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206章鸳鸯梦
对万晓阳的再一次讯问时间选择在深夜十一点,心理学家认为,这个时间段人的心理防线较为脆弱,易于攻破。
“你丈夫死了。”男警官随口一说。
“晓得了。”
“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嘛。”
他说话中有意留个空子,她有空就钻,说明她的神智非常清楚,心态也十分的平静,他意识到这是块硬骨头。
“怎么死的”
“我不晓得呀,我过节又没来厂里。”
她说话比刚才声调还高了起来,显得底气十足。
案发后,公安人员通过详细调查,过节期间,厂区确实没人看见她来过,更进一步证实了炸药包是节前放进去的。但找不到现场目击证人。
问讯进入了僵局。
“听口音,你好像不是在本地长大的?”听口音,女干警也是南方人,她以这种平和的语气开始了谈话,她没有直逼主题,而是拉家常似的迂回,慢慢切入正题。
听到乡音,晓阳的对立情绪舒缓了许多,说:“我是在南方长大的,由姥姥、姥爷养大,我最想念的人也是他们。”
她话多了起来,看来她也愿意扯远话题,以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
“后来你离开他们是为了进厂,对吗?”
她的目光凝固了,思维被引向那久远的回忆:“是啊!自打我一上学,就赶上特殊时期,只知道上完中学就要下乡,好不容易有个进厂的机会,那当然不会放过了。”
“你想想看,如果他们知道现在是两位警官在和你谈话,他们会怎么样?”
她垂下了眼睑,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他们会吓瘫的。”
“那么你说说,你是不是干了能把他们吓死的事?”
“哪能啊。”她说话显得气短,头也像霜打的枝叶,迅速地垂了下来。
两位警官都注意到了她的态度转变。
“你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有个女儿,两岁了,自打怀上她,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还没顾得上爱呢就这么大了。”她的神情和语言里没有母爱的流露,有的只是烦躁,干警注意到了这一点,使他们“虎毒不食子”的信念发生了动摇。
“说,你们是什么时间把炸药包放到家里的”男干警出其不意,单刀直入。
“什么炸药包没见过。”她自以为做得高明,而且也为了他,这次决不脱口,因此,她在心理学上公认的神经脆弱时间段里仍然坚守着这道防线。
“你想一想再说,阴天还会出太阳,话不要说绝。”女干警提醒她。
沉默。
“一个人犯了罪也可以立功,将功折罪,想宽大处理呢还是罪加一等,这全由他的认罪态度和表现来决定。”男干警耐着性子说。
此后,面对男干警直逼主题的发问和训斥,她又关闭了声带,只保持着一脸的冷漠。
“凡是你做过的,我们都会搞的清清楚楚,现在是给你一个减轻罪刑的机会,这就好比一个人掉到了泥潭里,我们给她扔下去一根绳子,她如果抓住它往上爬,她就有救了,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男干警显得有些焦躁。
她抬眼看了看男干警,又低下了头。
刘科长推门,招了一下手,男干警走了出去。
晓阳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轻松,好像那个挥着大刀向自己跑来的人突然转身离她而去了。
女干警知道案情有了新的情况,她也知道一个痴心女人的心理防线是多么地坚固,因此,她不再正面轰击,而是换了一种比较缓和的语调问:“你和向天雁的关系怎么样?”
“师徒关系,一般。”
“不一般吧,你想,我们在这里问你,难道会一点情况都不掌握吗?”
“那我说吧,我喜欢他,我们还有过不正当男女关系,但这都怪他,他如果同意离婚,这关系不就正当了嘛!”
“据我们了解,成建国人不错,从领导到群众,没有人说他一个‘不’字。”
“他是个好人,好的让人都麻木了,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可你们能走到一起,”
她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说:“我这个人天生倒霉,什么事都叫我摊上了,稀里糊涂地跟了他,那会,我不懂什么叫爱,什么叫情,一直到生了小孩也没体会到。但是见了向天雁,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动了,一开始我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可我管不住自己,不见想得要死,见了就兴奋得要命,和他在一块那种愉快,是我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我浑身上下被激情所淹没,我觉得这就是爱情吧,不是现在都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嘛。’婚姻,婚姻是什么?婚姻不就是一张纸吗?得到它费了不少事,要撕掉它也这么难吗?”她抬头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女警官,那眼中含着泪。
女警官鼻子一酸,她赶紧扭过头去。
“我才二十多岁,难道要我为了这一张纸牺牲掉我已经得到的幸福吗?”转瞬,她又换了一种腔调,大声地说。
无法忘怀地镌刻在她心壁上的那份感受又激活了她的整个肌体,她的脸颊泛起些微红润,她紧紧地盯着这位和蔼的像长辈一样的警官,两眼闪闪发光,说:“一见到他,我就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震撼,就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我的心灵最柔弱的地方狠狠地敲了一下。这种感觉,在我和成建国恋爱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过的。”说着目光中还流露出一丝祈盼,祈求理解,希虞得到帮助,甚至还幻想着去园她的鸳鸯梦。
女警官避开了她的目光,一阵酸楚袭上心头,她想说:万晓阳啊,万晓阳,这是什么地方呀,到现在你还沉溺于你的“幸福”里,你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成为你犯罪的理由呀,但是她无法说,而是转了一个话题。
“听说你和徐会计的关系不错。”
“是的,她是我妈早年的战友。”
“徐会计疯了。”
“什么,你说徐会计疯了?”
“不是我说她疯了,是真疯了。你认为会不会是徐会计干的,她为了帮你离婚,采取了这种极端手段,干了以后她害怕就疯了。”女干警故意转移视线。
“不,不会,不会,肯定不是她,她一直在劝我好好过日子。”她很着急,语气那么肯定,像这个罪孽从始至终她都亲身经历过似的,不自觉间又对她的罪犯身份进行了一次反证。
令女警官感到欣慰的是,她还没有到完全丧尽天良的地步,因为把一切罪过推到一个疯子身上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她,女警官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哀和些许的惋惜――为她本该多彩的豆蔻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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