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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亡灵


里法尔走出那片被污浊的空气,随便找了一朵看起来比较健康的云,继续去观察那小两口和秦林的乱斗了。

        玖衡没有力气使用翅膀,但穆间一直用心智扰乱秦林――尽管他始终不愿意承认秦林是大片齐尔纳土地上的神明。

        当里法尔贴在宫殿彩色璃窗上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谈判。

        秦林慵懒地躺在他的王座上,有些近人情地穿着一件墨绿色风衣,长腿挂在扶手上,黑色皮靴包裹住了整个小腿。他顶着一头青绿色的齐肩短发,别致地在右侧梳了一个麻花辫――他左耳戴着水滴型耳坠,但不戴王冠,从谈话中就可以听出来,要等他占领了整个齐尔纳才会戴上王冠。

        “做你的白日梦去!”玖衡怒吼道,他在谈判时就已经把剑架在了秦林的脖子上,刺穿了他身后的王座。

        “你知道你杀不死我。”秦林胜券在握般的狰狞微笑道,长指甲摩挲剑刃,黑色疯狂的眸子倒像猎人一般威胁着他们,“还有你,那个闭着眼睛侵蚀人心的巫师――你没法从我那破碎的心智里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可能就是我那临危不乱的优雅。”

        玖衡光是挥动那把剑就用了五成的力气,他能感受到力量被无形地抽走,漫无目的地飘散在空气中,等待神明回收。

        “放走我的子民,斯巴勒。你要知道捡起头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玖衡疲惫不堪,他的下颚淌过冷汗,伴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茫然地掌握着手里那把利器。

        “你的……子民?”秦林重复这句话的时候,措不及防被那个烦人的巫师触电了心智。他咬牙切齿,黑瞳死死地盯着玖衡身后的穆间,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举着剑的人:“你想让他们去冰山吗?让他们跟着你受苦?”

        他把对焦点逐渐转移在玖衡的眉间,通过那强忍克制的表象,秦林知道玖衡的心弦已经被触动到了,他试探着推开那把架在脖子上的阔剑,不出所料,没有推动――玖衡还在坚持他自己那自私的主张。

        “你是个愚蠢的国王,玖衡·纳里密斯。”秦林装作很可惜地样子摊开双手,“你的子民在这片土地上享受着难得的和平和阳光,你却……想让他们和你一起被冰雪覆盖?你做事总是想不全起因经过。”他装作若无其事,抬头看向宫殿上方的玻璃彩窗,迎着五彩斑斓的鸟鸣,他仿佛享受到了最本质的自由。

        “殿下,你是国王,保证你的子民的安全回归是神明一直要求的。”穆间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地盯着窃笑的秦林,打断了他的蛊惑,“殿下,如果他们对你忠心,他们就会无谓环境追随你。如果他们不忠心,你也就没有必要袒护那些愚蠢的群众了。”

        秦林不爽地嘁了一声,他看着眼前逐渐清醒的玖衡,只能暗暗感叹神性的蒸发。

        “你被人利用了,玖衡,我的老朋友。”他拍了拍玖衡的肩膀,玩味地抚上他的面颊,尽管那把阔剑已经颤抖得厉害――不是心虚,只是劳累了。秦林用袖子擦去他的冷汗,继续呆呆地笑着:“那是个巫师,朋友,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迷惑你呢?他甚至不可信任,斯韦纳是南齐尔纳的害虫,你知道他曾经攀附过谁吗?”

        “这好像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玖衡完全清醒,他粗暴拉开他的手,气息终于稳定了下来,“就算是被利用又怎样?他贪我的什么?”

        这句话倒是把秦林整不乐意了,他突然握住锋利的剑刃,任着刺痛蔓延全身。他靠着蛮力推开那把他一点都不在乎的威胁,踢起靴子站起来,脚步声在整个空旷的大殿里传出阵阵空响。他不紧不慢却又步步紧逼,他握住那锋芒,任着鲜血顺着剑刃不规矩地流淌。

        “玖衡,玖衡,有的时候,人贪的不只是物质。”秦林平静的表情里搅拌着难以言说的复杂,他好像身经百战,却又如此的稚嫩,仿佛素娜尔战争在他眼里仅仅是一个睡前故事。

        但是玖衡不愿意去理解他的所做所为,他拽过阔剑,使劲地划过他的手掌,在空气中溅洒出一条美丽的红线。秦林握住受伤的手心,后退几步,但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慌乱。他手无寸铁,却又装得那么伟大自信。

