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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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佳为了不给宛家人任何人留把柄,没有让宛家下人插手,而是让李大龙派了人将宛晴和柳姨娘绑了,堵了嘴,带到他们的基地。╔ ╗
她悠然坐在花园凉亭上,欣赏着皎洁月色,石桌上摆着茶和点心。
李大龙恭谨地问问,“宛小姐您是想让她们一下就沉下去死呢?还是慢慢的死?”
宛佳忍俊不禁,这家伙很会察言观色,故意说,“我哪能指使戍卫长啊?”
李大龙啪一个军礼,大声说,“宛小姐是龙大少的人,我就是小姐的人!”
宛佳刚入口的茶噗嗤一声全喷了出来,白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得别扭,那么没逻辑性?
“谁说我是他的人!”她生气地瞪着他。
“龙大少已经传令下来,必须服从大小姐的任何命令,还说……还说……”李大龙偷眼瞄着宛佳吞吞吐吐,不知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说。”宛佳腹诽,这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李大龙凑近一点,低声说,“龙大少说,这次他打仗得胜归来,就要向您提亲。”
“……”宛佳什么话都不想说,一口气已经堵在胸口,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这种事他居然公开传令?
“龙大少为了宛小姐的安危,特地拍了两个警卫给小姐。”
李大龙挥了挥手,两名虎头虎脑年轻力壮的军人啪啪两下皮鞋声,对宛佳敬了军礼,“属下大圆,小圆向宛小姐报道。”一看便知道是一对兄弟。
宛佳愕然,给她派警卫?夸张了吧?
“这是看守我呢?还是保护我?”
李大龙很老道地说,“以宛大小姐的个性,定不屑有逃婚这种行为,他们自然只是保护您。”
宛佳无语地瞪着李大龙,真是有腹黑的上级就有腹黑的下属,她自然知道和下属辩论毫无意义。
好吧,忍,等那家伙回来再算账!
“呜呜呜……”两个猪笼里的人奋力的挣扎,愤怒地瞪大眼睛看着悠然自得的宛佳。
宛佳皱了皱眉,烦躁地说,“真是好吵。”
李大龙一挥手,四个士兵两人一抬将猪笼往水里一丢,碰碰两声,激起巨大的水花。
宛佳听着极为悦耳的水声,心情好了许多,淡淡一笑,默默数了十下,边说,“拖上来吧,让她们透口气。”
士兵一抽手中的绳子,两个猪笼捞了上来,柳姨娘和宛晴瞪着一双频死恐惧的大眼,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口被堵着,拼命用鼻子呼吸。
宛佳又端起茶盏,柳眉一扬,李大龙立刻挥手,噗通两声,猪笼再次被丢进水里。
宛佳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江边,清美温婉面容的少女负手静静而立,皎洁明月落下碎银般的光芒散在她梨花白的袄裙上,再倒影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形成了一道修长的影子。
而她,正睨着被几番丢进水里再被捞起,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一对母女,尤其是看见柳姨娘那双垂死挣扎如同死人般都快蹬掉的眼珠,她悠然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而那笑能令猪笼里的两人深感绝望。
李大龙看着宛佳的侧脸有些发怔,那张清丽的脸上冷漠而残酷,丝毫不为女子如此残忍而有丝毫动容。
可他没有觉得宛佳残忍,而觉得她心底有种悲愤的怒火,怒极反平静了,她的心狠手辣,才配他们的偶像龙大少。
“好了。”宛佳看差不多,淡淡地说。
两人被拖回了水面,已经软软的瘫在猪笼里,一动不动。
“让她们醒过来。”
士兵粗暴地将她们拖出来,在肚子上猛按,江水涌了出来,并在她们脸上啪啪啪地煽了几巴掌,军人的手里可不是宛家下人可比的,两人被打得顿时清醒了。
宛晴惊恐万状,不停的哭,柳姨娘吓得浑身发抖,不停的哀求着,“宛佳……不,大小姐,请您放过我们母女两……咳咳……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您,宛晴也是你妹妹啊,你就忍心看着她那么小死掉吗?”
