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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进宫,聚首


  方才流琴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让范流棋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前世的流书,并没有这么快就魂归西天,她还记得就在她卧病在床已经难以下地的空档,靖安侯府还派人送来了喜帖,说是流书的婚事有了着落,不日将举办婚礼。

  怎的这一世,竟早早地就去了?

  范流棋想来想去,其余的都没变,唯一的变数就是自己,莫不是因为自己重生就改了流书的命格,让她过早地走了自尽这条路?

  这样一想,范流棋后背泛了一身冷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浓厚的自责感像一张织得细细密密的大网铺天盖地地笼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说不定……说不定正如流琴所说,就是之前樱兰与自己的跳湖一事启发了她?

  范流棋从没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有朝一日能影响到周围人的既定命格,这次是流书,那么,下一次又会是谁?樱兰?大哥?

  她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她是背负着何种重担在谋划着改变自己的命运?人命?或是什么更沉重的东西?

  失魂落魄地出了书莞阁,在院门口处被范流画截住。

  “大哥。”范流棋觉得此时此刻,唯一能支持他走下去的就是范流画了,再怎么样,无论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她都要阻止大哥进宫,阻止死神的降临。

  “方才流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流书的死,可能就是所谓的天意,与你不相干。”范流画劝慰道,因为刚刚一瞬,他从范流棋那张平淡的脸上硬是看出来满满的自责。

  范流棋无声点头。

  “流画,随为娘过来。”身后长德公主轻唤,范流画担忧地看了范流棋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转身走了。

  “流画,过段日子,你就年及弱冠,也该成亲了。”侯夫人与他并肩而行,朝花园走去。

  范流画心中咯噔一声。

  “为娘帮你物色了好些大家闺秀,画像已经让墨竹拿回你房里了,你自己挑,喜欢哪一个,便让侯爷上门提亲去。”长德公主放缓脚下步伐,道。

  范流画步子明显一滞,想也不想,开口便是婉拒,“母亲,我这身子您不是不知道,别再祸害别人家姑娘了。”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长德公主哪根神经,她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面有怒色:“就是因为你身子不好,才更要早些成亲生子!范家就出了你一个男丁,你想让范家绝后吗?!你……”

  “莫要说了,此事日后再议。”范流画失了耐心,拂袖生硬地打断。

  “你告诉为娘,你可是对聂绯的女儿怀抱……”

  “母亲!”范流画陡然升高音阶,薄怒染红了他白皙的双颊,随后他压低嗓音凑近,眸里一片暗沉,“你真当自己能瞒天过海吗?不忍范家绝后?呵,范家早绝后了!”

  长德公主面色骤变,铁青着脸怒喝,“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范流画勾起一抹淡笑,“儿子说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言明?”

  长德公主脸色变了几变,细细端详了一番范流画面上,不似作伪,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一派与世无争的从容表情,轻声道:“我不管你听信了什么流言蜚语,你只需记住一点,你是我与侯爷的长子。既然你坐拥这个身份,自然也要尽到这个身份的责任!”

  范流画冷嗤一声道:“身份?你当真以为我稀罕当这靖安小侯爷?”

  “是得是失,你自己想清楚。至于你的婚事……”长德公主略微迟疑了一下,她知道流画的性子,此刻若是强逼他答应娶亲定会搞个鱼死网破,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就暂且缓一缓吧。”

  “有劳母亲费心。”范流画重又换上平日里恭敬温润的大少爷形象,作了一揖感谢道。

  长德公主瞥了他一眼,愤然甩袖离去。

  谁会想到靖安侯唯一的儿子竟是个冒牌货?狸猫换太子这种荒唐事不仅仅只出现在戏文里。

  望着那一抹端庄持重的背影渐渐走远,范流画自嘲地勾起唇角,这侯府里也真是够乌烟瘴气,长子是假的,四小姐自尽了,三小姐要出逃,只剩下一个脑子有疾的二小姐。靖安侯府大概也只剩下一具大而空的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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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清晨,一辆低调却不失格调的青辕马车缓缓驶出靖安候府。

