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冤家路窄
“郎君留步。”夏琉璃刚走出两步,却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昨日里买画的那对主仆。不禁在心里犯嘀咕:这人不会是来找茬的吧。一想到这里,立马回头,准备再次开溜。
“不知郎君要去往何处?倘若无处可去的话,不如跟在下走?”陈子舒快步走到她面前,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方才在城墙脚下看到上面贴了张告示,在下左看又看,都觉得郎君与那画上的人十分相似,不知可是同一人?”
夏琉璃悬在半空中的脚步放了下来,笑容可掬的看着他,“郎君您瞧,小弟长得这般玉树临风,怎么能跟那画像上的通缉犯相比呢?”
“原来郎君就是那画上的通缉犯啊。”陈子舒摇着折扇掩面微笑,像是在与她逗趣一般。“如此那更不能让兄台离开了。”
夏琉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前方的城墙之上,她又没有去看那告示,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难不成真的成通缉犯了?可这是为什么啊,她没犯法啊。
“郎君现在可是城里的名人,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人注意,倘若郎君想要出城的话,在下可以帮你。”陈子舒见她一直盯着那城门口看,莫不是想要出城去?
夏琉璃仔细想想,她目前来说没有仇家,就算是她转手卖了高颎的画引得高颎不悦,但也不至于为了一幅画大动干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杨广知道她跑路,所以才想要借此机会杀人灭口。
我去!好你个杨广,你这心简直比煤炭还黑啊!
夏琉璃在心里问候了杨广一遍,目光又落回陈子舒身上,看这人的仪态举止,应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先不管他是什么企图,先出了城再说。
“阿兄~”夏琉璃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二话不说上前挽着陈子舒的胳膊,娇滴滴的冲他抛了个媚眼,“咱们等下去哪里呀。”哼,她是那么好糊弄的?都知道她是通缉犯了,还要往上凑,这不是摆明了要给她当枪使吗?
面对猝不及防的骚,陈子舒的腰差点没闪着。他怔怔的看着夏琉璃好一会儿,突然换了一副神情看她,似盈盈秋水一般,带着无尽的柔情与爱恋。伸手摸着她的额前的碎发,用那几乎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对她说道:“我们回家。”
夏琉璃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住了,不仅觉得尴尬,还直犯呕,这人是钙吗?这么骚?
星奴也是惊呆了下巴,急忙上前在陈子舒面前小声问道:“爷您真的要管他吗?窝藏罪犯可是要杀头的,我们本来就是……”
“多话。”陈子舒侧头冷冷看了一眼星奴,回头又是那温柔的眼神以及宠溺的语气:“走吧,我带你回家。”
不远处许诺骑着大马出现在街头,夏琉璃急忙躲在陈子舒身后。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继续演戏,落在这个变态手里总比落在许诺手里好。
陈子舒没想到夏琉璃会这么容易跟他走,心里似乎变得轻松起来。
夏琉璃跟在陈子舒身边小心翼翼走着,或许是由于太过紧张而导致她的身体极为不自然,反而引起了许诺的注意,许诺端详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在三人即将消失在转角之际,吩咐身后的侍卫道:“你们去跟着那三个人,不要露出马脚。”
“诺。”侍卫们随即下马,悄悄跟了上去。
夏琉璃跟着陈子舒走出了一段路,确定许诺没有发现她之后,与陈子舒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君子不轻受人之恩,他日郎君需要苏九帮忙的地方,苏九定是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夏琉璃对陈子舒躬身行礼,转身欲走。
陈子舒急忙抓住她的手,神情略有失望,“你我二人从小鸠车竹马,两小无猜,如今说这话,是把我当外人了吗?”
夏琉璃愣了一下,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又见他神情落寞,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所以这个人与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朋友咯?而且还说什么鸠车竹马两小无猜那不就是老相好?如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也在情理之中?
陈子舒见夏琉璃不说话,继续道:“去年伯父被张氏等人诬陷造反而获罪。当时我正在会稽处理政事,一听到消息便连夜赶回。只可惜会稽离京城山高路远,回来时终究是慢了一步。好在有皇后替夏家求情,才保全了你的性命。这半年来,我多次想方设法想要将你从宫中接出来,可都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实现,如今你已脱离苦海却不肯与我相认,是在埋怨我没去救你吗?”
“想是郎君认错人了,小弟并非郎君故人。”看着陈子舒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夏琉璃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我还真不能跟你走。
陈子舒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拉住夏琉璃的胳膊,带着几分乞求的语气:“晚晚,我知道我错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受苦,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我答应你,从今往后绝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只求你别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你别这样。”夏琉璃一边挣扎着,一边向星奴投去求救的眼神,若不是刚才看他替她解围的份上,她早就一脚踹开他了。
星奴忙上前将陈子舒拉开,“爷,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陈子舒看了一眼周围指指点点的路人,这才收回手,“晚晚,外面不安全,你又是带罪之身,去哪儿都不方便,还是先跟我回去,咱们再从长计议。”
夏琉璃有几分犹豫,比起逃亡她更多的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即便这个人是这个“她”的朋友。
星奴见她犹豫,又不忍心自己的主子伤心,上前劝道:“夏娘子您还是先跟爷回去吧,现在城中到处都是隋军,若是被抓到了,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夏琉璃看了一眼陈子舒,隋军要抓的是她,跟陈子舒走那不是连累他吗?不过,这时候似乎只有他能帮她,便跟着陈子舒回到了陈府。
世子府里,夏琉璃坐在窗前发呆,突然有种刚从这个坟墓里爬进了那个坟墓里的感觉?至于这个陈子舒,她是认还是不认?
