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酒醉独唱歌

　　荣惠暗自苦笑，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已定的结果又怎么能是人力可改变的？自己怎么就是不死心？

　　至此，选秀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慈宁宫内，

　　“皇帝，你太任性了！”孝庄怒道，“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出尔反尔？日后，你又该如何服众？”

　　福临表情淡然，看不出悲喜，只是淡淡的说，“皇额娘息怒！儿臣只是觉得中宫选立，国之大事，不可如此草率！”

　　“草率？”孝庄怒极反笑，“这么大张旗鼓的选秀，你现在说草率？那你倒是说说，当初废后时可有觉得草率？”

　　“皇额娘！”福临厉声打断她。

　　孝庄一滞，顿了半晌，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待平缓下情绪，才开口问道，“皇帝现下打算如何？”

　　“皇额娘放心。选秀既已完成，儿臣会在半月之内定出皇后，举行册封大典。”福临说。

　　孝庄想了想，语重心长道，“还望皇帝能记得哀家说过的话！”

　　福临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点头，“好。”

　　后宫夜宴，本应是设在坤宁宫的宴会，却因中宫之位空悬，暂设在了慈宁宫内，由康妃负责操办。到场的除了后宫一众嫔妃，皇太妃。就只有几位亲贵王爷了。

　　灯火通明处，莺歌燕舞中。荣惠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冷眼看着表面一团祥和，实则争相斗艳，穿着花红柳绿的女人们，荣惠着实觉得无趣，真是无趣的很！

　　又斟满一杯，饮尽。日后，自己也要呆在这绿瓦红墙中，孤老终生？日后，就再也不能去草原上牧羊骑马，潇洒自由？日后，游历大好河山对自己来说也只能是奢望了？想自己，竟然还不如自由和自在。荣惠苦笑，眼中有泪滑落。

　　那人说，这是命。什么是命？命就是自己不远万里而来，看别人是如何经历轰轰烈烈的爱情，而自己，而自己被困在这红墙绿瓦中孤独终老？还真是讽刺！这是惩罚吗？惩罚自己的恨和不原谅？还真是可恶！

　　是，自己是曾想过，来看看他们的爱情，可自己却从未想过要葬入自己的一生啊！这个代价太大！

　　或许，还有机会！荣惠倒酒的手一顿，那个日子，自己不是知道吗？若是前面的都没有差错，日后也应当不会有偏颇。那么……荣惠抬头，看向端坐在高位的那抹明黄，眼中有一丝不忍，自己终究不是自小长在这里的人，不能做到视生命如草芥。即使，那或许就是他的命。即使，那或许会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荣惠无奈摇头，暗叹口气，倒上酒，再次一饮而尽。暗叹口气，这种知道已定结局，似乎是全部按照剧本生活的感觉，还真是有够讨厌的！

　　“惠姐姐，你怎么了？”坐在荣惠旁边的建宁低声问，她能明显感觉出荣惠今晚的不对劲。是因为之前选秀的事？

　　“没什么，”荣惠摇摇头，简单解释道，“今天，鄂缉尔哥哥捎信给我，说是想把自由和自在留在京城。”

　　建宁点点头，只当她是想家乡了，“少喝些酒，我看你有些醉了。”

　　荣惠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端坐在正位的福临，亦是冷眼看着殿中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荣惠身上。她似乎今晚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中宫未定？福临冷笑一声，还说是没有越轨之心？

　　荣惠似是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方向，福临眉头一皱，这女人是怎么回事？那眼中，是对自己的怜悯？她没搞错吧？

　　康妃顺着福临的目光看去，就看到荣惠低头喝酒，不时与建宁悄声说话。秀眉微微蹙起，心中一转，有了想法。

　　“皇上，太后。”她柔声唤道，“今日本是为欢迎各位姐妹入宫的喜宴，也庆皇上得遇佳人。臣妾想着各位妹妹个个绝色容颜，相信才艺也定是卓尔不凡。不如趁此机会，请几位妹妹表演些什么为皇上太后助兴，也好让宫中姐妹相互熟悉一番。可好？”

　　“康妃这个提议倒是不错。”福临略一思索说道，又看向孝庄问，“皇额娘意向如何？”

　　孝庄微微一笑，“不错，皇上安排便是。”

　　后妃宫嫔一听，各个跃跃欲试。毕竟，这可是让皇上皇太后认识自己的绝顶机会。

　　福临转过头，又问向康妃，“那康妃可有推荐的人选？”