        玖衡顺势而为,看准他的后退准备向他的方位连劈,秦林不愿意躲避,他只是再次被扰乱的心智导致停顿了一下,双手背后的同时亮出了藏在风衣里的袖刀,月牙形状而又酷似狼群的犬齿。他不甘示弱地抵抗每一次攻击,并使出力气做出更加强有力的回击。冷兵器的摩擦声噼噼啪啪在空气中扫荡,砍碎了散落的每一寸五彩斑斓的阳光。两人一退一进、一进一退,在美丽豪华的宫殿里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啊,啊,是什么让你如此狡猾?”秦林狂笑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兴奋的唾液飘散在空气中,他逐渐熟练玖衡的节奏,他激动地迎接每一次拼尽全力的攻击,并以之为突破而猛烈反击。他能感受自己温度的上升,仿佛被一个炸弹冲击了头脑。秦林越打越兴奋,每一次回击都使出了比之前更大的力道,恨不得将对手的精力全部榨干。

        玖衡不敢承认,他被打得节节败退,疯狂密集的攻击让他得不到喘息,他只能感受来自剑刃另一边狂妄敌人的情绪高涨,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力量一步步消失。他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手也忍不住发抖僵硬,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懦弱,他还是认真地对待他想要击败的对手,尽管他自己连剑柄都拿不太稳了。

        就在他快要被缴械,秦林已经蓄力满准备打出下一个暴击时,他突然被大脑一瞬间的痛感打断了――玖衡挣脱出秦林禁锢的近距离攻击,滑到了另一边的地毯上。他看着秦林痛苦地睁大双眼,拧着太阳穴隐忍自己的怒骂,而他也终于得到了一瞬间的休息。

        他心有灵犀地回头,果不其然,穆间已经半跪在地上,十指握拳侵入了秦林的心智。侵入这家伙的心智确实不容易,毕竟秦林从不暴露自己真正的野心和愿望,而就在打斗的时候,穆间能够直观地看见秦林的那处精神的入口,他只能强制性与他的大脑对话,勾出那塑造得破破烂烂的心灵。

        不过只能是一瞬间的事情,玖衡已经握紧了剑柄,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不过两人还是低估了秦林·斯巴勒那真正的力量,这次的强制打断非但没有起到克制他的作用,反倒是,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黑暗的欲望――抹杀。

        秦林满足地抬起头,享受残留在心底的痛楚。他开始肆无忌惮地狂笑,肩膀猛烈抖动着,袖刀把包裹它的风衣刺穿了一条缝。他猛地低下头,接着缓慢地抬起来,黑瞳望眼欲穿地看着他前面半跪着的穆间。

        “小巫师,你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一些代价。”

        玖衡立刻举剑挡在了穆间的前面,他冷汗直冒,但是不甘示弱,只能小声唤醒把秦林心智攻破的穆间:“离开这里。”

        因为秦林强行捅破了包裹心智的那层膜,穆间被猛地惊醒,他撑住自己虚弱的半跪着的身体,明显感受到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穆间无法停止不规律地深呼吸,只能握住自杀式般跳动的心脏前的那块布料,听见了玖衡那声不容反驳的命令。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头晕目眩,耳朵轰鸣,听不见任何声音,连那五彩斑斓的鸟鸣都被抛掷意识之外。他甚至看不清面前地毯铺成的红色大道。但他还是不敢回头地大步逃跑,沿着那血一般的地毯跌跌撞撞地冲向大殿门口。

        秦林可不会让他逃跑,他在穆间起身的那一刻就锁定了这个目标,他迎上举着阔剑的玖衡,但本该出手的攻击变成了助跑。秦林双刀架在玖衡的阔剑上翻身越过,在触地时取下了一只忠心耿耿的袖刀,黑瞳死死地盯住目标,发了疯一般追击着,朝着那匹逃跑的小鹿扔出了陪伴自己几百年的宝贝。

        但就在他扔出的那一刻,玖衡强忍着疲惫努力追赶,全力于一剑刺中了秦林的后背,捅穿了他的心脏!

