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玦白月信庭花
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废话,原来还是打的母亲姚氏那些嫁妆的主意。怪不得突然让人送东西过来。
他们不会以为,欺负了他们母子三人这么多年,又在母亲新丧的时候把她赶出家门不闻不问好几个月,单单送点吃的用的,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自己就会感激涕零地任他们宰割吧?
——她是疯子又不是傻子,该说他们太天真吗?
清楚了他们的意图,柯容懒得再跟这种人浪费精力。
“好了嬷嬷,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不过我现在实在没有脸面回去,不如你们先回去,等我写信把东西都要回来,我再回府给祖母请罪,如何?”
钱嬷嬷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松了口,“啊……好,好,小姐能这么快想明白真是太好了!”顿了顿,又腆着脸笑道,“老奴好不容易见着小姐一回,不急着回去。您在这也没有得用的人,要不您现在就把信写了,等后半晌奴婢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去,在府里找个靠得住的奴才送回云州,您看如何?”
柯容抿嘴轻笑,这是光说不做放空话呢。
“行,你且等等,我一会儿就写。”一封信而已,她想怎么写还不是全凭自己?不满意?不满意自己写。
钱嬷嬷立即笑开了花,“好好,那小姐您先忙着,老奴去给您收拾收拾东西——那起子下人没人看着肯定偷懒!”说完甩着帕子走了。
钱嬷嬷怎么跟孙嬷嬷汇报的她不知道,不过那一堆人确实在旁边的小院歇下了。
用过午食,柯容让红衫把写好的信拿去给钱嬷嬷,自己也往外走,打算去散散步消食。
谁知刚走出小院没几步,就见一个抱着大食盒的丫鬟迎面冲过来。丫鬟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被食盒遮住了一半身子。柯容见她歪着头看路又走不稳,急忙往旁边让了两步,可是还是太迟了。
那丫鬟似是终于托不住食盒,胳膊一软,半人高的食盒就被扔了出去。“咣当”一声食盒落地,盒子里的剩饭剩菜被甩出来,柯容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汤汤水水溅了自己一身,连头发都没能幸免。
柯容顿时被恶心得不行。
“小姐……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小丫鬟显然是认识柯容,脸都吓白了,手脚也直哆嗦。
柯容想拿手帕擦擦,刚一抬手,那小丫鬟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真是……
送完信回来的红衫恰好看见这一幕,急忙小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柯容烦躁地摆摆手,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只想赶快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厨房里倒是有热水。吩咐粗使婆子打好水,准备好东西,柯容就把红衫遣了出去。
静云寺确实条件有限,她住的这间禅房又小又简单,洗澡时只能用面屏风隔出个里间外间来。
柯容着急着把自己清理干净,边往屏风后面走着边脱了外衣,到了半人高的木桶边,正要解里衣的带子,突然听见床那边“啪嗒”一声,像是自己削好的竹筒掉在了地上。
柯容没在意,可是下一秒她居然听见了清晰的脚步声和毫不遮掩的的粗重的喘息。
这屋子里居然有人?!她刚才亲眼看着红衫带着人出去的!
柯容心里一沉,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急忙拉过外衣披上,两步绕过屏风,屏风后赫然站着一个身量瘦小面容猥琐的男人。
柯容下意识想大喊一声,但见那男人笑得yin秽又嚣张仿佛无所顾忌般,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人怕是早有预谋,自己一喊把人都引来不是正称了他的心意?
“你是谁?”柯容开始慢慢往后退,希望能拖延下时间。
男人却完全不给她机会,三两步就凑到她跟前,眼见着就要伸手拉住她。
柯容不声张是不想因为这么个恶心得人坏了自己的名声,却并不怕他——她来这边以前可没少遇上这种事。
眼见着男人已经到了跟前,柯容忽然抬起右腿一脚踢在男人下颌上,她得感谢这男人比自己高不了多少。
男人显然也是没想到,顿时摔倒在地,没等爬起来就被柯容扭着胳膊摁在了地上,想喊又立即被柯容拿的木勺狠狠敲了头几下,双眼顿时没了神采。
确定男人暂时起不来柯容才叫人,“红衫,进来帮我换一套里衣。”红衫没多想,一进屋看见这情景顿时脸都吓白了。
“小姐——”
柯容安抚她,“别喊,没事。他现在迷糊着,你快拿条绳子来把他捆起来——腰带也行,再堵了他的嘴。”
红衫急忙跑到装衣服的箱子那儿翻出一条旧腰带递给柯容,又拿起桌子上的抹布用力塞进男人嘴里。柯容浑身的肌肉终于松懈下来。
刚才她就注意到,男人穿的是府里下人的衣服,应该是刚才搬东西的时候摸进来的。胆子真是不小!
