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举茶邀月
青鸾放下茶壶询问道：“什么事奇怪？”
只见玉凰衣摸摸自己的腰，甚是不解道：“我今天明明受了仗刑，那会儿都感觉快死了，可是为什么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
墨华闻言，忙转开身子，打开折扇遮住脸掩饰起来。
果不其然，青鸾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看向墨华，开口质问道：“你又动真气了是不是？你是嫌囚仙洞呆到还不够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刚出来不能动真气，不能动真气，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肩膀上背负着多少生灵的希望……”
青鸾喋喋不休的说着，墨华内心满满的惆怅，都说做王是一件极辛苦的事，废话，有一只鸟做护法能不辛苦嘛！
听青鸾这么一说，玉凰衣也知道自己的伤是墨华帮忙治好的，可当她见识到青鸾这副模样整个人都傻掉了，不由惊讶的说道：“原来神仙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啊？”
墨华连忙接过玉凰衣的话，压重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对对对，你鸾哥哥相当接地气。”
青鸾“咚”的一声将茶杯放在石桌上，不乐意道：“什么叫接地气？我问你什么叫接地气？嫌我啰嗦是不是……”
见青鸾又开始了，墨华何其无奈的捂住了眼睛，玉凰衣见状连忙伸出小手吊住青鸾的衣袖解围道：“鸾哥哥，你就不要生气了嘛。墨大仙也是为了帮我啊。你想想啊，要不是墨大仙给我治伤，小玉现在只能趴在你面前喝茶了，呜呜呜……”
撒娇加扮可怜攻势一出动，青鸾只好乖乖缴械投降，即便看起来还是一张生气的脸，可眼神里的笑意却掩饰不住，只见他佯装不吃这套的样子说道：“得了，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们了。”
墨华这才说道：“这就对了嘛。对了凰衣，以后你也不要叫我墨大仙了，就叫我……”
“墨华，墨华，就叫他墨华！”青鸾连忙打断，对玉凰衣说道。
墨华闻言不乐意，问道：“你什么意思？凰衣叫你哥哥，我却只能直呼名字？”
“因为你岁数小啊，叫名字就够了。”青鸾不甘示弱道。
说到此，玉凰衣忽然起了好奇，于是问道：“我看你俩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难道墨大仙岁数要比你小吗？”
青鸾闻言，不屑的回答道：“岂止小，他才八百岁而已。”
什么？八百岁？
玉凰衣闻言明显脑袋瓜不够用了，低头阪着指头算了起来，嘴里小声嘟囔道：“爷爷，祖爷爷，祖祖爷爷，祖祖祖爷爷……”
玉凰衣正算着，却听墨华反过来嘲笑青鸾道：“确实不能跟你比，您老人家有四万岁了吧？俗话说的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此话一出，玉凰衣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鸾哥哥居然四万岁！
玉凰衣挣扎了好久，总算是接受了他们二位的这一大把年纪。心道：这神仙年龄的跨度果然和人不一样啊，以后跟这两位在一起，我可得多提高提高心理承受能力。
青鸾狠狠的白了墨华一眼，说道：“我承认我岁数大，说不过你这小年轻。得了，说点儿正经的吧。今儿下午你走以后，我也出去溜了一圈，你猜怎么着？”
墨华尚未询问，玉凰衣抢先好奇的问道：“怎么着啊？”
青鸾嘿嘿一笑，道：“你们知道青唐城有个雪域山庄吧？”
玉凰衣眸中“咻”的一亮，连忙接过话道：“当然知道啊，那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铸剑山庄，还从事镖师的行当，但凡经过雪域山庄手上的货品，从未出过事儿，这还只是雪域山庄的一部分。据说这雪域山庄有一种独特的锻剑秘诀，闻名天下的好剑皆出自雪域山庄之手。”
青鸾投给玉凰衣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继续说道：“正如小玉所言。雪域山庄一年一度的问剑大会，可算得上是人间江湖上的一大盛会，每年这个时候，天下各路英雄皆会齐聚青唐城。这第一回合是问名赛，雪域山庄会安排自家弟子与来者打擂台，胜者方可进入参加盛会。这第二回合是问雄赛，这一场是来客之间的对决，这一回合为时最长，只有胜出的前二十名，才能参加真正的问剑大赛，胜出者便能获得雪域山庄出品的绝世宝剑！而这问剑大赛又分两个回合，问武赛与问贤赛，也就是说，最终胜出者，必须是德行兼备之人，以免宝剑落入歹人之手。”
玉凰衣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儿，不由赞叹道：“原来问剑大会还有这么多名堂呢。”
青鸾得意的给玉凰衣继续普及道：“还不止如此呢。正因问剑大会群英会集，故而这些日子会有各地的商客不远千里奔赴青唐城，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儿都可以在此时看到，所以说，这些日子的青唐城可谓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远行便得天下宝。”
墨华喝了一口茶，眼皮也没抬的问道：“所以呢？”
青鸾扔给墨华一个毫无疑问的眼神，说道：“当然是去参加问剑大会，凑凑热闹啊。”