宛佳蹲了下去,含笑看着柳姨娘,“我没想让你们死,放心,陈家的账还要算在你们头上呢,既然宛晴妹妹已经和陈少爷那样了,那就只好嫁给他了,只不过也得看看陈少爷要不要。”
“不……不……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错了。╔ ╗”宛晴像一只被猫玩够了的老鼠,浑身剧烈颤栗着,陈肥那可怕的样子,她不要再看见,否则,宁愿死。
“那由不得你,老太爷说了,一定要挽回宛家的面子,而且,陈家少爷可是柳姨娘您费劲心思弄来的姻缘,如果不实现了,岂不让柳姨娘白费了心机?谁让柳姨娘谋划那么精彩的戏呢?我宛佳不敲鼓助威怎么行呢?”宛佳声音温柔,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在柳姨娘心上一刀一刀的割。
宛佳面色一冷,对李大龙说,“麻烦你让士兵帮我将她们两个送到镇中心的广场上放着。要放多久,那要看陈家的态度了。”说完,转身,带着神色凝重又震惊又佩服的灵芯、风柳和青烟三人飘然而去。
李大龙瞪大了眼睛,嘴里嘟囔着,“最毒妇人心啊……总算是领教了,龙少,你危险了……”
青烟心里是兴奋的。
她家经营了一家十年老字号的药店,柳馥香假借自己生病,将父亲请到宛公馆看病,后诬陷父亲故意下药毒害她,将父母关进大牢,药店被她夺了去,幸好宛佳及时赶到,花钱将她父母救出警局,还让自己有了安身之所,宛佳还承诺她回夺回药铺。
此刻,青烟亲眼看到大小姐手刃仇人,大快人心,她便下定决心,一辈子效忠大小姐。
宛佳知道她们三个人此刻的心情,将她们带来,就是让她们看清楚,心,要狠。
不狠,自己就是死路一条。而花蕊,宛佳不想让她再牵进血腥中,采莲还不能完全把控,她只是自己在宛家布下的一颗棋子。
而,青烟、风柳、灵芯就不同,宛佳会将她们三个培养成自己商战中最厉害的战士!
第二天一早,广场上挤满了人,柳姨娘和宛晴依旧被关在笼子里被一大群人围着观赏者。
“呀,我认得,她就是昨日被陈家傻子少爷弄的那个。”有人惊叫着,接着就嗤笑起来。
这下仿若丢下一枚炸弹,人围得更加紧密了,还有人伸手进去撩宛晴湿漉漉贴在她脸上的头发,“哎哟,昨天是在河对面看的,这会近看,还长得如花似玉的啊,就不知陈家少爷有没有动真格的啊,就怕想动真格的也不会啊。”他的话引起哄堂大笑。
“就算没动真格的,遥水镇也没有人敢要她了吧?看她昨天欲迎怀拒的样子,太贱了。”一个女人尖酸的声音很恶毒的说。
宛晴努力将脸埋下去,可依旧有人拽她的头发,痛得忍不住哭了起来,嘴里呢喃着,求求你放了我……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柳姨娘阴森的眸盯着宛晴,她没想到那个臭丫头那么狠,是她们母女不够狠!只要她活着,一定要训练宛晴狠起来!