  车上载着一身男装打扮的范流棋,和一身方心曲领朝服的靖安侯范贵清。

  车厢内回荡着车轱辘的吱呀响声和马蹄踢踏声,相对而坐的两人各怀心思,空气里弥漫着尴尬二字。

  “你可曾与你大哥好生道别了?”范贵清微阖着眼,也不瞧范流棋,头靠在车厢上兀自开口,马车的颠簸震得他胡须乱颤。

  “走时大哥还在睡着,怕吵醒了他。便让墨竹代为传话了。”范流棋敛目盯着鞋底,看上去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你也有心了,不枉他自小疼爱你一场。”范贵清似乎昏昏欲睡,语气放得极轻。

  “你可做好准备为范家鞠躬尽瘁了?”他仿若呓语般道。

  范流棋心中一凛,正色道:“父亲放心。侯府生我养我十五载,这份恩情我自会报答,女儿必当披肝沥胆,死而后已。”

  “如此便好……”范贵清的声音低落下去,竟是真的睡着了。

  行了约莫三四个钟头,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范流棋掀开车帘朝外望去,暗朱墙琉璃瓦,辉煌威武,这是到了宫门口了。

  “此乃靖安候以及小侯爷~”坐在车厢前室的小厮扯着嗓子通报了一声,有侍卫前来验收文书,挑开帘子瞅了一眼,便放行了。

  “待会儿进宫,与为父分开后,莫要失了礼数。”范贵清把手拢在宽大的袖袍里,叮嘱道。

  “是。”范流棋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忐忑不安。冒着欺君的罪名,代兄受封,被发现了就是死罪一条,每念及此,她便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掌心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马车驶入皇宫官道,车速便明显慢了下来。范流棋偷偷掀开车帘一角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宫城,宫闱深深,大气磅礴,无形中便有威严压顶。

  有人打马从车窗前经过,一身宝蓝挑丝双窠云雁长袍,外披织锦镶毛斗篷,束高冠,笄白玉簪,英姿飒爽,众人纷纷侧目,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儿郎!

  七皇子云凛,如若不是个草包,倒也不失为一代青年才俊。众人心里暗暗惋惜。

  似是感觉到有人偷偷打量,男子回头搜索着是谁的视线。范流棋慌忙放下车帘。心里却锣鼓喧天,像是做了贼一般有些心虚。

  云凛搜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目光,倒是看见了不远处的丞相之子颜昔,他下了马,静静地靠在树边,似在等候什么。

  颜昔一贯斯斯文文,在他们一群成日吃喝玩乐,听曲逗鸟的纨绔子弟中,宛如一股绝世清流。与他那顽固不化却以知识渊博著称的爹一样,颜昔自小便以学识本领碾压无数同辈,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听说书房里堆的书籍足以汗牛充栋。更加难得的是,颜昔没有长成一个迂腐吊书袋,只是身上的书生气浓厚了些,说话文绉绉了一些,与他爹颜卿那个老古董大相径庭。

  颜昔自小与太尉之子施易私交甚笃,丞相府与太尉府相隔不过一条街,两家又是世交,索性便把儿子养在一处,两人几乎穿一条裤子长大。而施易在外也一向护着颜昔,容不得任何人有一丝一毫的欺辱。

  云凛刚还在想,怎的只见了颜昔,未见到施易?说曹操曹操便到,施小爷策马一路狂奔,奔至颜昔面前堪堪停住,因缰绳勒得太紧,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差点扫到颜昔的脸颊。

  “昔弟来得早啊?”施易熟稔地打了声招呼,从那匹枣红色骏马上一跃下地,拉着马嚼子与颜昔攀谈起来。

  “在看什么?”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轻浮嗓音。

  云凛头也不回地道:“看你的死对头。”

  “施易啊……”花容慢悠悠地骑着白马靠近,与云凛并肩而行,“颜昔也来了?”

  “自然要来,作为太后派的人,不来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云凛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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