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与不救

　　男子抱着玉凰衣出了囚仙洞后，未作片刻停留，直接往青唐城而去。

　　男子御风而行，远比玉凰衣来时行的更快，一个时辰左右，男子便抱着她落在了青鸾院中。

　　青鸾早已候在此处，见二人归来，青鸾忙走上前来，他一扫与玉凰衣相谈时的轻松欢愉，望向男子的眼中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但碍于玉凰衣在侧，只得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今日方与墨仙相见，还请墨仙……勿要怪罪！”

　　青鸾语气中满是自责，神情悲喜交加，只见他抱紧双拳向男子跪拜致歉。

　　男子伸出双手，握住青鸾的双肘，将他拉起，推心置腹道：“世间的事福祸难料，你又何必自责？好在不算太久，十五年而已，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青鸾望着他，重重的点点头。玉凰衣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说什么？这时，墨仙看看玉凰衣，率先开口道：“青鸾大仙，你不是还要给人家治病吗？”

　　青鸾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玉凰衣，恢复了往常的神情，说道：“是是是，还请二位随我进来。”

　　玉凰衣眸中一亮，忙跟着青鸾进屋。青黛尚在昏迷，一旁的桌上摆着一碗喝剩的药，碗底的药渣上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烟雾。

　　青鸾转身对墨仙说道：“大仙，还请将冰灵芝交给我。”

　　墨仙猜到了青鸾的意图，眸中闪过一丝惊异，探问道：“难道你要……”

　　青鸾打断墨仙的话，迫视墨仙，一字一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不能犹豫！”

　　玉凰衣见状，忙跪在墨仙面前，恳请道：“大仙。我知道冰灵芝是难得的仙草，是大仙的宝物，可是大仙，小女生来不祥，在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朋友，只求大仙慈悲出手相救，小女自知无德无能，但只要大仙吩咐，小女愿为大仙肝脑涂地！”

　　青鸾趁机向墨仙伸出手，道：“给我吧！”

　　墨仙无视玉凰衣的陈情，对她说道：“请姑娘回避片刻！”

　　玉凰衣闻言，只得低头先出去，关上卧房的门，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消息。

　　见玉凰衣出去，青鸾在墨仙面前单膝跪下，恳求道：“王，您不能犹豫！十五年，您被冰灵芝封印了十五年，只要冰灵芝在一天，您就有再次被封印的可能，你是妖界唯一的希望，我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只有用凡人的血肉炼化，让它失去仙性，否则后患无穷！”

　　原来，这所谓的墨仙，正是妖界妖王，九尾墨狐！此妖名为墨华，仙界称其为九邪妖王，八百年前在青丘山衡翠谷半月湖的一朵墨莲中化生，妖力惊人，可自由行走于仙人妖三界。十五年前，墨华因渡天劫，妖力大减，仙界趁机将其抓获，借助冰灵芝聚集冰火，将其封印在囚仙洞内。而青鸾正是墨华身边第一得力护法，妖力仅次妖王！

　　墨华闻言，转而问道：“青鸾，我且问你，仙人二界为何容不下妖？”

　　青鸾眉心一跳，回道：“回王的话，在世人眼里妖作恶多端，故而不容。”

　　墨华点点头，怅惘道：“你说的是啊，作恶多端。我再问你，冰灵芝乃是昆仑山冰火孕化的仙药，你要将其化在这女子体内，她会如何？”

　　青鸾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低声回道：“会被火种的火灼为灰烬，元神则会被冰种禁锢，永世不得超生！”

　　墨华微叹一声，漫声道：“千万年来，妖一直被视为异类，为仙人二界所不容。同样是天地间的生灵，人却可以修炼成仙，享有天地精华，万物恩泽，妖却只能呆在灵气日枯的青丘山，这是为何呢？很久很久以前，妖由草木禽兽修炼而来，因其愚痴，所以是非难分，做下不少杀人害命的恶事，因此仙界合力将妖类赶至青丘山，并以五界灵珠设下坚不可摧的结界。我出逃一事，昆仑山很快便会察觉，到那时他们定会追查冰灵芝的下落，倘若得知我为了断绝后患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无疑是再度加深仙妖间的误会。”

　　墨华微微停顿，复又说道：“人间有句话说的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为长远计，妖若想与人类同样享有位列仙班的权利，就必须和平共处，所以断不可滥杀无辜。”

　　青鸾闭目长叹，劝说道：“王！仙、妖、人无论是哪一界，皆有善恶好坏之分，人有恶人，妖有恶妖。在这世上如何绝得了作恶的人？又如何绝得了作恶的妖？所以，人类永远也不会接受与妖共处，我们要为自己族类谋福祉，就必须夺取天机镜，打破结界，在这天地间争取一席之地！”

