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尘更难料
南宫雄眸中明显一惊，而南宫燕儿的心，此时此刻正在被嫉妒疯狂的啃噬着。
玉凰衣更是错愕万分，她万万没有想到，墨华为了帮她居然不惜说出这样的话。
墨华转头望向南宫燕儿，虽面带笑意，眸中却看不到一丝情感，只听他问道：“不知身为夫妻，我可否插手姑娘口中所谓的家事？”
南宫燕儿冷哼一声，挖苦道：“娶她做妻子，你可想清楚了，等你被她克死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墨华望了一眼玉凰衣，转头对南宫燕儿说道：“我无怨无悔！”
“你……”南宫燕儿顿时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半个字说不出口了。
玉凰衣闻言，心中对墨华充满了感激，可是这件事困扰了她整整十五年，她必须要问个明白，于是她向墨华说道：“墨华谢谢你，可是这件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墨华望着玉凰衣眼中的倔强，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说道：“何必呢？”
玉凰衣摇摇头，望向墨华的眼眸中透露着丝丝的坚定，她冲墨华抿嘴一笑，道：“有些事情，我必须亲口问问他！”
墨华闻言，放开她的肩膀，退后一步，道：“好！”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南宫雄，南宫雄脸上虽端的淡定，脚下却不自觉的后退。
玉凰衣站在南宫雄的面前，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生我的那个人？”她连‘父亲’二字都不想说出口。
南宫雄喉结微动，吐出一个字：“是！”
见他承认了，玉凰衣的心中泛起一股酸涩，脱口质问道：“你既然不养我？为什么生我？既然生了我，为何又要抛弃我？十五年来，我朝思暮想，几近成狂，你可知一个孩子渴望父母疼爱的那份心？”
泪水涌出玉凰衣的眼眶，这些话，在她心里整整十五年，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有朝一日见到亲生父母，一定要仔细问问他们！
那双灵动的眸中满满的伤痛仿佛一把锋利的刀，一层一层剥开了南宫雄无情的心。
南宫雄无法面对这样的质问，这若被传出去，他以后如何在江湖中立足，只得搪塞道：“知道……”
谁知玉凰衣根本不给他搪塞的机会，夺过他的话，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十五年来我一直在想，为何我会无父无母？为何我的父母会将我抛弃？我为你们想过无数个理由，贫寒，灾害失散，歹人作恶，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父母锦衣玉食，家境优渥，抛弃我仅仅是因为一句连半点根据都没有的预言！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玉凰衣每一个字都说的掷地有声，她怎么也没预想到，困扰了她十五年的问题，答案竟然会在今日破天荒地的揭晓，更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这般叫人心寒。
玉凰衣望向南宫雄的眼里满是空洞，只听她轻声而又坚定的说道：“我宁愿……从来没有你这个父亲！”
南宫雄闻言，心中一阵刺痛。
她抬手，拂去脸颊上冰冷的泪水，转头对墨华说道：“墨华，我们走！”
转身的刹那，最后映入玉凰衣眼帘的，是南宫雄如逢大赦的神情，玉凰衣心中落下漫天的飞雪:南宫雄，过去是你抛弃了我，这一次是我抛弃了你。
墨华扫了一眼厅内的人，陪着玉凰衣转身离去。
南宫燕儿见状急了，玉凰衣一掌灼伤她的事竟然就被这样带了过去，这如何忍得？她受了如此重的伤，还没有讨回公道，她就想走，休想！
南宫燕儿情急之下四处寻找，却见厅内墙上正挂着一弓一箭，只见她跑上前去拿下了弓箭，谢庄主见状忙跑去阻止，谁知，南宫燕儿忍着肩上的疼痛已将箭对准玉凰衣心脏处射了出去！
锋利的箭离弦而出，穿过厅内层层人群呼啸而过，墨华耳尖微微一动，便觉察到了箭头冲破气浪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却见箭锋已至玉凰衣背后。
墨华翻身而上，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玉凰衣。
可谁知，此弓箭乃是雪域山庄加入仙界灵石锻造而成的破云箭，乃是谢庄主的爱物，其力道远比寻常的弓箭霸道。
只见破云箭破开墨华暗红色的衣衫，钻进了他的腹腔内，然后贴着玉凰衣的心脏贯穿而出，最后，滴血的箭头，死死的钉在了厅内的门框上。
墨华尚可坚持，可玉凰衣却仿佛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墨华连忙伸手，将倒下的她接在了怀中，大片的鲜血从玉凰衣的心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墨华的衣襟。
此时此刻墨华确定，她是伤到了心脏，若不及时救治必然会血尽枯竭而亡。
墨华连忙运气于手掌之上，覆盖在玉凰衣的伤口上，源源不断的真气钻入伤口，开始修复玉凰衣受损的血脉。