此刻,宛佳正站在陈家正厅里,陈家老少一排坐着,个人心里也是百般滋味。
“陈老爷,我是代表宛家来向陈家道歉的,陈家有何要求尽管说,宛晴也是如花似玉的女子,若陈家愿意娶她,嫁妆一定是丰厚的。”
陈老爷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冲着宛佳行了抱拳礼,“宛大小姐,如果嫁过来的是您,我们宛家会烧足十天十夜的鞭炮,但是,那个心毒狠辣的女人,我们陈家是万万不容的。宛大小姐救过我儿一命,陈家感激不尽,来人。”
两个下人抬了一个箱子过来,打开,里面豁然是白花花的大洋。
“这些是我们陈家对宛大小姐的报答。但是,那对母女,我们要求她们在我陈家门前磕头认错,以挽回我儿的名誉。”
宛佳微笑,“陈老爷真是爱憎分明,给我的钱,我自然是不能要,毕竟这件事与我有关,我已经将她们母女放在遥水镇的祭祖广场上示众,也算给陈家赔不是了,另外,贵公子的情况在出事那天我让我精通医术的婢女看过了,他的病可治。”
陈老爷闻言大喜,“宛大小姐说的是真的?”
宛佳指了指青烟,“她是丽都城老字号百年堂的掌柜独女,自幼学医,她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青烟上前行了礼,自信地说,“奴婢只需要每月为陈少爷施针,再配合服药、做药熏治疗,不出半年,定会痊愈。”
“宛大小姐,我要怎么谢你啊……”陈太太情不自禁地扑了上来,一把抓住宛佳的手痛哭起来。
宛佳微笑,“不用谢,也算宛家对陈家表示歉意,何况你们和我二婶还是亲戚,不过,陈老爷。”她话音一转,“请你们亲自上门将与我二婶谈定的婚嫁取消,此事再不准提,陈老爷能做到吗?”
“能能,当然能,我这就准备。”陈老爷兴奋得顾不上姿态了,指挥人准备礼物去了。
宛佳走出陈家大院,深深吸了一口水乡特有的清新空气,笑意浓浓,原来,很多事情都在一念之差,前世,自己为了这件事几乎要出家甚至自杀,如今,只是转念之间,便天地变了。╔ ╗
生与死,有时真只是一线之隔。
广场上人越聚越多,羞辱的、嘲笑的的声音让宛晴和柳姨娘想死的心都有了。
忽闻一声娇柔的声音传来,“哎呀,谁把柳姨娘和姐姐放这里了?岂不是让人不能活了吗?”
柳姨娘恶毒的眼睛盯着那个看似柔弱却如同一座大山压迫着她的身影,浑身情不自禁地一颤。
宛佳笑盈盈地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两人,挥了挥手,跟在她身后的张成赶紧让下人们在猪笼上蒙了一块布,将两个猪笼抬了回去。
“张管家,你说是不是我太狠了?”宛佳笑着问张成。
张成面色恭谨,“大小姐果决令奴才佩服,当年老太太也是如您一般爱憎分明,雷厉风行,您知道老太爷为什么对此事没有出声?就是因为老太爷欣赏小姐,觉得小姐很有当年老太太的风骨。”
宛佳诧异,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大小姐,老太爷有意将宛家搬到丽都城,到时,掌家的很有可能就是大小姐您了。”张成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这段时间,他很清楚宛佳的手腕,就连自己都被宛佳算计进去了,大儿子和采荷的婚事已经敲定,采莲是采荷的妹妹,他要是不选定方向,老太爷总有归西的一天,到时候,自己就没有了靠山,现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两个儿子想。
宛佳嗤笑,“张管家真会说笑。张管家才是我需要依仗的呢,对了,听说您的小儿子喜欢采莲?如果张管家也有这个意思,我倒是可以和采莲说说,那丫头啊,精明得很,将来一定是一把庶务的好手。”
张管家大喜,宛佳的话他当然听出来了,想必采莲未来就是她的内管家,小儿子娶了采莲就等于成了大小姐的心腹,那他张家在宛家就世代扎根了。
宛晴和柳姨娘被人扶进屋子里已经奄奄一息,宛佳带着人走了进来。
柳姨娘浑身一抖,忙一把抱住惊恐的宛晴,恶狠狠地说,“你要杀要剐痛快点,这样做你不觉得残忍吗?”
