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145章棒打鸳鸯
发订婚宴的请帖时,小柯的父亲来到了厂里。
林书记原是自来水公司的一把手,后调来这厂,小柯进厂还是找人家帮的忙,所以逢年过节父亲总要来拜一拜,让这关系保持着温度,没准那天有事求到人家,而且这种准头还是蛮大的,孩子订亲算个由头。
他到厂时林书记正在开党委会,收了请帖,寒暄两句,顺便那么客气了一下说:“来了就再坐会儿嘛,还没见小孩吧,我会一会儿就完,中午到家吃个便饭。”
“臭小子倒是没什么好见的,经常回家,我就是想再了解了解那女孩的情况。”
“噢,还没问,那女孩是哪儿的,噢,你看我都昏头了,肯定是厂子里的,要不你到厂里了解什么,我是问是那个单位的?”
“二车间的,叫……”他一时还想不起来了。
“噢,我给你叫个人来。”他刚走不大工夫任书记就到了。
任书记当然知道娄庆云谈恋爱之事,连前面和小赵的来来往往他都了如指掌,要不咋说他敬业呢,这一回他真想成人之美,觉着一个女孩家已经被甩了一回就够没面子的了。可是要他猛不丁的对她加以评价,他还真想不出什么词儿,总不能说她长得高高大大,人家已经到了订婚的份上,那能没见过人呢,于是说些工作积极,思想上进,性格开朗,团结同志,尊敬师长什么的,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好像觉着自己在给人写什么推荐表,太程式化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那根筋搭错了,他话头一转说:“唉,这人一出众,”实际上,在他头脑里全然没有她工作或是政治上出众的印象,“就会引来一些闲话,比如说她跟他师傅咋样了。”
“咦,什么意思?”小柯父亲像警惕的猎人一下子发现了猎物似的,问:“那咋样到底是咋样了?”
“没咋样,也就是给师傅洗洗衣服什么的。”他也觉着说漏了嘴,只好往回扳。
“任书记,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话咋能溜到嘴边还往回吞呢,要是光洗洗衣服人家会说什么呢?这可是关系到我儿子一生的大事啊。”说着掏出包红塔山,用手指头在盒底上一弹,蹦出一根,他连烟盒递过去,任书记抽出一支,他打着火凑上去,任书记猛吸一口,透过烟圈他看到了对方专注和期盼的神情,忽然觉着是林书记叫自己来介绍的,就有点组织委派的味道,那就应该实话实说,于是他说了“玻璃片”的事,但接着又来了个否定,说:“他师傅住四楼,就前面那单身楼,门前是大操场,在哪儿看去,传的人说是爬在楼顶上从窗户里看见的,我还泼上这老命,爬到楼顶平台的外檐,差一点丢了命,从窗户往里看,看不见,真的啥也看不见。”说着还执拗地看着对方。
“是吗?”对方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我又没说能看见,你跟我较什么劲。心想:屋里没人你能看见个啥,无风不起浪,人家咋不说别人。
他的脸色明显地暗淡了下来,说:“你看不见不一定他们就没干。”
“哎,你这位老同志咋这么说话呢,咱可都是男人,也是过来人,你说,那中间隔块玻璃片能解决啥问题?”
“你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把事都整到了这个程度,我还能说什么。”
他想象着眼前这个人佝偻着身子小心地在屋檐上移动的情形,下面站黑丫丫人头一片,人们不约而同地说着同一件事,本来的传言只是个语音传播,它口口相传不也得一传十,十才能传百嘛,可叫你这一爬房顶,一目了然,变成了影像传播,光你这“老头上房”的新闻,还有这动静,怕早就搞得路人皆知了。
在这一刻他就决定了,于是站起来说:“多亏遇到你,还有,谢谢你的上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麻烦你告诉林书记一声。”
任书记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了,他可能把话听反了,当他从屋里追出来时已经听到了发动汽车的声音。
两个年青人的恋情正在高歌猛进,突然头上就泼来了一盆冷水。这天下午一回家父亲问:“你碰了她没有?”
“没有?”
“咋地,她不让?”