        随着两处完全的不同的叫声,玖衡彻底慌了神。他不想看见的东西,却被现实无情地展示了出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精神、意识全部分散,一切血腥味逐渐把他的身躯拉远,他第一次觉得这近在眼前的场景遥不可及。血红的地毯,血红的生命,血红的神明和血红的人类巫师。鲜血、鲜血、鲜血……

        “穆间!!!”玖衡歇斯底里地吼叫出来,他踩过秦林的身躯,丢下了自己的阔剑,听见了自己身上盔甲噼噼啪啪的碰撞声,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听见了自己那无止境的一遍又一遍的叫喊。

        他该把唯一的盔甲给自己的爱人的……

        穆间脖颈的动脉被刺破,一浪又一浪的鲜血灌进了巫师的如水浸润的大脑,一遍又一遍冲刷自己可悲的灵魂。他感觉意识模糊,却又难得清醒,他躺在那早已看不清的地毯上,看着向他奔赴而来的殿下,看着那骄阳洒落的温暖,但自己的身体却逐渐冰冷起来。穆间的泪干涸在眼眶,他努力支起自己的身体,却只发现唯一的意识委屈地困在这个有着众多遗憾的躯体里。他火热的心跳声开始在耳边萦绕,轰鸣戛然而止。尽管如此,羞愧还是霸占了他所剩无几的心智――我不该参与其中,我不该让他担心。

        他感受到他期盼已久的温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却止不住自己的哀思,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穆间知道自己不会死,他可是有过人类没有的一百多年的青春,有过玖衡·纳里密斯殿下那热烈的吻……他注定不是凡人。于是他向他心心念念的殿下报以最后的微笑。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晕呢?

        阳光被四周的闪电所包裹,在昏昏沉沉的视角里吐露死亡的讯息。他感觉胸口上挂着一个秒表,时刻提醒他所剩的时间已经快要流逝干净。

        我的殿下,我的殿下,请不要为我担心,我能看见您,也能看见我初遇您时的场景――那天弥漫着我喜欢的粘稠的雪莲甜味,您喜悦的微风在傍晚时分险些吹散我脸上的黑布,而我在晚风吹来之时触碰到了我内心无法控制的情感,我不敢明确那是一种怎样的爱意。我竟忍不住想要触碰您的手,想要和您一起走向生命的尽头。您和我交谈甚欢,仿佛是认识了知己,仅仅是知己吗?我不敢明确答案。当您和我在城墙上讨论战情,而冲天的战火在您身后亮起,黑烟和呛人的风吹脏了您雪白的长发,我多想沉溺于您那温暖的紫色迷情里。您……我的殿下。

        他抚上玖衡那沾满自己鲜血的脸颊,他想安慰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是动动自己发干的嘴唇,小声说着:“殿下……我爱你。”

        他还是没听见那五彩斑斓的鸟鸣。

        这时的里法尔贴在宫殿上方那扇彩窗上,无法回避地听见了那七古的伟大国王说出的大概是和穆澈一样的令他震惊不已的请求:“穆间!穆间啊啊啊!!旮赫韦干,请赐予他新生!!……”

        如此脆弱的人性……里法尔早已清楚玖衡失去了做神的资格,因为那他怒吼的瞬间,里法尔又看见了蜘蛛。

        神明的崩溃伴随着人类才有的哭声,玖衡抱着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喊着他最厌恶的神明。玖衡不知道在渴望谁的宽恕,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失去了感受阳光的能力。

        在玖衡撕心裂肺的哭声下,刚才倒地秦林拔出了那把刺穿胸口的阔剑。

        “我和你说过了,神明是杀不死的。”秦林握着剑柄,慢慢走向谈判失败的玖衡,用锋芒挑起了他沾满鲜血的下巴。黑瞳里的欲望仍旧不减,如果秦林想要杀死一个神明,大概是把那个神明给砍成肉泥。

        玖衡身边就是一把穆间留下的阔剑,他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就像他的主人一样。

        玖衡不理会那挑衅的剑刃,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消失,空气仿佛在不知足地吸取他身上的神性和雪莲的甜味。他感受到那份如流水一般的情感冲毁了心房,再次握住剑柄时,他只是感受到了肌肉的肿胀,和旧伤复发的疼痛。他从来没有那么疼过。

        “玖衡,不管你有没有发现,不过我倒是注意到了。”秦林又回到了那种平静无风的语气,他居高临下,带着冷眼与嘲讽,蔑视着倒地的玖衡,“你失去了一点东西。我的意思是,你的羽毛在逐渐变黑,你的神性在消失。玖衡·纳里密斯,你现在是个重生的人类了。”

        秦林打算一刀了结他,失去神性的玖衡·纳里密斯就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而就当他准备下手的时候,一把刺刀从大殿门口飞来,直直砍中了他的手腕。

        “让你做国王真是旮赫韦干的失误……”那把刺刀还来不及拔下,就被吸了回去,接住刺刀的人有着一双血色瞳孔,“他本来呢,只是想降降水,结果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国王就开始信仰垄断了,要不要脸啊?”