宛佳掩嘴轻笑,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走近柳姨娘,柔却冷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残忍?这都是姨娘教我的啊,您忘了?人在做,天在看,怎么会是我残忍呢?要不是我命大,被丢下沉塘的就是我了,而且,为了区区我一个小女子,你连大匪帮都动用了,真是太给面子了。我又怎么能不接招呢?”
“你……”柳姨娘还想说,宛晴扯了扯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对宛佳说,“姐姐,我们知错了,我们不是有心害姐姐的……”
“有心也罢无心也罢,我今天来就是要看看,落到这步田地的柳姨娘,是个什么样子?”
宛佳轻轻说完话,扭头便看见父亲宛华忠一脸阴沉站在门口。
她垂下眼帘,盖住满眼的风华,低声对宛华忠说,“陈家的事情,我已经谈妥,妹妹不需要嫁过去了,明日,陈家会上门致谢,父亲若无其他事情,女儿先告退。”说着,她走出大门,擦肩而过的霎那宛华忠似乎很难过地低声说,“佳儿,你帮我劝劝你娘,让她……留下好吗?”
宛佳微转头,看了一眼父亲,平静地说,“要知如此何必当初?感情,不是谁能劝来的,而是彼此相吸、相爱、相信获得的,父亲,很对不起,这个忙,恐怕女儿帮不了。”
宛佳飘然走出房间,宛华忠还想追出去,柳姨娘娇弱的声音喊着,“华忠……”
“你还敢叫我!你们太过分了!柳馥香,你想拆散我的家,想毁掉我的名声,我也会让你尝尝被人冷落被人唾弃的滋味!”宛华忠满心的怒气冲着柳姨娘大吼,一双愤怒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宛佳看着娘正在清点着东西,奇怪地问,“您这是准备去哪?”
张氏深吸了口气,“宛佳,娘打定主意了,我们离开宛家,这是娘唯一能为你做的。”
宛佳认真地看着娘,她的两鬓显出白发,心头一酸,“娘,您不用顾忌我,只要你高兴。”
风柳走了进来,“大小姐,三老爷那边有事教您去一趟茶庄呢。”
宛佳应了,安慰张氏几声,匆忙和风柳走出宛家大院,就见到大圆小圆像门神似的站得绷直,一看到宛佳出来,啪,行了个军礼,“宛大小姐好”
宛佳抽了抽嘴角,“你们还是回基地吧,我这是民宅不是军部。”
“服从命令乃军人天职。”大圆答得绷硬。
“行,你们服从吧。╔ ╗”宛佳懒得多说,拉着风柳上了马车。大圆小圆背着枪跟在马车后面跑,不一会便跟不上了,只能望车兴叹。
风柳对宛佳喜不自禁得意地说,“晋家上钩了。”
“晋家怎么说。”虽然一切都在宛佳的掌握之中,但毕竟是新的生意,不能不万无一失。
“晋家已经下定金,说是今晚就要提货。”
宛佳笑着靠在软靠上,“晋君城就是个贪小便宜的小人,为了一点利益什么都可以不顾,哼,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我没看透他而已。”她喃喃的道,风柳没听清,想问,又不敢问。
车在镇西角一处停下,有三间平房,看守的正是风柳的哥哥风旭。
他见宛佳过来,迎了上来,“大小姐,陈掌柜已经带晋家来看过货了。”
宛佳点头,“陈掌柜可都说清楚这批布的情况?”推开门,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宛佳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批布那么糟糕。
“陈掌柜说得特别清楚,说是三年的成仓布,很容易脆,只能做拖把之类的下脚料。”风旭笑着说“可来人一直叫好。”
“嗯,很好。明天交易的时候派面生的人在这里,你马上去丽都城马家染坊查下我们定染的布都准备好没有,我要在5天后全部拿到。”宛佳实在受不了这个气味,便往外走边说。
风旭点头,“大小姐放心,我马上启程。”
2天后,晋家制衣作坊然来了一大群官兵,李大龙带着人直往里冲,一看到晋君城便大喝,“把他抓起来!”
