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祸国之水
李渊一路都想问夏琉璃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夏琉璃根本没有给他单独问话的机会,只得悻悻回到家中,窦娴见他身上有伤,关心问道:“你怎么了?要紧么?”
李渊摆摆手,“只是些小伤,最近府中可有什么事?”
“确实有件喜事。”窦娴一边查看他的伤口,似乎并不是很关心他的伤。
“什么喜事?”李渊好奇的看着她。
“月儿前些日子回来了。”窦娴满脸堆笑,两年不曾见着女儿,这些日子可把她高兴坏了。
李渊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写信给她师父,说过了小年再去接她吗?”
“妾身问了送她回来的道姑,道姑说这本是夏娘子的意思,许是她有什么私事要处理,这才把月华送回来。”窦娴见他这么大反应,心里有些不悦,怎么女儿回来一点都不高兴?
“她现在何处?”李渊起身往后院走。
“这会儿应在屋里做功课。”窦娴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来到院里,李月华正在书桌前写字。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便停下笔,抬头看是父母来了,便起身行礼。
“月儿见过阿爷阿娘。”
李渊走到桌前,看了看她写的字,比之前夏琉璃让人送回来的字好看多了,只见上面写着: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李渊问道:“背到这里来了?”
李月华道:“不出几日女儿便能把《千字文》给背完了,师父说等我学完《千字文》,她就开始教女儿其他的。”
“那你可知你师父去了哪里?”李渊摸了摸她的头,夏琉璃这两年不太注重教她读书写字,两年都还没学完一本《千字文》,不过她的体力倒是很好,从来没听说过生病什么的。
李月华道:“女儿临下山之前,师父曾说她要去处理一件私事,等私事处理完便来接女儿。”
“你师父还对你说了什么?”如果不出他所料,她要做的应该是复仇。
李月华低头想了想:“师父还说,女儿将来是要成为开国大将军的人,所以不能荒废学业,一定要勤于练习。”
李渊惊了一下,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月华道:“师父还说,女儿将来是要成为开国大将军……”李月华话还没说完,就被窦娴上前捂住了嘴,窦娴满脸惶恐的看着她,“这真是你师父对你说的?”
李月华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只不过,她只是误将那巾帼记成开国,因而使得李渊往后的岁月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寝食不安。
窦娴看了一眼李渊,李渊微微皱眉,蹲下身子来语重心长的对李月华道:“月儿,此话除爷娘外,断不可对第三个人说起,否则咱们家就大祸临头了,知道吗?”
李月华问道:“哥哥也不能说吗?”
李渊道:“谁也不能,这句话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李月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窦娴松开她,夫妻俩一起走出房间。
窦娴问道:“夏娘子虽然平日里总是会说一些胡话,但也行事稳重,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难道这朝廷的天真的要变了?”
“前几日陛下回京之时,在渭河附近遇到一群刺客,幸而得她出手才能免于一难,如此想来,怕是天下又不太平了。”李渊眉头紧锁,果然不出他所料,夏琉璃是下山复仇的。
窦娴不解:“她的私事不是应该与麦府有关吗?”
“麦府?麦府发生何事了?”李渊好奇的看着她,他们这两年虽然与麦家走得不近,但也没听说麦铁杖犯了什么事啊。
窦娴道:“昨日我去庙里上香,遇上许夫人,听她说起了麦府的事情,才得知前些日子二娘子过世了。”
“难怪。”李渊朝大兴宫的地方望去,这才是她下山的理由吗?
“这都是别人的家事,我们就别管这么多了,月儿难得回家一趟,你可要好好陪陪她。”窦娴看了他一眼,怎么就总是关心别人家的事呢?