        戚绅举起他的刺刀,在快要落幕的舞台上,准备表演一出压轴。

        老实说,他完全没有信心打赢秦林,不过三个……哦不,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那把刀叫什么名字?”秦林舔了舔手腕上的伤口,扯开了话题。

        “里格安特。它可是我的宝贝。”戚绅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他一点都不带有童话气息地述说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真巧,我的袖刀也叫里格安特。”秦林没有收回舌头,就那样暴露在空气,像蛇信子一样吐露危险的信号。

        “啊,为什么?你取名字的时候是什么思路?”戚绅偷偷瞥了一眼玖衡,他早已准备好拔出穆间腰间的阔剑与秦林决一死战了。

        “嗯……它本来没有名字,但是我听了你的刀的名字后,我打算把你杀掉,这样我就可以霸占那把刀的名字了……”秦林装作冥思苦想了好一会,憋出了个这样不清不楚的答案,不过在场的人都理解它的含义,所以玖衡率先出刀了。

        他唰地拔出那把同样的银质阔剑,在秦林脚下与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双刃相持,戚绅抓住机会再次把刺刀飞了出去,这次秦林勉强躲过,他猛地推开玖衡的剑刃,与两人拉开了距离。

        戚绅展开了那双乌黑的翅膀,召唤里格安特回到了手中。

        “真是狡猾啊玖衡,你可真不算是个君子。”

        秦林肉眼可见地再次兴奋起来,他狂妄地看着眼前挣扎的两人,想要嘲笑却憋了回去。他再次把手指放在那把阔剑上,尽管上面沾满自己的血污,他也想要和自己的鲜血在这场斗争中撕破神明的□□,踩着尸体高歌。

        所以他主动出击,插进了两人的空隙里。他迅速调整自己的占位,背手用剑刃挡住了砍过来的玖衡,正面对着戚绅使出了另一只袖刀挡住里格安特的攻击。秦林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快速后退肘击玖衡的小腹的同时,正手用剑刃挡住那飞过来的刺刀。前后夹击再次紧迫之时,他又迅速出剑横扫,噼噼啪啪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再次清脆且沉重起来。

        秦林听着耳边不断叫嚣着杀戮的金属摩擦,在双方夹击之下,仿佛又回到了战火连天的索娜尔之战,他感受到了曾经那种掠夺的快乐,在血液和骨骼之间,在哭喊的腐臭味中,他感到由内而外的兴奋与疯狂。

        玖衡和戚绅完全没有配合,他们靠着两百多年前的默契同时朝着秦林刺去。而秦林只是纵身一跃,再次翻过玖衡用剑刺向里格安特。金属的火花一瞬间迸跃,秦林强制压下短刀,一腿踢中戚绅的前胸再次迎接玖衡的剑刃。

        而玖衡已经没剩多少力气,每一次的攻击只会让他的手更麻木,让他的心更麻木。况且他每一次绕过穆间的尸体,都会无法控制地分神,他的剑术在几次攻击之后竟然离奇地退步了,他揣测大概是和秦林的压迫有关。这个家伙倒是越打越有节奏,自己和戚绅完全没有配合感可言。

        秦林抓住了他分神的空档,左手袖刀重重刺中玖衡举剑的手腕,让玖衡瞬间缴械。秦林抓住每一个机会,在缴械的同时再次踢中了他的胸口,转身直接把剑刃砍向戚绅。黑色乌鸦直接跃起翻上,命令里格安特发出攻击,可惜的是,在秦林眼里,这些所谓的攻击不过是苍蝇飞舞,秦林几次博弈都相对轻松,不过他总是疏忽后面的玖衡。

        他来回躲避玖衡那不要命的攻击,必要时还得再往他胸口踢一脚。最后还是受不了那烦人的苍蝇,而且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秦林索性赌上一把,打算先赶走乌鸦。金属碰撞的声音依旧激烈,脚下地毯渗血的咕噜声也成为了打斗的音效,秦林滑下袖刀,等到再一次击中里格安特时,藏于视觉死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剑刃再次把袖刀飞了出去。

        戚绅来不及召回里格安特,玖衡几次攻击下来也站不起来了。

        戚绅血红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大殿上空的彩窗突然被打碎,明晃晃的玻璃碎片迅速掉落,打落了那把飞舞着的袖刀。它噼噼啪啪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充满火药味的空气顿时消散。秦林咬牙切齿地抬头:

        里法尔打断了这次狠毒的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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