。”
看着眼前满满一杯酒，晴明不由满脸黑线，他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不能喝酒啊……
“大人？”见晴明迟迟不动，般若扁了嘴，眼里瞬间集了泪水，泫然欲泣：“大人不喝，莫不是嫌弃般若不成？”
“我……”见不能再推拒，晴明只得把酒杯接过，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大人好酒量！”般若欣喜鼓掌，紧接着为他倒了第二杯。
几杯下肚后，般若绕到他身后，轻手轻脚的贴在他后背上，抚摸着他顺滑的银发道：“老实说，般若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最美的，见了大人之后，般若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惊为天人。”
忍住把身后之人推开的冲动，晴明拽住他玩弄自己头发的手，握在手里违心奉承道：“在我心里，还是般若你最为好看。”
“哈哈哈，大人您太谦虚。”般若低头，嘴唇轻轻吻上他细白的脖颈。然而还不待他细细品味，晴明就已“唰”的站起来，面色潮红。
“抱歉……我……”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剧烈，晴明心道不好，急忙道歉：“我一时紧张……”
“您还真可爱。”般若舔唇，一副对他很感兴趣的模样：“那么，既然不是来找我享乐的，那是来找我干嘛的？嗯？晴明大人？”
没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就被对方识破，晴明只惊愕了一瞬也就坦然：“我只是想知道你杀人的理由，以及，想来净化你身上的邪气。”
“理由？”似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般若先是仰头大笑两声，后又马上沉了脸道：“那么我也想问问人类为什么会是这么背信弃义的生物？为什么他们总认为美貌是最重要的？”
“也只是极少数的人这么认为而已……”晴明话还没说完就被般若粗鲁打断：“少用那些话唬我，你们人类各个巧舌如簧！”
“要我换一种说法也可以。”晴明伸手，指着般若道：“说别人之前不如想想自己。你不也是爱慕美貌的人吗？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批判别人呢？”
“你胡说！我才不是那种人！”般若双手捂住脑袋，濒临崩溃。
晴明步步紧逼：“你只是想把自己与那种人分开罢了。仔细想想，如果老天给你一副美皮囊和一副丑皮囊，你会选择哪个呢？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般若似乎已陷入疯狂，他抬头，一双血红的眼盯着晴明，声音清脆道：“您说的对啊，晴明大人，我早已不配活在这世上了，那么就请你，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晴明回过神时，两条黑色大蛇已缠住他的四肢，张着血盆大口对他吐着腥红的蛇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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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好慢……”半个时辰后，神乐看着姗姗来迟的晴明，满脸无奈。
晴明苦笑“差点晚节不保。”
“哇！”注意到他背上那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美人，神乐掩唇，惊讶道：“行啊，晴明，对美人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额……”晴明尴尬，好半天才小声道：“喝了点酒，没控制住力道……”
“噗……”神乐一下子笑出声来：“哈哈哈，不会是这小美人让你喝的吧？真是自作自受啊，自作自受……”
“……”被灌了酒的晴明现在只想睡觉，他虚弱的笑了一下，转身脚步虚浮的往寮的方向走。
“晴明！”身后神乐叫他：“你不要这个小美人当式神吗？”
回想起刚才他的唇舌在他脖子游走时的滑腻触感，晴明打了个哆嗦，无力道：“你不是喜欢吗？给你吧。”
敏锐的捕捉到暧昧气息，神乐边追他边在后面问：“喂！晴明，这么快把人推给我，是不是因为刚才你们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啊？”
晴明下意识加快脚程：“别瞎猜，没有。”
神乐在后面穷追猛赶，紧追不舍：“一定有的吧，你看你都脸红了！”
晴明一路小跑：“都说了没有！有也是他主动的，我什么都没做！”
神乐（邪恶的笑）：“哈哈哈，承认了，我就说有的吧！你们发生了什么？”
晴明（崩溃跑路）：“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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