　　康妃入宫时间不算短，知晓福临圣意，便说，“臣妾愚钝，对各位姐妹还不甚了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是臣妾想着，新觐的姐妹中，当以惠妃妹妹为尊。不知，可否让惠妃妹妹先请？”

　　此话一说，后宫众人，以及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位亲贵王爷都把目光投在荣惠身上。

　　荣惠此刻已有几分醉意，头昏昏的，一时没听清她们说什么，只听到康妃好像提到了自己，茫然的抬头，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愣神。

　　建宁看着荣惠这样，就知道她喝的有些多了，心里很是着急。看向福临，福临却只是喝着自己的杯中酒，似乎根本没发现荣惠的醉意。无奈，只得求助似地看向孝庄，却不想孝庄此时正同一旁的皇太妃说话，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皇额娘，皇兄，惠姐姐不胜酒力，有些醉了，恐怕要扫大家的兴了。”建宁起身行礼回道。

　　“啊，”康妃看着荣惠，似乎很是惋惜，“如此，倒真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朕听闻，草原上的烈酒比咱们宫中御酒的酒性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草原上的女子又素来豪爽。即使是静妃，酒量也是后宫中数一数二的好。惠妃怎的就醉了？莫不是不想为大家表演助兴？”

　　被提起的静妃一愣，这么久了，皇上何曾提过自己？如今，竟是，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提起。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孝庄眼神扫见了，无奈摇头暗自叹气。

　　建宁倒是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皇兄竟是如此不给面子？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王爷们的坐席。这种场合，吴应熊作为准驸马，是一定要出现。

　　博穆果尔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皇兄的脾气他一向了解，皇兄如此宠爱建宁，怎么会在这种场合落建宁的面子？莫不是因为……博穆果尔看向荣惠，眼中满是探索。

　　吴应熊一直看着荣惠，眼神中也有几分探索之意。

　　建宁看到十一哥和吴应熊此时都看着荣惠，心中不觉有些委屈，看向孝庄。孝庄也只是对她安抚一笑，建宁疑惑，瞬间又有些明白，也同样转过头去看荣惠。

　　荣惠已经有些反应过来，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原来是想听她唱歌？这还不简单。抬头看向高位上的那抹明黄，微醺的眼很是迷离，浅浅一笑，“好啊！”

　　福临看她那样笑，心中一怔，竟是升起一种异样。

　　一旁的宫人上前，低声询问，“娘娘可是需要什么乐器？”

　　荣惠想了想说，“琵琶就好。”

　　众人皆是一愣，素来草原女子不拘小节，生性洒脱。即使有些才艺，也只是会些草原上的乐器，倒是难得听到竟会这些汉人乐器的。

　　一旁宫人拿来乐器，在殿中放好凳子。荣惠起身，还真是喝了不少呢，走路都有些不稳了。荣惠想。

　　在殿中坐下，抱着琵琶。荣惠歪着头，半眯着眼，思索起来，唱什么好呢？

　　众人见状，都有些不明所以。其他宫嫔皆是面面相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走到殿中又不开始了呢？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该不会是不会弹吧？那还真是丢了大人了！

　　博穆果尔和吴应熊对望一眼，又都饶有兴趣的看向荣惠。

　　康妃不由眼中染上一丝笑意。建宁却满是疑惑的看着。

　　饶是孝庄，皇太妃也是奇怪不已。

　　福临掩嘴低咳，以作提醒，“可以开始了。”

　　荣惠抬眼看向福临，忽的心头有了主意。微微一笑，抬手抚琴。

　　琴音流转，悦耳动听。荣惠开口，轻声唱着。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

　　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

　　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

　　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呀，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荣惠声音清冽，虽不是原唱那么豪气，可配上琵琶的清脆，却又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加上歌曲本身本就有一种潇洒自在。让众人看了，只觉得此时的荣惠更加洒脱随性！

　　短短几句词，却似乎唱尽了红尘俗世！

　　在座的男人们，都痴痴的看着殿中，被她口中的词所吸引。一时间，有感慨，有惆怅，有悲哀。江山美人，豪情壮志，哪个男子不曾有这样的梦想？哪个不想坐拥美人江山？可世事古难全，谁又能真正得到？倒不如像歌中所唱“喝酒到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博穆果尔感叹一声，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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