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暂时只封妃

　　荣惠听到这个名字，忙把视线投向场中。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子，走了出来。该女子一张瓜子脸，弯弯的柳眉，清澈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里透红的皮肤，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果真是难得的美人！

　　这样的女子，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见了，也难免会生出一种保护欲，难怪难怪！荣惠心想。

　　果然，那边福临说话了，“你就是乌云珠？”竟是直接呼其闺名。孝庄不满的看了福临一眼。福临自觉不妥，尴尬的咳了一声。

　　“臣女董鄂乌云珠恭请皇上、皇太后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乌云珠却是盈盈下拜，落落大方，声音更是宛若黄鹂。

　　福临摆了摆手，“平身吧！”

　　“谢皇上。”

　　孝庄淡笑着开口问，“早就听闻你阿玛把你接回了京城，却一直不得空。今日一见，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在京城住的可还习惯？”

　　“回皇太后话，多亏奴才阿玛悉心照拂，奴才得以安居。只是入京时日尚短，没能及时来向皇太后请安，望皇太后恕罪。”乌云珠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孝庄却是心里明白，前几日，鄂硕是要来慈宁宫请安的，是自己以身体不适推辞了。此时也是笑道，“无妨。早晚是要见的，都一样。”

　　乌云珠微滞，轻轻蹙眉，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福临插话道，“听说你额娘是位汉人？”

　　“回皇上话，正是。”乌云珠答。

　　“果真是江南出美女，一看格格便知，自是与咱们满蒙女子不同。”福临又笑着说。

　　在场众人却皆是一愣，看着福临。皇上竟会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之意。秀女倒也罢了，康妃等熟悉皇上的后宫妃嫔，都已变了脸色。他何曾这么不加掩饰的夸奖过女子？皇上今日，太过非比寻常。

　　“皇帝说的是，”孝庄也很是和蔼的微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转圜，“还真是各有千秋。”

　　“皇额娘说的极是，”福临笑着点头应和，“就譬如刚刚那位惠格格那一招训鹰，怕是你此生都难学会的。”

　　荣惠抬头看向福临，福临亦看着荣惠，笑容中冰冷依旧。荣惠却忽然心里豁然了起来，好吧，不管是夸是贬，她都当夸奖来听。行了一礼，淡笑回道，“皇上谬赞了。”

　　福临微微一顿，本就不是夸奖，却让荣惠如此理解回话。倒教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建宁有些奇怪的看看荣惠，又看看福临，不明所以。

　　孝庄本是听到福临的话，心中有些不快。现下却又有些想笑，自己这儿子，也许也就荣惠能呛他了呢。也许选她，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孝庄看了看众人，觉得也差不多了，就开口道，

　　“既是都见过了礼。各位格格可在此自行赏花品茶。”孝庄抬头抚了抚额，“哀家有些乏了，先去更衣歇息片刻。”

　　福临点点头，“皇额娘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儿臣前朝也还有些琐事，也就先告退了。”

　　孝庄看着他，慈爱一笑，“好。

　　如此一来，孝庄和福临一走，后妃秀女们倒是才真正轻松了起来。

　　夜深，荣惠披着披风独自站在院中，看着空中明月，不由皱眉。明天就是殿选了，今夜，却失眠了。

　　一早就料到了，不是吗？怎么到了跟前儿，就又有些不甘了呢？恍然间，脑子有一个身影闪过，荣惠一惊，不过一面之缘，自己疯了不成？

　　一阵风吹过，荣惠身子一僵。她本能的感觉到身后有人，还是高手。回头，果然，一黑衣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见她回头，黑衣人拱手，“有人请，走吧！”

　　言简意赅！荣惠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自己的那点功夫，不过是近几年才学来防身的，在高手面前根本不够瞧。荣惠看着他，心中快速思考，深更半夜，皇宫内院，什么人要见自己？又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培养出这些暗卫？细想之下，已经有了答案。

　　“有劳了！”荣惠点点头。

　　黑衣人心中不免诧异，这女子，未免也太过镇定了。面上却波澜不惊，伸出个“请”的手势后，自己则在前方带路。

　　乾清宫，灯火通明，皇帝还在勤政。外头的小太监却是昏昏欲睡，这本不应该。可若细看就会发现，即使有人经过时，值夜的小太监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这就不免有些奇怪了。

　　荣惠跟着暗卫，走过殿门时，不由多看了那两个小太监一眼。

　　推开门，荣惠只身走进殿内。福临在桌前正看奏折。荣惠走到殿中跪下，声音很轻，“臣女荣惠恭请皇上圣安。”