玉凰衣闻言，本来很高兴，转念一想，颇有遗憾的说道：“看来我是不能去了，我不过就是个婢女，什么都不会，估计连进山庄的问名赛都过不了吧。”
看着玉凰衣一脸遗憾的神情，青鸾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得意的一挑眉，说道：“愁什么愁，你有我这个神仙哥哥在，还怕进不了雪域山庄？再说了，咱们只是去散散心，又不去争夺什么宝剑，人间的剑再好，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一把废铁罢了，等过了问名赛，问雄赛意思意思便可。”
玉凰衣闻言心中顿时绽放了一片花海，好奇的问道：“鸾哥哥，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让我过问名赛啊？”
青鸾眉毛一挑，神秘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呢，你要去睡觉，养精蓄锐！”
听青鸾这么一说，玉凰衣确实有些累了，与墨华道过夜梦吉祥，便随青鸾去了客堂，而墨华则也回屋去了。
墨华的房间是青鸾特制的，为了让墨华早日恢复妖力，便在屋顶上开了一个洞，月光正好透过洞照耀下来，墨华便坐在月光下打坐，不多时便入了境界。
青鸾将玉凰衣安排妥当，便离开了。玉凰衣大概是累极了，又或是从没有睡过这般舒适的床，不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待玉凰衣睡熟，塌前忽地闪过一道青光，青光过后，却是青鸾长身玉立于此。
青鸾静默片刻，伸出右手，掌心上一点寒光慢慢孕育而成，片刻后，冰灵芝静静的躺在青鸾的手掌之上……
青鸾看了一眼掌心上的冰灵芝，转而将目光投向熟睡中的玉凰衣，这时，梦中的玉凰衣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明媚的微笑，青春灵动的脸庞上满是幸福的神采。
青鸾掐算过她的命格，自然清楚，她自小到大何时幸福过？睡梦中这样的神情，必然是梦到了这几日的事情……
想到此，青鸾心中默默感慨道：假如失败，这将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
黑暗中他轻声低语道：“但愿……我想的没有错……为了王，为了妖界，我无怨无悔……”
话音落，青鸾合紧双目，抬掌将冰灵芝向玉凰衣的身子打了出去。
冰灵芝离掌而出，森寒的光芒在暗夜中显得越发凌厉，承载着青鸾凝重的眸光向熟睡的玉凰衣飞去，在就要接近到玉凰衣身体的刹那，冰灵芝爆发出一片强烈耀眼的橙色光芒，仿佛炽热的火焰，顷刻间便吞噬了玉凰衣的身体。
青鸾站在远处眉心紧锁，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一丝一毫的变动。
约莫一刻钟后，光芒依旧没有散去，甚至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青鸾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按照他的计划，光芒此刻应该已经散去，可是为什么会持久不散？
时间拖得越久，青鸾的心便多下沉一份。
青鸾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假如光芒散去，看不到玉凰衣的身影，他该怎么办？如此想着，心中便焦躁了起来。
青鸾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如此焦虑？
其实，无论玉凰衣还在不在，冰灵芝此时此刻定然已被凡人血肉炼化，再也无法对妖王造成威胁，明明目的已经达成，可他的心中为何没有半点喜悦，反而会越来越空荡？
情绪流转至此，青鸾忽然很厌恶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见猛然抬手便要使出法力吸回还未炼尽的冰灵芝，可那一刹那，他忽然想到青丘山千千万万的生灵，想到当年死在仙界手中的那个人……
——他抬起的手，就那样凝固在了空中。
良久，他的手渐渐落下，不过只是一名相识几天的女子罢了，在他几万年的生命长流中，这样的一次相遇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他越是这样撇清关系，玉凰衣扯着他的衣袖，睁着她那灵动的大眼睛唤他鸾哥哥的模样便越发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明明知晓她的命格，他明明知晓她有多努力的活着，明明知晓她是那么简单而坚定的信任着他，可他还是……
光芒依旧耀眼，过了这么久，就算是仙体，怕是也已经被炼的渣都不剩了。
青鸾深深的望了一眼还在闪耀的光芒，转身走出房间并认真的关上了房门。
原以为她特殊的命格与体质会没有事，怎知……
月光倾泻而下，印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看起来更加苍白，一缕夜风袭来，吹起他的发丝拂过他的眼，眼前的世界满是被分割的破裂。
当年，那个人也是像这样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而这一次，是他亲手断送的……
他明知自己这么做是不得已的，可为何他还会这般痛苦？巨大的矛盾与迷茫向他侵袭而来……
“小玉，你千万不要原谅我！”
这一刻，四万岁的妖界大护法，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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