陈子舒端着一碗羹汤过来,见夏琉璃坐在窗前愁眉不展,将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股鲜香扑鼻,夏琉璃回头见是陈子舒,急忙从椅子上起来,“这是什么汤?”
“这是你最爱的豆腐汤,尝尝。”陈子舒走到她面前,盛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最后喂到夏琉璃面前。
夏琉璃怔了一下,浑身起了一身鸡皮,伸手去拿那个碗,“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与我终究是生分了。”陈子舒见她这般生分,有些无奈的笑笑,将汤交到她手中。
本来好好的一碗汤,被陈子舒这么一说顿时没了味道。浅浅抿了一口,便将汤放下,“我自宫变后前尘往事皆不记得,此番逃出宫来,既不是为了寻亲访友,也不是为了祭奠家人,只是想要活着。郎君的一番心意,苏九实在无力承受。”
陈子舒见她这般说,拉着她的手,深情告白:“纵是你忘了所有,我依然不会放弃,也不会再让你离开。”
夏琉璃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又一下冒出来,急忙推开他:“往事如烟,郎君又何必如此执着?”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陈子舒转头看向院子里的吐芽老树,“并非所有往事都能随风而逝,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又何谈放弃?”
夏琉璃看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既是如此,苏九也无话可说。只是苏九非晚晚,无法接受郎君的心意,郎君若是不介意,在苏九恢复记忆以前,苏九愿与郎君兄妹相称。”
陈子舒也不是什么迂腐一根筋之人,回头笑着看着她:“如此也罢,可为何你还一直自称苏九,是有何来历吗?”
夏琉璃摇头:“没什么来历,随口取的,还不知郎君尊姓大名。”
陈子舒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听好了,我叫陈子舒,下次可别再忘了。”
“陈子舒,”夏琉璃认真的念了一遍,抬头笑道:“记住了。”
“好了,快把汤喝了,这可是你平日里最爱喝的。”陈子舒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嗯。”夏琉璃点点头,重新端起碗,品尝起来,虽然有些凉了,但味道是真的不错。喝完汤,见陈子舒还不离去,为了避免尴尬,便与他尬聊起来,“如今陈国已破,不知阿兄有何打算?”
“国破山河在。”陈子舒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国已亡,百姓流离失所,我虽不才,但仍希望能换得故国一时安宁。”
夏琉璃听罢,直言劝道:“我听说隋皇是个好皇帝,倘若阿兄上书,我相信隋皇定会应许的。”
陈子舒目光看向远方,神情之中透露着几分无奈,“我并非是手握重权之人,虽说出身王室,但终是人微言轻。”
夏琉璃道:“阿兄莫怕,若是阿兄有心,小妹愿助阿兄一臂之力。”她当然不想陈子舒挂掉,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她还指望着他带她出城呢。
“我知晚晚从小聪颖,蕙质兰心。但权谋一事,我亦不想你来淌这趟浑水。”陈子舒伸手想摸她的脸,却又收了回来,曾几何时,他们也像今日这般庭前闲聊,如今却……罢了,罢了。
夏琉璃见他愁眉难展,不禁想起那个叫晚晚的姑娘来,如果她还在,此时应该会是另外一种光景吧。
就当夏琉璃出神的时候,陈子舒突然握住她的手,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晚晚一心为我,我又岂会不知,可如今晚晚你戴罪在身,不宜抛头露面,这几日还是留在府中为好。”
夏琉璃急忙将手拿出来,“府中也不是安身之处,我出来时便听说晋王已有动身之意,怕是不出两日,阿兄也要去大兴了。”
陈子舒摇头:“我虽为王室宗亲却在末枝,无权无势,晋王应不会带上我们。”
“晋王多疑且极有城府,我想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夏琉璃起身走到窗边,如果他是好人那似乎会有这种可能,但偏偏他不是,她虽然不了解杨广的为人,但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更可怕。
陈子舒见她这么笃定,好奇问道:“你为何那么清楚?”
夏琉璃轻笑道:“这天下的君王哪个不多疑?”
陈子舒也笑了笑,“也罢,你先休息,待到傍晚时分我再送你出城,届时若晋王真要我去大兴,你便可自行离去。”
夏琉璃点点头,不管如何,能出城自是最好。
出来跟踪的两个侍卫尾随其后,只见夏琉璃进了陈府后再也没出来,便吩咐其中一人回去报信,自己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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