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三十八章:情归 1
周戚的那个拥抱,好似抵达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泪液变的不堪一击,润红了整个眼眶。
从此以后,我是否便要担当照顾他的责任,周戚有手有脚,应该能照顾自己。我说,“如果我有两块肉吃,一块留给自己,另一块你看着我吃。”
今日,我方从周戚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如果我养不活你,难道还食肉?”
我摇头,再点点头,肯定他能养活我,重点是我愿不愿跟他离开这。这是个难题,我总不能把他留在李家,他也不会留下来。所以他同我当初的决定一样,不管我跟或不跟,他都默认了。
他是孤独,可我不能趁他孤独的时候趁虚而入,虽然我也孤单,也想找个依着我性子的人做伴,周戚现在的情况,半醒半梦,仍不能从失去亲父的痛苦中走出来,心里最牢记的,便是父亲是被他这个不孝儿子连累致死。
我该怎么安慰他?周戚靠在院里栏杆,昏沉了有半日,心事重的人,便会忽略很多东西,我已经站在他后面很久了,他未有反应。等到我替他拍背安抚,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不要把痛揪在一块,伤身。
周戚垂了垂眼,将他的额头紧挨着我的小腹。我学着以前照顾小孩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差点吐口而出,“不哭,不哭…,”好在嘴紧忍住了。
两日前,他便问我,如果这时候跟他离开,我愿不愿意。晁曼也好,留香也罢,已经不重要了。
连着两日,我都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终于最后做了个决定,告诉周戚,“师母做的饭很好吃,你多留几日,容我再考虑考虑。”
周戚脸色煞白,无言凝咽,思考了两日,我的决定就是再思考几日。他从栏杆上起身,冲我笑了笑,“我今日要去外面寻个驿馆休憩,你仔细考虑,若不来,我便不走。”
“我,我…”支吾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嗯”了一声。
周戚眉宇舒展,与其我将来后悔,他更愿意等我此番犹豫过后。如果下定决定和他在一起,不管他懂不懂女人的心思,以后我定不会轻易抛弃他。
最近几日李敢盯的我紧,有时候猜到背后有人,我便喜欢把头转过去,每次看他装作巧合从我身侧经过,一副淡然的样子。小屁孩,盯人的水平这么差,难道李广是怕被我察觉?才让一个毛小子跟着我。一日晚,李广让我到院子坐坐,无非是要问我怎么打算。
我反问师傅,“如果我跟周戚走,你会怪我吗?”
李广说道:“你跟他走,日子也不会安稳,现在周家落魄了,跟着他是要受苦的。”
我接道:“如果我不怕吃苦呢?”
李广补道:“那也不行,周戚不可靠,他之前还负过你。”
“嗯”我点头,认真思考。
师傅以为我听进去了,脸上展露笑容,“你们俩缘分已尽,各自安生就好。”
我探着脑袋,小拇指在发丝摩挲了两下,“现在是周戚孤零零一人,我总要陪陪他。”
可能师傅并不知情,早在几年前,我离开长安后,周戚和赫连云珠就散了,现在周家又逢这般变故,他心里肯定难过,作为朋友,于情于理,我都想陪陪他。
一个女人喜欢对一个男人多管闲事,绝大部分情况可以这样理解,周戚与一般男子不同,对我而言,非同寻常。
这么多年,我借用晁曼的身子活着,一直没什么可以报答她的,而她那么深爱自己的丈夫,若是看到周戚如此,一定会心疼不已。
李广见我愁眉不展,纠结此事有些天数,随即说道:“你又不欠他什么,他好的时候不想着你,落魄了又来寻你,你难道还想跟他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我和他并没有任何不好的过去,我亦可,以衣袍之情陪他说说话,“如果我抉择离开,也是因为他需要我。”
不知道师傅能不能理解我,和周戚,我们从未认真相处过,但的的确确算是朋友,这么多年,感情虽冲淡一些,不似以前,只要周戚深情的盯着我,我便会紧张的毫无头绪,现在比以往,气定神闲多了。
李广听我这么说,倾吐心声,“他需要你,我也需要你”话落,重重叹了口气,将脸埋到一处。
这一讲,我也低着脑袋,但觉脸上起了微微热意。李广随后补上一句,“我们都需要你。”
“李敢最喜欢粘着你,李户碰到难事,也爱找你商量,你走了,他们会舍不得,况且…。”既然到了关键时刻,话便不分该说和不该说,李广心里头觉得,我本意应该恨周戚,现在不过失了记忆,便不能因为同情,再次将自己托付给他。”
“是因如此吗?”女人天生爱怜悯同情,我反复追问自己,对周戚,难道就只是同情?不,并不完全是,这种感情有些复杂,我说不上来。他如果能对我好,我自然愿意和他在一起,这恰恰说明,和他在一起,我并不会排斥。本来也只是想寻个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感到孤独。
晚上并未讨论出结果,到了第二天,我和师傅延续了昨晚未定的抉择,他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半有不舍,更多失望,李广还想再劝劝我。
回到周戚的身边,并不是轻率的决定,所以我真的考虑的很清楚,不一定要以身相许,他有心结,我要帮他解开,日后他才会过的轻松,至于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如果他能好好待之,我想我愿意跟着他。
留不住的人,都是没良心的人。
我哭着希望师傅不要怪我。一生不易,相遇相知都是缘在作怪,他出现在我的眼中,消失在我的生命里,都是有定数的,人在困境的时候,不就该互帮互助吗?我不想做无情的人。
“师傅,你能理解我吗?”
