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病
“陈大妈，你看我这孙女是怎么了？昨儿个一晚上胡言乱语，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着了吧？你可要帮我仔细看看。”
“大娘，您先不要着急，等我请了太上老君上来看看哈。”
“好，你看。”
童七七迷迷糊糊听到一阵念咒声，接着脑门不时砸了几颗米粒，虽不疼，但这般反反复复让她的睡意全跑了个干净，可她刚一睁眼，好嘛，对方直接对着她的脸喷了一口水，吓得她连忙躲开，对方见没喷上，眉头当下便拢了起来，一旁的奶奶连忙按住她不让她动，嘴里说着。
“你这孩子躲什么，让老太君给你看看，这可是仙水，别浪费了！”
童七七哭笑不得，却不好拂了奶奶的好意，只得说道。
“奶奶，我不躲了，您先放我下来，省得呆会把被褥给弄湿了。”
奶奶一想也是，便放开童七七，先让她穿衣下地，这才让陈大妈喷了童七七一脸符水。
童七七简直欲哭无泪，她刚想抹去时，又被奶奶阻止了。
“别擦，这还没完呢。”
她的脸一僵，慢慢放下手，瞪着陈大妈肥硕的身体围着她又唱又跳神神叨叨半晌，等对方停了下来说了声好了，这才迫不及待地向厨房跑去。
奶奶在一边喊道。“干什么去啊？妞妞，你跑慢点，小心摔着。”
“放心吧，奶奶，我没事，我就是想去厨房洗把脸。”
奶奶闻言连忙跟着，见孙女端了盆正踮着脚跟艰难地从吊盆里舀水，当下觉得她动作特逗，笑骂着。“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快爱干净了，真是奇了怪了。”
第一次孙女这般主动要求洗脸，老太太看着有趣，也不去帮忙，见她够不着毛巾还知道自己搬凳子去取，想着这事值得夸奖，便说道。
“我家妞妞真聪明，这办法都能想到，不错。”
童七七被老人夸得一阵脸红，她有些害羞地把脸埋进热乎乎的毛巾里，恨不得将自己闷死，老人却还在一边提醒。
“不错，知道自己打水洗脸，我家妞妞果然大了懂事了，可你别忘了要先刷牙哈，不然到时候长蛀牙了，奶可就不给你买糖吃了。”
这话一说完，童七七洗脸的动作一僵，她无奈道。
“奶，我知道了，你还是去看看陈大妈吧，等下人走了，你又要跑一趟了。”
“哎呀，我家妞妞害羞了，好了，奶不看了，这就去找你陈大妈问问情况。”
见老人终于走了，童七七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想着想不到自己小时候奶奶的性格那般让人抓狂，简直是个老小孩。
这边，陈大妈跟老太太交待说是这孩子昨晚被她爷爷摸了头，老爷子想来是想自己孙女了，也没想害她，现在自己回去了，自己也给她退了吓，未免反复，让老太太装些糯米放在孙女的枕头下过个两三天也就没事了。
老太太一听是自己那短命的当家搞得鬼，当下就火了，对着案头上的灵牌就是一顿抱怨。
“老头子，你咋不干好事啊，你要是想孙女看看也就行了，咋能摸她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妞妞是早产儿，这没事还总是三天两头的病，你还在一边瞎填乱，我可告你哈，下次你要再敢乱来，我可让你睡外面去！”
童七七刚洗完脸，就听奶奶喊道。
“妞妞，过来，给你爷上柱香，让他保佑你健健康康。”
童七七道声好接火香火，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求您保佑我奶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老太太看着老伴的灵牌，又听孙女的话，眼圈不觉有些红了，慌忙用手擦了擦眼，故作不高兴地责怪孙女。
“你这孩子，真不听话，奶让你替你自己求，谁个要你说这些。”
童七七如何不知老人并没怪她乱说话，但为了老人安心，便又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刚才妞妞还没说完，妞妞还要求爷爷保佑妞妞不要生病，健健康康，这样才可以一直陪着奶奶，帮奶奶做事，长大了挣大钱孝敬奶奶。”
老人听着孙女的话，又见她小脸一脸认真，心里五味杂陈。
想着自己老伴死的早，留下自己孤儿寡母，这好不容易儿子娶了媳妇，却没料对方看着长得俊俏，心思却毒辣，自己好好的儿子给拐跑了，对自己是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可对于自己亲生的小女儿也这般狠心。
想着五年前的那个大冬天两人将重病的小女儿扔下就走，老人就一阵心寒，要不是多亏了村里的老大夫，妞妞早就去了，她也不能看到现在这般懂事的孙女了。
老人想着这五年两人相依为命，虽然因为孙女早产经常生病，家里时常捉襟见肘，她还是很喜欢这个一直陪伴自己，让自己老年不至于孤伶伶的一个人，可她看着孙女慢慢长大，也到了读书的时候，不免有些着急，她托人再三让那不负责任的两夫妻寄些钱来，却一直杳无音讯。
村里人都劝她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哪有那个闲钱读书，她的父母都不管她了，你这一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能养活她就不错了，至于读书也就算了，反正她一个女娃娃，早晚也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也是白读。你看你那儿子你好不容易砸锅卖铁送他到高中，可他娶了媳妇转眼就把你这老娘扔一边，你这孙女平日里就调皮娇气的紧，只怕大了也向她爸那白眼狼，到时候你可真没地方说去，这读书可是要花大价钱的，您可得想好了。
老人虽然听着不高兴，可她也知道村子里的人是为她好，自己的儿子也确实不争气，她也怪不了别人，可要是不让孙女读书，到时候她也就跟自己一样，一辈子没啥出息，她不能对不起她，既然她养了她，就要想办法让她好，让她成才，至少不至于跟自己一样一辈子当个睁眼瞎。
现在孙女懂事了，她更加不忍心，可想着家里因着妞妞的一场大病现在可连五块钱都掏不出来，她又一阵为难。
她看着懵懂的孙女，轻轻摸着她的头问道。
“妞妞喜欢读书吗？”
童七七似有所感，从前她从未替老人想过，总是一味理所当然地索取，如今她的身体虽只有五岁，可她的心智却早已成年，看着一贫如洗的房子，童七七脑袋里突然想到那时自己年少无知，只想着上学有小朋友玩，那里是真喜欢读书，可就因为自己地一声喜欢，老人便咬着牙送她上学，可这些钱，她一直以为这些钱就像老人口中是她的父母给的，却从未想过那对凉薄如斯的夫妻从未给过奶奶一分钱，她的那些学费又是老人如何辛辛苦苦挣来的。
童七七无比后悔，她曾经的无知，面对老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她无比羞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怕老人担心，她装着找梳子漫不经心地回答老人的问题。
“奶奶，妞妞一点都不喜欢读书，陈老师根本没教我们什么，只让我们一起玩，而且我现在会数数了，也不用再去幼儿园了。”
“是吗？你会数几个数啊，奶奶没记错，你昨晚可连自己几岁都迷糊了呢。”老人有些不相信道，又接着说。“你可别骗我，我看那小陈也不是偷奸耍滑的人哪，这都收了钱，哪能不好好教。”
童七七心道那可不一定，那家伙纯粹是见钱眼开，虽然有高中文凭，却恃才傲物，哪里瞧得起农村里大字不识一个文盲，又如何甘心去教浑身脏兮兮，穿着开裆裤，只会玩泥巴的熊孩子。
不过这话，却不是她这个年纪该说的，童七七只是一再向老人表示自己确实不喜欢同那些小屁孩玩，又反复展示了一番自己的数数，这才让老人打消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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