　　墨华闻言闭目不言，片刻后，对青鸾说道：“我主意已定！”

　　青鸾闻言，连忙陈情：“王……”

　　“青鸾！你连我的吩咐都不听了吗？我妖力尚未恢复，冰灵芝就交你保管，以你的能力，谁人能从你手中夺走？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青鸾无力心知无法说服墨华，跟了他八百年，他知道，王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谁说妖就一定十恶不赦，他们高高在上的妖王不就是个例外吗？身为妖王，他的远见赋予他做王不该有的慈悲，他的胸怀里足以装得下天下众生，可是，仙界又如何知晓？即便他们知晓，也会因忌惮墨华的妖力而赶尽杀绝，无论如何，他永远都是仙界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九邪妖王！

　　青鸾苦笑，无力道：“唉……救活这个女孩子只需凤凰羽，我早已为她服下，再过几个时辰，她就会醒来……我去叫那小姑娘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玉凰衣见青鸾走了出来，连忙站起身，上前焦急的问道：“大仙怎么样，墨大仙同意了吗？”

　　青鸾安慰道：“放心，我已经为你的朋友进行了医治，再过几个时辰她便会醒来，不过她还需休养些时日！”

　　玉凰衣闻言，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可随即又一桩事令她烦恼不已，如今青黛被她父亲卖了别人配冥婚，想必已经收了钱，如果带青黛回去，难保她父亲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而青黛现在还需要休养，无论是青黛父亲家还是祁府都不是好去处，这可如何是好？

　　青鸾看出了玉凰衣的疑虑，心中暗暗思量：此女命格非同一般，日后想必能助我妖界一臂之力，现下王的妖力尚未复原，暂时怕是进不了青丘山结界，我等只能隐藏妖气，藏身人间。既如此，倒不如顺便再卖此女一个人情，此女重情义，倘若青黛在此，无疑是将她变相留在了身边。

　　想到此节，青鸾上前拍一下玉凰衣肩膀，问道：“是不是在想如何安置你朋友啊？”

　　玉凰衣眉头紧锁，嘟囔道：“嗯！”

　　青鸾干咳一声，挑着下巴对玉凰衣笑道：“来，求我，求我我就帮你！”

　　玉凰衣闻言，心中顿时就开了一朵花，可又有些疑虑，问道：“可是大仙你如果走了怎么办呢？”

　　青鸾扔给玉凰衣一个白眼，指着四周对玉凰衣说道：“睁大眼睛看看，我这处宅子可是实打实的财产，不是法术变出来的，帮人帮到底，既然你朋友回去也是生死两茫茫，就留她在次给我做个管家的婢女吧！”

　　管家婢女？还是在神仙府上？如此说来，青黛的苦日子熬到头了？玉凰衣高兴的简直恨不得给青鸾一个大大的拥抱。只见她上前扯住青鸾的衣袖不断地摇摆，欢呼道：“大仙，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不对，最好的仙！”

　　“这么高兴？你们在聊什么？”这时，墨华走了出来。他的面庞映入玉凰衣的眼帘，那一刹那，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猛然加快，脸也似乎跟着烫了起来。

　　但还好，不至于再次被墨华惊艳绝伦的面庞与气度夺取心神，只见玉凰衣走上前去，施礼谢道：“多谢大仙施恩救我朋友，大恩大德，我以为报，今后大仙若有用得着小女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女虽然力弱，但对大仙的吩咐，必定竭尽全力！”

　　“起来吧，举手之劳，不必挂心。”对啊，比起她救墨华离开囚仙洞困境来说，这确实只能算是举手之劳，只是玉凰衣不知道罢了。

　　墨华转而对青鸾说道：“你好好招待两位姑娘，我去休息片刻。”话音落，墨华便踏步离去。

　　玉凰衣的眼神陷落在墨华高大的背影里，直到他已走远，还在看着他消失的拐角出神。

　　青鸾见此，伸手拍了一下玉凰衣的后脑勺，玉凰衣一惊回过神来，青鸾问道：“想什么呢？”

　　玉凰衣不好意思的掩饰道：“没，没什么。大仙，我得走了，我已经出来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恐怕要被重罚，青黛就拜托您了。”

　　青黛有了一个好归宿，可是她还得回去。青鸾点点头，道：“你放心，她在我这里安全的很。”

　　这点她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于是向青鸾告了别向外走去。

　　还未出院子，却听青鸾唤道：“对了小玉，你先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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