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拼酒,断袖
一语激起千层浪。
花容一双含笑丹凤眼带着□□裸的讽刺,近在咫尺。施易只觉得一腔怒火冲开闸门涌上头,动作永远比想法来得快,他挥手就是一拳朝花容面上打去。
花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反应,稍一侧头便避过了怒气冲冲的拳头,脚下微动掠过半个身子,劈手擒住施易的手腕。
“施小爷今日这肝火烧得有些过旺了。”花容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手下却丝毫不含糊。
施易被死死钳着挣脱不得,索性省下力气任他擒着,冷笑道:“姓花的,今日这闲事你是管定了?”
花容松开手,自袖中掏出一只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方才碰到施易手腕的指腹,不置可否,只拿眼打量着坐在太师椅里,腰背挺得笔直的范流棋。
范流棋下意识地躲闪着他打量的目光,盯着脚上墨色长靴上的月色蝉纹一动不动,有如入定。
只是那一双微微泛红的耳尖将她出卖地彻彻底底。
食指指腹拂过唇角,花容意味深长地扫过那一截露出衣襟的纤细白皙颈子。
“嗯,我怕今日不管日后会后悔。”花容吐出一句颇具玩味的话。
“那好,老规矩。”施易撸起袖子,信手拿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大声嚷道:“掌柜的,去隔壁酒槽打几瓶最烈的花雕来!”
掌柜的爬起来擦干了鼻血,忍痛捂着鼻根偷偷望了眼花容,花容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掌柜的模模糊糊地应了声,摸起地上的钱袋磕磕绊绊地往外跑。
花容也优哉游哉地在施易左手位坐下,正对着范流棋,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细瞧。范流棋粗着嗓子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花容轻笑着撇开眼睛。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掌柜的抬了一缸酒回来了。
“二位公子,喝尽兴!”
说完,吹吹胡子一甩衣袖上了二楼,只留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呆头傻脑的伙计守柜台。
看来这掌柜的倒也有些脾气。范流棋暗忖道。
两位鸠占鹊巢的公子哥倒也不理会掌柜的不虞的口气,揭开酒蒙子,拿起茶几上的茶碗舀了,就咕噜咕噜喝起来。
几巡下来,两人分不出胜负。
范流棋有些摸不清眼下这情况,这两人到底是因为她而起的争执,还是他们本就想一拼酒量的高下,只是拿她当个幌子做个借口。她想就此离开,可施易花容一人拽着她一根衣袖不撒手,她无奈地抽抽嘴角,朝樱兰使眼色。
樱兰到底在范流棋身边服侍了这么些年,一个眼神她便领会了是何用意。她点点头,拔脚就朝外跑,去侯府搬救兵。虽然她也不知道能搬来谁,但总比搁这儿干耗着强。
“姓花的!你个卑鄙无耻的浪荡子!居然敢调戏我妹妹!”喝到数不清是第几碗的时候,施易上了脸,满脸通红,眯缝着眼指着花容就骂。
“调戏?”花容又干下一碗,脸不红心不跳地轻哼了一声,“你回去问问你自己妹妹,是她来投怀送抱的,还是我调戏的她?”
“别扯淡了!就你这德性我妹能看上你?也不泡在酒缸子里自己照照!”施易像是听到了滑天下之大稽的绝世笑话,仰直了脖子大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施易的妹妹?施冉?范流棋脸上顿时姹紫嫣红起来。前世里施冉也是咸安王府里花容众多妾室里的沧海一粟,当初哭着嚷着非花容不嫁,折腾了好一番惊动了太后才算是进得了王府。倒也有过几日受宠的时候,只是后来有了新人,旧人便泯然众人矣了。恰好她的院子就在范流棋院子的旁边,成日里鬼哭狼嚎,让范流棋直听得肝儿颤脑仁儿疼,病情也急转直下。
花容勾了勾唇角,又干下一碗,含笑睨着施易道:“你醉了。”
施易扒着酒缸,连人都分辨不清了,手指来指去,落在了范流棋身上,“我警告你,姓花的,你最好离我妹远点儿!别出现在她方圆十里之内!否则……否则……”
话未说完,他就倒头栽下,险些磕在缸沿上。
“少爷!”跟着他的小厮连忙奔过来架起他,瞅了瞅眸光清亮的花容,忿忿地嘟囔了一句,灰溜溜地跑了。
这……这就算是了了?范流棋目瞪口呆地望着人事不省双脚离地被架走的施易,哭笑不得。
“公子府上哪里,花某送你回去吧。”花容走近,在距范流棋一步处停下,眼睛晶亮地看向她。
带着醇香酒气的呼吸喷在脸上,范流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恭敬地道:“不劳烦花公子了,我自行回府便可。”
“不可!本公子偏要送!”花容不容分说地拉起范流棋就想出门。
范流棋站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有人喝醉了耍泼无赖又哭又笑,眼神混沌;有人喝醉了乖觉安静斯文有礼,眼神却是越喝越清明。花容明显是属于后者。
“花公子……”范流棋伸出五指在花容眼前晃了晃,被花容一把捉住。
“乖,莫顽皮。明日我就把那对金雀钗赏给你,叫你开心开心。”花容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挑起嘴角笑得极尽温柔。
范流棋这下确定花少是醉了,这是把自己当成哪个温柔乡里的头牌了。
被花容连拖带拽的扯出了布莊,一看天色,范流棋讶然。
这施易花容一斗酒就斗了三四个时辰!此时已然近黄昏!
不能再耽搁了,侯府夜有门禁,误了时辰便进不了大门。
范流棋大力扯下自己的衣袖,决心不与花容纠缠,无奈花容人喝醉了力气却半分没醉,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袖不松手,好像攥着什么稀罕宝贝似得。
既然如此……
范流棋叹了口气,摸出袖里的匕首。
“锃”一声,匕首出鞘。
只好割了这片袖子不要了……范流棋小心翼翼地将匕首移近袖口,生怕误伤了花容,还未碰到衣袖的影子,“铛”一声,手中匕首被什么东西击中,手一滑,匕首被震落到地上。
“什么人敢行刺咸安王府小王爷?”
有人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的后背,冷冽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有些耳熟……
草包七皇子?
范流棋讶异转身,撞上一副坚硬的胸膛。
“是你?”
“是你!”
范流棋与花容齐齐出声。
范流棋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花容亲热地一把搂过云凛的脖子,往下一压,锤着他胸膛道:
“七皇子这是想我了特意来看望我的?”
云凛一身黑衣,长发半绾系在脑后,眼眸依旧漆黑一片。他嫌恶地拿开扒在自己身上的花容,扇
扇鼻子前的空气,问道:“他喝醉了?”
范流棋给了他一个您自己一看便知的眼神。
云凛无言点头,架起已经开始瘫软下来的花容,盯着范流棋脚下的匕首道:“范小侯方才是想……”
范流棋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手解释道:“误会误会,我只是想断袖摆脱花少爷,好自行回府罢了。”
断袖?云凛抽抽面皮,脑中闪过不太友好的画面。
再看范小侯仓皇摆手,一副扭扭捏捏的小媳妇作态,兼之唇红齿白,窄肩细腰,肤若凝脂,真真是比女子还女子。
脑中不太友好的画面越发张狂。
云凛顿时觉得周围气氛诡异起来,手握空拳置于唇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花少就交给我。范小侯安心回去吧。”
那敢情好!
“那就有劳翎王殿下!”范流棋感谢不迭,生怕他再后悔似的掉头就跑。
望着那道连跑都跑得没有半分男子气概的背影,云凛抬了抬肩上睡死过去的花容,叹了口气。
断袖?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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