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赌爱
烛光影绰，灼焰摇曳在清风中，啪啪爆出火花。
椴潇然俯下身，手指微微抚上蓉若白净的下巴，用力一捏。樱唇微微张开，他抬手将药汁灌入。却是不见蓉若下咽，反是顺着嘴角悉数淌出。
脸色微微僵硬，他凑近蓉若，似是威胁地低吟：“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喝一口药汁，狠狠覆上蓉若青白的薄唇，舌尖抵开贝齿，深入喉舌，直把那药汁注入咽喉。
终，蓉若咽了下去。
如法炮制，一碗黑汁喂完，椴潇然阴沉着脸，凝视昏迷中的蓉若。
惨白的面庞上，微微沁着一层薄汗，青丝倾泻在肩头，遮住脸颊，有如宣纸上晕开的水墨。因着他的蹂躏而发红的嘴唇，此刻却似不愿叨扰这素净典雅一般，渐渐退去色泽，恢复着青白。
予爱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椴潇然越发难看起来。
又是这种出离尘嚣的感觉，与记忆中大相径庭的感觉……她可是端木家那个自私自利，心肠狠毒的小女儿！
忽而，烛火摇曳了一下。蓉若微微蹙着眉，睫毛随之一颤，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吁了一口气。
好疼……
她垂眸扫着床褥上的猩红，手掌颤抖抚上小腹，心中竟是泛起丝丝酸涩，眼中似有水汽氤氲开来。
一个生命，就这样，从她身体里……消失掉了……
即便她怨恨着残破之身，不欢迎这罪孽的生命，但是她却无法抑制现在心中源源不断的，属于一个母亲的痛楚。
心……好疼……
眼泪静静滑出，淌过额角，渗入发丝，冰凉冰凉。
“觉得可惜？为了那个野男人？”椴潇然沉声一句，俯身逼近蓉若，双手一左一右撑在床板上，直把蓉若禁锢在双臂之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
他……也在这里？！
蓉若眸波一颤，惊觉间，细碎的悲切收敛起来。眼光沉下去，别开眼，冷冷道：“是或不是，我答了，王爷会信么？”
椴潇然又是逼近一分：“你……到底是谁！”
是谁？
蓉若微惊抬眸，正落入椴潇然深入墨潭的眸子，一股黑云压城之感袭来。
他开始怀疑她了？她确实不是端木蓉若，但是她的来历，他会信吗？她若承认，以椴潇然的逻辑，定是把这当做一场端木家的阴谋，而她则成了端木家安插在他身边的一粒棋子。到时候，定是不会轻饶了她！
“你们端木府在搞什么名堂？用一个假的端木蓉若糊弄我？潜藏在王府，有什么阴谋？！”似是印证蓉若的猜想一般，椴潇然凶狠的语气带着不容欺骗的气势，压得蓉若透不过气。
眼波沉下，蓉若漠视那逼问，反是冷然道：“王爷可知，当一个女人有了骨肉，她就不再是女人，而是母狼；当母狼的骨肉被人夺去，她便会化身猛兽！”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想解释给王爷，逼迫之下，人是会变的！”
“人就算变了，曾经犯下的罪孽，也是永远——无法消除——”椴潇然凑近蓉若精致的脸，唇舌间残留的药汁异常苦涩，幽深莫测的眸子有如漩涡，似要把她全部卷进去一般。
到底为什么……端木家，端木蓉若到底欠了他什么？
蓉若清湛而无辜的眸子闪烁着，映出椴潇然越发阴沉的脸，就在他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王爷……云公子遣奴婢来给侧妃上药……”弱弱地一声唤，椴潇然瞬间抿住唇。起身，冷眸瞥着战战兢兢的竹笙。
“放着吧——”
蓉若眼中的失落瞬间被惊惧取代，放着……莫非他……
“王爷……”竹笙壮着胆子颤声迟疑道。
“本王亲自上药，退下——”厉喝一句，竹笙脚下一软，险些堆坐在地。抿抿唇，把托盘放在床边，担忧地抬眸看着一眼蓉若。
“还是——不劳王爷……”
“翻过身去！”蓉若话未说完，便被椴潇然闷声喝断，竹笙的手猛地颤抖一下，险些打翻了托盘。
沉如秋水的眸子微微垂下，蓉若朝着竹笙点点头，唇角勾起一个安慰的笑。似有魔力一般，蓉若淡定的表情有着让人放心的力量。竹笙亦是点点头，步步犹疑地退了出去。
轻轻翻转身子，趴在床上，蓉若怔怔看着桌上的红烛，蜡滴滚落下去，有如浊泪。
身后忽而一凉，衣袍被扯下，粗糙的手掌抚上脊背、腰间，毫不怜惜地摩挲着伤处。她不禁颤抖着，双手攥起来。
椴潇然冷眼看着，颇为不屑：“装什么贞洁！这肮脏的身子，还不知被别人看过，摸过多少次！本王不过是碰一下，就受不住了？”
紧抿双唇，蓉若沉默着。
侵占她的身体，折断她的尊严，伤害她的心灵，这个男人对她做的一切，今日她默默忍受的一切，总有一天，要全部讨回来！
手指蘸着药膏，顺着脊柱轻轻划过，椴潇然俯身凑近蓉若耳后，气息喷薄在她敏感的脖颈处，蓉若一阵战栗。
“你最好明白一件事，就算皇帝知道了你的存在，你还是枭王府的侧妃，是本王可以为所欲为的女人！”低沉而清寒的话语震彻着蓉若的耳膜，侧脸上却是盈着异常火热的气息，下巴忽被椴潇然挑起，她拧着脖子对上椴潇然张狂而邪佞的冷笑，呼吸纠缠在一起，空气似乎都带着热度。
“王爷你高高在上，权威到可以拿走我的一切，但惟独我这颗心，权势地位是换不走的。”蓉若没说一句，都感觉椴潇然的气息与自己交换着，心早就乱了节奏，浑身也是僵硬着，惟独语气依然勉强保持着平静：“我与王爷云泥之别，王爷的一切，我都攀附不起。但惟独有一样东西，我亦可以得到……那便是……王爷的心！”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微微钩唇，蓉若直视椴潇然越发沉黯的眸子，任自己如一叶扁舟，在那深不可测的眸波里沉浮，飘摇：“我只是觉得，比起让我爱上王爷你，吸引王爷的爱，似乎更好玩一些！”
椴潇然手上一紧，亦是勾起深深笑意，又是凑近一分，说话间唇擦着蓉若的唇：“吸引我的爱？我看你倒是要小心假戏真做，中途被我吸引！”
“那便——试试看吧！”不示弱地开口，蓉若放任唇上的嘶磨，灼灼看着椴潇然，有如下一道战书。
“那就让我看看，打入冷宫的侧妃，要如何获取本王的欢心！”冷冷扔下一句，椴潇然拂袖起身，转身就走。
冷看那道墨黑的背影，蓉若淡淡道：“来日方长。”
椴潇然脚步一滞，冷哼一声，破门而出。
房门砰然摔上，掀起一阵凉风，桌上的烛火摇了摇，瞬间灭了。
夜，似乎又浓了几重。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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