这么折腾下来男人清醒了不少,看着柯容的眼神又惊又恐,因为他眼前多了一把剪刀,正戳在他脖子上。
柯容让红衫把院子里那几个下人支走,自己蹲在男人旁边拿剪刀在他面前左右比划。
“你是府里的下人?没听说过三小姐是个疯子吗?你就不怕我咬你的脖子吃你的肉?”
男人瞪大赤红的眼睛拼命摇头。
等红衫回来示意人已经都支开,柯容就一把拽开了男人嘴里的抹布,剪刀却又往男人肉里进了几分,“现在院里没人了,你也别喊,把到底怎么回事交代清楚,否则,今日怕是没法竖着走出这院子了。”
男人显然吓得不轻,说话都哆嗦,“小,小姐饶命,饶命啊!小的错了,小的真的知错了!”又拼命摇头,“不,不,不怪小的,是那个死老太婆!对,就是她!是她让小的过来的,还说小姐您一个女人就算发疯也没多大力气,说事成之后会给小的五十两银子……小的是被那五十两蒙了心瞎了眼啊,要不就算借十个胆子小的也不,也不敢对小姐您动心思啊!”
柯容心底冷笑,她原本还好奇,怎么有人敢在青天白日人又最多的时候溜进她的房间?原来是有人唆使。
“你可认得那个女人?”
男人使劲摇头,“不认识不认识,小的只和她打过一次牌!”
柯容也不好奇了,既然是跟着老夫人的人来的,不是白氏就是王氏,她吃了亏只对这两个人有好处。
在这个时代待了三年,她确确实实感受到名节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看这男人今天的架势,应该是打算着就算伤不了她也要坏了她的清白,侯府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下人的,就只能“病死”家中了。
真是好毒的心。
柯容当即做下一个决定。
傍晚,趁着孙嬷嬷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被放出来的男人趁机又溜回了队伍。到底在法治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柯容没敢杀人,又不能扭送官府,只能将人打一顿放了。
第二天,柯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收拾东西回府。
威远侯府里一个个都诧异得很,谁都没得到消息说三小姐要回来呀,再说了,谁许她回来的?
即使如此,门房上也不敢拦人,一边差人去报告老夫人,一边帮着搬东西。
“红衫,你先回梨苑收拾着,我去给祖母请安。”
“是。”
柯容到昌寿堂时,老夫人白氏正坐在榻上等她呢,上前矮身福一礼,“祖母安好,孙女回来了。”
白氏斜睨着她就是不说起身。
不过,柯容可不管,半蹲了一会儿,见人家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顾自地直起身子。
白氏一巴掌拍在旁边的黄花梨矮桌上,“谁让你起身的?跪下。”
柯容听话地跪在地上——她已经不在乎白氏找什么理由让她跪了,反正不管她多么中规中矩,白氏也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
见她乖乖跪下,白氏这才觉得气顺了不少,“说吧,昨日派人去接你你不回来,怎么今天自己跑回来了?再说,你不是要为你母亲守孝三年吗?”
柯容很想翻白眼,她走的时候可没说过三年这回事吧?真会无中生有。
“请祖母成全孙女的一片孝心!下个月就是祖母的大寿,孙女怎能一人在外享乐置祖母的大寿于不顾?祖母您可一定要成全孙女啊!”话说八道谁不会。
不管是真是假,好话谁不爱听啊。白氏的脸色稍稍缓和些,“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没规矩也懒得跟你计较。我听说,寄去云州的信你已经写好了,若是云州那边来信或者来人想好了该怎么说,明白吗?”
“孙女明白。”
“嗯,明白就好。回去禁足一个月,《女戒》罚写五十遍,下去吧。”
柯容再次福礼,“孙女告退。”
回梨苑的路上毫不意外地碰到散步的柯婉,后者一见她立即亲热地迎上去。
“三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半年来妹妹有多想姐姐,妹妹一个人总是无趣的很,还好姐姐回来了!”
不得不说,柯容对这对母女有时候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心里想有多恨面上始终一副笑语盈盈我见犹怜的柔弱样,她两辈子加起来都到不了那个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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