“哪能呢,我就那么没能耐,是还没定下来,还没订婚哪能跟人家拉拉扯扯。”
“算了吧,你小子有那么规矩,知子莫如父,你从小就好个偷鸡摸狗,一点点小就追着人家小姑娘扯人家的裙子。”
“爸,……”他有些不好意思。
“老实说,到什么程度了?”父亲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
“没怎么,也就是搂搂抱抱,亲个嘴什么的。”
“这‘什么’里还包括了些什么?”
“没什么了,”他突然有些来气地说:“爸,你不至于无聊到拿儿子来开心吧。”
“开心,开个屁心,老子现在是烦心、闹心、堵心。”父亲气愤地站起来,手指着自己的心窝向他走去,眼睛死盯着他问:“你上了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他不耐烦地喊了起来说:
“那好,断了。”
“为啥?”
“这不是个规矩的女孩,跟他师傅有一腿。”
接着母亲说着一个个坏女人带来家门不幸的事例,他不屑一听,母亲又语重心长地说:“他们老柯家可是三代单传,这要是窜了种,别说你爷爷奶奶不依,就是我和你爸也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对起对不起的,跟我有啥关系,什么列祖列宗,我又不认得他们。”他的逆反心理强烈地被激活了。
“啪”,父亲一个嘴巴煽了过来,这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父亲骂道:“小兔崽子,连祖宗都不认了,告诉你,你要是不断,从今往后别想从家里拿走一分钱,还有这个车钱和那些彩礼钱你还要给倒回来。”
“不给就不给,离了你我还能饿死,下乡那几年的苦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有工资我怕啥。”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说:“你个傻b,他师傅拉家带口,她跟他扯,说明她并不是个你所说的老实、自爱的女孩子,他能叫他师傅上,而不叫你上,说明什么?说明压根儿就没看上你,你再想想,她是什么时候找的你,不是小赵蹬了她以后嘛,她不过是在失恋的情况下用你当了个替补。”
这一箭还真射到了靶上:伤自尊,太伤自尊了。
一夜辗转,他决定摊牌了。
第二天,他来到庆云的宿舍,说:“你说要个仪式,我爸我妈突然全都反对,说我还没转正,厂子不允许谈对象,搞不好会被开除。”
“你不是说你爸挺满意嘛!”
“满意也不一定要订婚呀,说我爸满意那也是我的猜想,再说,他昨个满意,今日个又不满意了,我能把他怎么样。”他说这话时满脸的轻松,连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一脸的无赖相。
她惊呆了,也气傻了,咬着牙说:“柯大头,你,你耍我。”
“彼此彼此,你也耍了我,而且,你被那么多人――你师傅、小赵,或许还有不知名的小王,老李耍过,再多我一个,耍耍也无妨。”
她懵了,不再那么强硬,小柯看出了倪端。
“你胡说,我跟我师傅是清白的。”她抢白道。
“那你跟小赵是不清白的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嘛!”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
“我,我什么?我知道你跟小赵是清白的,人家不愿意,你想不清白也办不到啊!”他想这句话的效果应该等同于父亲给他心上的创痛,他学会了通过刺痛别人来给自己镇痛。
“你这人心真狠,竟拿别人的痛苦来取乐,我真是瞎了眼。”
“我才瞎了眼呢,要不然怎么会那么没水准,把个污迹斑斑的女人当宝贝。”
“柯大头,你嘴放干净点,谁污迹斑斑?”
“不是你,是吧?”他用一种嘲弄的口气挪喻着说,然后又挑逗性地说:“是,不是,那可不是嘴说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他的眼白泛红,像一只饿急了的狼。
“你混蛋。”说着她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他一把拉住她,说:“你师傅能,我为啥不能。”
“咚”的一声,她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血顺着鼻孔流了下来,他急忙用手去捂,满手满脸血红一片。
他跑到院里的自来水龙头下,让水从头顶上浇下,水带着血色哗哗流下,他突然想,要是我一直不抬头,就这样流,我会死吗?一种恐惧袭来,他迅速抬起头,用手捏住鼻子,往医务室跑去。
一拳结束了一场恋情,后来传出的话是:她被安再文x过了。
对于公有财产,他在路上截住她说:“我也让我爸弄张自行车票,你说,那个替补队员是谁,我好照样给你传下去。”
“呸”,她啐他一口,啐出去了一张自行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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