　　福临依旧看着奏折，不时拿御笔朱批。

　　荣惠也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跪着。

　　福临表面上虽是在看奏折，暗自里也是讶异，惊讶荣惠的聪慧，更是惊讶她的沉着冷静。她似乎已经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这么晚来乾清宫也没表现出疑惑和恐惧！是隐藏的太好了吗？

　　就这么静静的，足有一炷香的功夫，福临才开口，眼睛却依旧看着奏折，“说！为什么处心积虑接近朕，你有什么目的？”

　　荣惠错愕，抬头看他，很是不解。

　　福临从奏折中抬起头，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讨好太后，巴结公主，隐瞒身份，接近朕。你做这一切，目的何在？”

　　荣惠不觉有些好笑，他竟会这么认为？掩去唇边的一抹笑意，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以为呢？是什么目的？额……后位？”

　　福临危险的眯起双眼，为她那一抹笑容，更为她说出“后位”时，那眼中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对，就是不屑！

　　荣惠思索片刻，又说道，“皇上若真是这么认为，臣女也自觉辩解无力。臣女自知犯了欺君之罪，甘愿接受任何惩罚。”最好是取消选秀资格，永不许选秀之类的。荣惠心想。

　　“惩罚？”福临冷笑，“你以为把处心积虑接近朕的罪名大而化小到欺君就可以了吗？”

　　荣惠皱眉，觉得这样误会下去不妥，真心诚意的解释道，“皇上，对于隐瞒身份，实在是机缘巧合，臣女是无心之失，望皇上明察。臣女发誓，臣女对皇上绝对没有半分非分之想。”说着，还举起手来，做发誓状。

　　福临却是嘴角直抽，没有非分之想？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荣惠以为他还不相信自己，又说，“皇上若是还不信，臣女甘愿凭皇上处置，即使取消选秀资格，臣女也心甘情愿。”

　　“你，在威胁朕？”福临猛然盯着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觉怒火中烧。

　　荣惠一惊，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妥，忙说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想说明，臣女对皇上对中宫之位绝无半分越轨之心！”

　　福临眼神犀利，似乎要将她看穿。良久，才平复下自己的心境，“朕，如你所愿。”

　　荣惠不解得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取消她的选秀资格了吗？

　　福临站起身，再没看她一眼，起身走去寝室。只留荣惠一脸迷惑的留在原地。

　　因着这番深夜的交谈，直接导致荣惠一整天的心神不宁。

　　殿选，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博尔济吉特氏一个嫔位，两个贵人。穆克图氏被封贵人。唐氏被封常在。钮氏，被封答应。

　　反倒是昨日品茶会上，和皇上有过深切交谈，且被欣赏的董鄂乌云珠，被赐婚襄亲王博穆博果尔。皇太妃脸上尽是笑容，很是满意。襄亲王博果儿面上也带着微笑，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荣惠看向乌云珠，却见乌云珠煞白了一张脸，神情恍惚，不时看向福临。福临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似乎福临从今日选秀之始就一直阴沉着一张脸了。荣惠暗叹口气，还真是悲哀！有什么能够比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更悲的呢？董鄂氏倒也是出了一个贵人，一等阿达哈哈番巴度之女，董鄂宛如，也就是董鄂乌云珠的族妹！由此可见，乌云珠心里该是多少心伤！

　　荣惠只顾感慨，却是忘了自己此时的尴尬。该册封的也都册封了，该赐的婚也赐了。却是皇后之位仍是空虚，荣惠也依旧在原地站着。直到荣惠感觉出大殿之上陷入不一样的沉默，才反应过来。

　　“皇帝，”孝庄唤了一声，很是慈祥的笑着，“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众秀女中可有皇帝中意的合适为皇后的人选了？”

　　福临抬起头，眼睛扫过荣惠，却是冷冷的不说话。

　　孝庄给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忙报道，“回皇上，科尔沁镇国公绰尔济之女，博尔济吉特氏荣惠尚未……”

　　“罢啦！”小太监还没说完，就被福临高声打断，吓了一跳。只听福临说，“国母选立，此乃国之大事，不可草率而定。朕以为此等大事还需等朕与皇太后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皇帝！”孝庄已惊唤出声。

　　福临却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镇国公之女就先册为妃，封号暂定为‘惠’吧。”

　　此事已成定局！众人皆是一惊，谁都没料到选秀的最后结果竟会是这么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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