夜里,夏琉璃受邀参与大兴宫夜宴,宴席上她与皇帝平坐,看着满朝文武心中满是鄙夷,曾几何时,她还是那个站在大厅中给人表演杂耍的猴子,如今倒成了他们不敢高攀之人。
像这种应酬宴会她是见多了,想当年东宫献曲、大兴宫面圣依旧历历在目,只是今日不足与往日同语,唯一不变的是还是那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今日设宴是为了感谢朕的救命恩人,倘若没有她,朕今日也无法在此与众爱卿们把酒言欢。仙姑,朕敬你一杯。”杨坚大袖一挥,满脸感激与自得,能得仙人相助,这一生怕也无憾了。
“贫道敬陛下一杯。”夏琉璃端起酒杯示意,喝下了这第一杯酒。
本来底下还有人在窃窃私语,是什么人居然能与皇帝平起平坐,没想到居然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还是个这么出尘脱俗的白发道人。
“仙姑出山,乃国之幸事,吾等敬仙姑一杯。”杨素也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白发道人,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却听说是南朝人,加上这一头如雪的白发,清冷寡淡出尘绝艳的面容,配上一身灰色道袍,的确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夏琉璃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再次喝下了这第二杯酒。
“不知仙姑名讳?”杨约一脸色眯眯的看着她,世间竟有如此清新绝丽的妙人,虽说仙人不可亵渎,可这么个妙人站在自己面前,难免不让人往那方面想。
夏琉璃道:“贫道无名五号,不过是一闲人罢了。”
“敢问仙姑今年高寿。”杨约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猥琐起来,这仙人的声音可真是好听啊,好听到让人想入非非。
夏琉璃心里有些厌恶,脸上却依旧保持微笑,“年龄只是一个数字,于贫道而言,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杨坚急忙出来解围:“仙姑说的不错,日新月异,不拘于年龄的限制,才是真正的超凡脱俗。”
杨约这才没说话,只是目光还是从未往夏琉璃身上挪开,这让夏琉璃十分不舒服,起身道:“陛下,贫道有事在身,失陪了。”
杨坚见仙姑就这样离去,本想挽留,却见她一脸冰冷之相,方知是杨约的冒犯令她不悦,只好道:“送仙姑回去休息。”
夏琉璃对众人行礼道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杨广一直默默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杨素坐在他旁边,将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倘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个道姑是当年的夏流吧。
宴会结束,杨素与杨广一同出了大殿,两人借着月光走在台阶上,“殿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国公请说。”杨广对杨素还是十分敬重的。
“此女非常人,虽有一番仙风道骨之貌,但终是祸国之水,殿下还请三思啊。”杨素话说的隐晦,倒也不怕杨广不懂。
杨广朝他笑笑,“国公多心了,孤至今日之位不易,自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私事。”
“殿下能撇得清自然是最好。”杨素笑着捋着胡子走了,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愿他这步棋没有下错。
杨广出了大兴殿却没有着急回东宫,而是转身去了琉璃苑。
琉璃苑地处皇城之中,乃杨广回京之后建的一处别苑,顾名思义,这名字不用想都只知道是什么来历。
此时正值夜深,头顶一片星河璀璨,杨广摸黑进了一间房间,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点亮了屋内的红烛,霎时间灯火摇曳,烛光斑驳在一幅幅画像上。
纵观全屋,里面画像大大小小不下上百幅,画像上画的全都是同一人,或喜或悲,或动或静,总能在那画像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杨广走到最里面的一副画像面前,伸手轻轻抚摸了那画像上的脸,突然一下将那幅画扯了下来,撕了个稀碎撒了一屋子,他不喜欢这种没有办法掌控一切的感觉,他不喜欢被人蒙在鼓励,不想让人觉得他像个傻子一样,可他的内心又十分矛盾,看着那漫天的碎屑,他有些伤心后悔,伸出手去接那些从空中飘落下来的碎片,他很怕,怕又一次的失去她。
次日天将明,杨广照例去上朝,然而向来勤政的皇帝却破天荒的没来上早朝,这不免让群臣心中惶恐。
寝宫里,夏琉璃正在替杨坚把脉,杨坚一脸担忧问道:“如何?”
夏琉璃笑笑:“只是劳累过度,陛下不必担忧,多加休息便是。”
杨坚皱下眉头:“国事繁重,如何安心休息?”
夏琉璃道:“朝廷人才济济,陛下自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杨坚叹了一口气,“年级大了,诸多事情看不惯便都想插一手。”说着,杨坚似乎又想到什么,小声问道:“仙姑觉得太子如何?”
夏琉璃看了一眼杨坚,看来杨坚对杨广还是不放心,便道:“目前的局面不就是对太子最好的评价吗?”
杨坚听她这么说,心里总算有些踏实,早年他曾问过一术士,问在他的这几个儿子之中,将来谁能继承大统,那术士道:是陛下最喜爱的儿子,可如今他最喜爱的儿子成了太子,他却没那喜爱他了。
夏琉璃拿出一个白瓷瓶给他:“这里面有几粒贫道炼制的丹药,按时服用可益寿延年,如今赠与陛下,也算是贫道与陛下有缘相识一场。”
能得仙姑赐药,杨坚自然是求之不得,满心欢喜的收下,想起多日卧病在床的妻子,又问道:“内子近年来身体不适,缠绵病榻已久,不知仙姑可有仙药?如能治好内子的顽疾,吾定当有求必应。”
夏琉璃摇头:“贫道昨日演算,卦象显示贫道与皇后无缘,若此时赐药与皇后,便是反其道而行之。”
杨坚眼中有些失落,又问道:“那可有其他什么法子?”
夏琉璃笑笑:“陛下不必担心,只是机缘未到,若时候到了,贫道自会与皇后相见。”
杨坚一听,似乎又有了希望,想她道谢:“如此,便先谢过仙姑了。”
夏琉璃起身扶起他,“贫道还有一事相说。”
杨坚道:“仙姑请说。”
夏琉璃道:“陛下已经安然回宫,贫道也该离开了。”
“仙姑不常来京,为何不借此机会在京中游玩一番。”杨坚自然不舍得仙姑走,毕竟还没机会与她探讨道家奥义呢。
“山高水远,岁月且长,不宜逞一时之欢。”夏琉璃确实没时间在这里玩,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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