晋君城大惊,“你们为什么抓我?为什么?”
“为什么?晋少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连军务的活都敢以次充好?这可是死罪!”李大龙随手抓起一件军服,轻轻一撕,撕拉一声,衣服顿时变成两片,的脸色一下黑了,霍然拔出枪对准晋君城的脑门,骂道,“我操你祖宗!老子兄弟们在战场上热血奋战,你们居然敢赚这没良心的钱?这样的衣服让我们用死去换你们安稳生活的士兵们去穿吗?我不毙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晋君城脸色顿时灰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是的,我们还要上浆处理,胚布是这样的啊。”
“啪啪”两声脆响,李大龙两个嘴巴子煽了过来,打得他两眼冒金星,还不解气,用枪托子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顿时血流如注。
李大龙一指晋君城的鼻子,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你放屁!当我猴耍啊?上浆就能让布结实起来?这布是过期的,一股子霉味,难道你鼻塞了?”李大龙本来就对晋君城不爽,今天得到线报,说晋君城居然将严重过期的布用作军服,而他却没有到自己这里报备也没有降低价格,所以,他二话不说,带着人马就冲了过来。
今天看到布居然比想象中还糟糕,就不是因为宛佳而生这个男人的气,而是为了自己的兄弟们而怒气冲顶。
“既然你不想我们穿好衣服,那你就别穿了,来人啊,剥了他的衣服,让晋少爷好好闻闻。”李大龙打了个响指。
“啊……唔……”晋君城顿时被两个士兵一下被剥了个精光,压在一堆布上,一股臭霉味扑鼻而来,快要窒息,可被死死的压住,动惮不得。
“这是怎么了啊。”四姑奶奶宛丽梅闻讯赶来一看自己宝贝儿子光溜溜的快没气了,哭着喊着就扑了上来。
李大龙甩了眼色,士兵咔嚓一下,枪一下横在她面前。
“这位军爷,有什么事好商量,不能弄出人命啊。”宛丽梅哭着说。
李大龙做了个手势,士兵将晋君城拖了起来,他已经憋得脸色灰死,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的确不用活命了,你们倒是想想如何把军服按时完成,否则,你们一家都别想活命!”李大龙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士兵用发霉的布将晋君城裹着扛着就呼啦一下全走了。
宛丽梅惊呆了,顿时晕了过去,下人和厂里的工人都尖叫着,乱成一团。
一连几天,宛丽梅四处奔走无果,货期越来越临近,她只好买下唯一的一批染好军服色却高出市场价三倍的新布。直到厂里重新开工,又交了2千大洋的赎金,晋君城才被放出来,但是,前期投资加上两批布的钱,晋家已经频临破产,一时间,工厂里也大闹小闹不断,请来的十几名工人闹得最凶,工厂又面临全面停工。
两天后。
青竹茶坊。
宛佳依旧坐在雅间窗变的位置,悠然泡着茶,倒满茶杯后,递给对面一位看上去很儒雅却憔悴的中年男人。╔ ╗
“周师傅,您请。”宛佳道。
男子很有礼貌谢了,“不知小姐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宛佳温婉一笑,“周师傅是爽快人,那我就开门见山,听闻周师傅出过洋,在洋人的制衣厂里做过厂长,而我有意开一个现代制衣厂,希望能得到周师傅的鼎力相助。”
周师傅叹了口气,“虽然,晋家一团糟,我带来的技术工人也都闹着要走,可,我也不能太忘恩负义了,毕竟晋家给的工钱比城里还要高。”
宛佳一笑,“周师傅带来的十多个技术工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城里消费高,这要是真拖上两三个月,他们全家都要挨饿?周师傅您带他们出来也要为他们负责对不对?”