李广告诉我,“并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我回道:“我也不能一直赖在李家。”
话落即止,“师傅不再说什么,深邃的眼眸藏着好多事,怎奈,我是个不听话的徒弟,“若是周戚负你,记得回来,我也不会放过他。”
我点头,为这一分理解,感动不已。
到了驿站,我瞧见他刚好要出门,手上拿了把透绿的洞箫。他还会吹箫?以后我也可以陶冶情操,闻丝竹之乐了。
周戚眨了眨眼,方才看清我在前面,艳阳底下,一点曙光。周戚欣喜若狂的走过来,“没想到,你愿意来。”
既然我选择了他,有些话该说的,也不必留到以后,我有模有样的上了一堂课。当初送别的时候,周戚问过我要不要带他离开,我若带他走,今后便要对周戚负责。但这次是我跟他,今后他便不能抛弃我,因为再回李家,我已无颜面。
周戚笑笑,扭了两下我的脸蛋,语气低沉,“不敢!”
我一点都不凶悍,所以他说的不敢,显然不是被我吓到的,我安了心,便和周戚回到驿站,他本打算收拾下行囊明日赶回沛县。
我支吾了半天,算是个不情之请。本来我们都是了无牵绊的人,周戚不想我落魄在外面,考虑先回沛县暂住一些日子。
见我躇在门口不动声色,问起:“你有想去的地方?”
我点点头,回说:“我们去找安儿吧。”
周戚愣了一下,方才醒悟过来,“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我没良心,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未将晁安的事放在心头,忽略了这么多年。现在我和周戚都是自由人,彼此成了互相的依靠,只要我陪着他,他陪着我就够了,不管在哪个天涯海角,尽心了,就当是回报晁曼吧,毕竟我俩凑在一副身体,便是一种缘分。
周戚和我身上都有些盘缠,所以我们都是轻装上阵,必要的东西就在路上买。他从来不提周亚夫入狱的事情,我知道他心里难受,行为可以伪装,眼睛却骗不了人。
好在我呆在他身边,现在又多了件必须要做的事,亦可分散他的注意力,时间是个好东西,我相信它会帮助周戚,我也会好好对他。
当年晁安是在京城郊外走失的,以往我把附近一带都问个遍,也都没有晁安的下落。现在我们寻人的情况,有点类似大海捞针,每个地方都有可能,这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
“去颍川找找吧。”
周戚喝了口水,放下手中的碗,你老家就在那,如果安儿当年无恙,也许曼儿会把他安排在颍川也说不一定。
我寻思去颍川可以,原先皇后也帮我去颍川打听,虽说毫无音讯,但我毕竟没去过,还是有必要亲自走一趟。
我是个路痴,去一个地方,基本要依靠几十个路人才能抵达。好在周戚比我熟络多了,脚程一快,虽在赶路,却也没那么累。
颍川和雁门郡相近,是晁曼的老家,我们到那的时候,先去瞧了下老屋,早些年就没人打理,屋子早就破败不堪,草堆顶上光线明亮,根本住不了人。
我们找了一户有空屋子的人家,给了他一些散碎银子,以后天一亮便出去扫街询问乡邻。过去半月,仍是一无所获。周戚只记得晁安十来岁的模样,现在只能大概画□□貌,想要找一个失散十多年的人,无异于打发自己的时光。
三月,匈奴复发进犯雁门,一些官吏跑到颍川征步兵。我和周戚寻思,眼下正乱,过两日要是问不出门路,姑且离开颍川。
接纳我们的村民,家里刚好有成年的儿子,征收名单上有他的名字,新婚没几日,万般不舍也没办法。
我一度被这样的场面感动的抹了几回眼泪,一哭还爱泛滥,周戚的袖子被我弄湿了一回,便有了先见之明,送了条帕子给我,此后我发誓再不流泪。
准备离开的早上,周戚出了趟门,一去便是半天,我寻思出去找找看,再耽搁今日便不必赶路。收容我们的老汉让我再等等,外面乱,不好找,要是他等会回来,女士不在,这路就赶不了了。
我觉得话说的有理,而且此时出门,也不知往哪个方向寻他,还是等着吧。趁空暇时间,我便扫了下屋子,想起老汉说的话,仿若醍醐灌顶,当即茅舍顿开。是呀,这么长时间,我都问不出晁安的下落,何不让他主动寻我,瞎子过河了这么久,这绝对是最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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