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孽种

　　

　　凄清夜色下，椴潇然的步子在寂静中回响着，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颤音，越发接近。

　　蓉若定定看着他阴沉的面孔，只觉一股不寒而栗袭来，转眸望向趴在地上喘息的狄凌飞，更是凉意从头沁到脚底。

　　“没错，我就是江湖草莽，做事自然也要按照江湖草莽的作风来！”椴潇然俯下身，猛地抓起狄凌飞的头发，阴阴笑开：“狄公子，本王的侧妃，还轮不到你来威胁！”

　　狄凌飞张张嘴，却已发不出任何声响，眼中满是乞求。只听椴潇然冷笑一声，继而是清脆的咔嚓声，狄凌飞的头以极为扭曲的角度垂下来，眼睛瞬间没了神采，却是空洞的大张着，保留他死前最后一刻的惊惧。

　　椴潇然站起身子，拍打双手，一脚踹上狄凌飞的脊背，噗地拔出银剑。看着喷溅出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之色。

　　他……就这样杀了狄凌飞！这样一个朝中之人，就被他毫不顾忌的杀了？！

　　愣怔间，蓉若发觉椴潇然阴冷的目光转移到她脸上，似有利刃割破夜空，刺过来。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淡淡血腥弥漫开来，蓉若胃中翻涌，身上覆上一层鸡皮疙瘩。第一次见到椴潇然杀人，那种麻木的表情，阴冷的眼神，利落的动作……着实让人惊颤。这个人，不是虎狼，是恶鬼，是修罗啊！

　　不由得，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怪我杀了你的心上人？”椴潇然却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健步逼上来，身上的寒气沾染到蓉若身上，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

　　“不敢。”偏过头，蓉若淡淡道。

　　“不敢？！端木蓉若，公然到宴席上和我挑衅，引诱皇上，借机扬名……这些事你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椴潇然猛然扼住她的下巴，强硬地扳过来，与她对视，眼中不再压抑的怒涛汹涌澎湃。

　　“王爷，我只是不想宴会出错罢了。顶替受伤的舞姬完成节目，我可有错？”倔强地抬眸，蓉若晶亮的眼睛里闪着不容侵犯的清澈。

　　心，微微颤抖着，这样的椴潇然，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的确是怕。但是，在他面前，她绝不退缩！

　　“真是好理由，我真是错怪你了！”椴潇然眯起凤眸，声音冷得骇人：“既然你说这事情是舞姬受伤引起的，那么就管家办事不利的错了……”冷笑一声，他转身就走。

　　“你要做什么？”蓉若猛地拽住椴潇然的衣袖，寒声发问。

　　回眸，椴潇然说得凛冽：“你说呢？”

　　“这件事本来就是意外，不是管家的错。况且现在节目正常表演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追究……”话未说完，蓉若的手腕被椴潇然抓起，死死扼住。

　　“府中家教，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教！这件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是侥幸，中途出现差错却是事实，办事不利，就该受到惩罚，这样才能下不为例！”椴潇然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杀鸡儆猴，总要有人来负责！你想替管家开脱，就要提前找好负责的人！”

　　抿抿唇，蓉若勉强接受着他全然不讲情面的逻辑，泠然道：“我负责……今日的事，早晚你是要找我麻烦的，不如一齐解决，也免了牵连别人。”

　　“你负责？”椴潇然眸光越发沉黯下去，如拉人深陷的沼泽：“那也要看看付不付得起！依照家法，管家办事不利，欺瞒主子，杖责三十，禁闭五日。既然你要替他负责，就无所谓分什么男女！来人！”

　　一家丁应声跑来行礼。

　　椴潇然瞥一眼地上的尸首：“处理了。另外——把板子拿来，家法伺候！”

　　家丁一颤，却也不敢说什么，唯唯诺诺连连点头，招来一干家丁，将尸首抬下去，又是两个人，抬来刑杖，长凳。

　　“现在后悔，可也来不及了！”凤眸眯起，椴潇然一把拎起蓉若的衣领，俊美的容颜逼近过去，却是异常的惊心动魄：“身为我的人，扮成舞姬，勾引皇帝……你以为皇帝要了你，我就会放你走？我告诉你，我椴潇然绝不会将身边的女人送去宫中！”

　　死死逼视着那清丽容颜，他只觉一阵恍惚，心中有什么地方被生生撕裂开来，一段屈辱的记忆灌满思绪……

　　似曾相识的舞步，似曾相识的目光，即便这剧情，也是如出一辙……

　　效仿她，这个女人可配！

　　胆敢触犯他心中的禁忌，即便是无心，她也要为自己的自不量力付出代价！

　　手上力道越发加重，蓉若苍白的脸色如月华的倒影一般，椴潇然冷哼一声，甩手把她丢向长凳，纤弱的身子撞上长凳，扑到在地。

　　蓉若撑起身子，倔强回眸，钢铁般执拗的眼神，似在控诉他的罪恶一般。

　　又是这个眼神！

　　心里的火气又旺一分，椴潇然一把抢过家丁手中的板子，朝着蓉若走过去。

　　什么替管家受罚，好一嘴冠冕堂皇，无非是她触犯了他的尊严，他要惩罚她罢了！何必道貌岸然！

　　轻嘲地一笑，蓉若声音不大，却够冷漠：“不过皮肉之苦，王爷以为我会就此屈服么！”大臂一紧，她被椴潇然扼住按在长凳上，身子微微颤抖，语气却依然平静：“王爷究竟要试几次才甘心……”

　　椴潇然唇线绷紧：“按住她。”抬手扬起板子，脸上尽是冷硬。

　　“王爷……”应声而来的家丁微微瑟缩着，胆怯地瞟了瞟趴在长凳上的蓉若，弱弱提醒着：“二夫人……流血了……”

　　月光下，罗裙鲜红一片，一股血液自两腿之间流下来，有如一道沟壑，刻在隐现的小腿上。

　　“贱人，果然是带来个孽种——”椴潇然脸上抽搐一下，手指紧了紧，板子如疾风般落下。

　　只听噗的一声，蓉若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一般，小腹的剧痛加上身上的寒凉充斥了她全部意识。拳头紧了又松，紧咬住嘴唇，死不出声，淡淡血腥在嘴里蔓延开来。

　　板子扬起长风，蓉若只觉身后一阵寒凉，忽而……

　　“枭王可在此处？”

　　远处迷蒙中的声音，清湛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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