墨华妖力本就尚未复原，又挨了破云箭一刺，在给玉凰衣输送真气的同时，周身上下墨色的妖气不受控制的逸散而出。
本欲上前帮忙的谢庄主，见此肉眼可见的黑气，心中赫然一惊，正常人哪儿有身上冒黑气，厅内众人连忙拔剑，剑锋皆警惕的指向墨华，并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
墨华四散而出的妖气，很快便笼罩住了整个大厅的屋顶。
墨色的妖气渐渐汇聚成一只九尾墨狐的影象，在雪域山庄上空凌风舞动着，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要多壮观有多壮观。
一时间山庄各处的人皆停下手下的事，朝此处看来。
青鸾在别处见此情形，心中陡然一震，再顾不得什么，连忙朝妖气散发之地飞去。
与此同时，雪域山庄东南角，莫飞雪，顾乘风，叶长歌三人也看到了这明显的妖气。
莫飞雪望着妖气散发的方向，眼睑微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见叶长歌将酒灌进口中，将酒葫芦狠狠的刷在地上，一把抹去脸上的酒渍，高声道：“兄弟们，我们走！”
话音落，师兄弟三人并肩御剑，朝妖气散发之处飞去。
“墨华，我是不是要死了？”玉凰衣断断续续的问道。
“不会的，我已经在为你救治，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可是我感觉好冷啊，墨华……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见了你和鸾哥哥……我没有读过书，可我却听过戏，有句话，我想说给你听……”
“等你好了，你什么我都听。”
玉凰衣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可我怕没有机会了，她挣扎着微微起身，在墨华的耳畔轻声道：“那句话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话音落，玉凰衣再无力支撑自己的精神，靠在墨华怀里，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凰衣，凰衣！”玉凰衣显然已晕厥了过去，破云箭凡人如何受的，墨华掌上一用力，更多的真气输送至玉凰衣的心脉处。
而玉凰衣所表白的心迹，墨华并未在意，毕竟于他而言，类似的话听过的太多，而他待玉凰衣那一点点的不同，也只是因为他二人之间那点奇妙的缘分，何况，墨华即便八百岁，可他毕竟是妖，人间的风月他又如何全然了之。
而方才的出手相助，无非只是因为——他想而已！
至于墨华为何会为了救她不惜暴露妖气，这一点，墨华自己也无从得知，兴许也只是因为他想而已。
这时，青鸾稳稳的落在了二人的身边，见玉凰衣如此情形心下一凉，忙跪在身旁，查看玉凰衣的情形：“王，小玉这是怎么了？”
“被破云箭射中心口，得尽快修复她的血脉。”
青鸾闻言，一层青色的气息蕴于掌上，合着墨华的墨色气息，源源不断的输入了玉凰衣破碎的心口。
少倾，二人收回真气，墨华说道：“此箭箭头藏有仙界灵气，需得是仙界之药方可彻底治愈，你我顶多保她不死。”
青鸾从墨华怀中接过昏迷的玉凰衣，忙道：“那就等日后去仙界抢，现在我们得赶快离开，雪域山庄有仙界中人。”
这时，却听一个男子，朗声说道：“怕是来不及了吧。”
二人抬头一看，却见莫飞雪，顾乘风，叶长歌三人已御剑而至，身边还跟着几名小仙。
莫飞雪对身边的一位弟子吩咐道：“速去疏散凡人。”那名弟子领命退下。
青鸾将玉凰衣交给墨华，对墨华腹语道：“王，我拖住他们，等下一有机会，你们就离开，你先带小玉回青丘，我稍后就去找你们。”
墨华嘴上嘱咐道：“多加小心。”嘴上虽如此说，可他心中却另有打算：八百年来，你与我而言，亦师亦友，我绝不能丢下你！
青鸾走上前去，眼中空无一物，丝毫不将这几人放在眼里，只见他手中闪过一道凌厉的青光，青光转瞬而逝，一柄宝剑已握在青鸾手中。
顾乘风神色一凌，警惕的嘱咐道：“是青霜剑，莫要托大。”
说起青霜剑，亦是仙界的耻辱，一千年前，青鸾踏入昆仑山魔灵谷，在众仙的眼皮子底下练成此剑，此剑炼化的过程中吸收了不少蛇虫鼠蚁的剧毒，并且，在最后练成之际，青鸾制服了一条千年赤练蛇，化入此剑成为剑灵，从此赤练蛇与青霜剑合二为一，剑身剧毒非常，且可化蛇型自行游走于世。
而青鸾的故事，也要从那时说起……
这时，从远处御云飞来一位白眉白须的老仙，停在了莫飞雪的身边。
只见他盘腿坐在云上，摸着胡须，对青鸾笑着说道：“青鸾，咱们老朋友又见面了。”
青鸾凝眸一望，平静的回道：“没想到，你已经这么老了。”
“嘿嘿，仙虽可长寿，却不能永生，我早已看透了生死，难道你还没看透吗？”老仙话里有话向青鸾问道。
青鸾淡淡的一笑，平静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情感：“大概是我的命久，即便死了，亦可以涅槃，于我而言没有真正的死亡，所以看不透，也没有看透的必要。”
老仙眸中闪过一丝渺远的追忆，叹息道：“你本是上古神尊西王母座下的取食之鸟，若非看不透生死，今日你原也该是昆仑山上人人敬重的上古仙尊，可你当年却取了百名仙人的魂魄，从此妖化去了青丘山，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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