宛佳见依旧他愁眉不展,便说,“周师傅,我愿意出两倍的工钱,将您和您带来的师傅都留下。”
周师傅大喜,又有些为难,“可晋家不好交代。”
“你们还是留在晋家的厂里啊,无需交代。”宛佳笑了。
周师傅睁大了眼睛,“小姐的意思是……”
风旭敲门进来,笑着说,“小姐,晋家转让工厂的合同已经签好了。”
“转让?”周师傅惊异地看着他们。
宛佳接过合同,看了一眼,就递给周师傅,“周师傅,我不瞒您,晋家的制衣厂我已经用3000大洋的价格买下来,当然,连同军部的订单。但,这个厂我不打算做东,也不出面,我打算交给周师傅和您带过来的人全面负责,你主内,我主外,对内管理我不干涉,成本您来控制,除了刚才说的工钱两倍外,您可以占厂里的5分红利,其他的技术师傅可获得年终利润分红,不知这样您是否满意?”
周师傅愣愣地接过合同,上面条款和金额清清楚楚,这等于公开了最机密的资料,“小姐,你那么信任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师傅,我以后还要建大厂,希望您能继续掌舵。”宛佳真诚地说。
周师傅眼眶一热,不再犹豫点头,他在这个行业奋战了十多年,就是梦想自己做老板,宛佳开出的条件,等于自己做了老板。
晋家投资4万大洋的制衣厂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入宛佳手中,而晋家一败涂地,从小富人家一下变成了贫穷人,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其中,还有二太太刘氏的投资,也全部血本无归。
宛家正院,正厅中。
晋君城一脸阴沉,低着头一声不吭。
“老爷子,您就不帮女儿一把,眼睁睁的看着晋家的制衣厂就这样不知给谁弄走了。”宛丽梅哭天喊地的叫着。
老太爷一拍桌子,吼道,“你让我怎么帮?那么大的窟窿,光布匹就2万大洋,要不是你们贪小便宜,隶军能那么火吗?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对你们惩罚的问题!”
“我觉得这是个阴谋。”晋君城忽然说话。
“阴谋?你是说有人故意陷害,然后夺了厂?”宛华忠问,“可是,有谁能如此准确的把控呢?一方面抢先购了市面全部的胚布,调高价格,一方面诱惑你买了发霉的布,再等你东窗事发,适时抛出染好的布?又能准确地把控好时间将你们的厂收了过去?还能将原厂里闹得那么凶的城里技术工人全都留下为其所用,如果,这是一个人做的,那这个人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实在太可怕了,而且,将来一定是我们最厉害的对手。”
宛佳坐在张氏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侄儿也一直想,有谁能如此厉害?对这件事了如指掌。”晋君城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大坑里,而这个坑就是为他设计的,他不由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宛佳,她的脸上清淡冷漠,也看不出什么。
“爹,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人要对付宛家?我城里的茶业下家被挖了几家,不过都是小商,无所谓,可听说隔壁镇有人大批包销他们的茶业,而且,出价极高,全都是进丽都城的。现在晋家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总是感觉不太对劲。”宛华忠一脸疑惑。
老太爷看了一眼宛佳,忽然问道,“宛佳,军服的生意不是你介绍给城儿的吗?”
“对啊,宛佳,你不是为了让城儿娶宛华的事情生气所以陷害我们吧?”宛丽梅瞪大了眼睛。
宛佳浓密的睫毛一挑,清澈如水的眸宛如一对晶莹的墨玉,淡淡地说,“我都忘了恭喜晋表哥和宛华妹妹,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能生气呢?”
晋君城面色一变,复杂地看了宛佳一眼。
宛佳笑着说,“都是大人和院外的事情,我和娘又不懂,我们先告辞了。╔ ╗”众人神色各异看着这对母女悠然离去。
“华忠留下,其他人都走。”老太爷闷声说道,声音带着阴郁。
二房、三房夫妻都面面相觑,老太爷已经多年没有露出这等表情,四人赶紧离开,宛丽梅也是一惊,没敢再吭声,拉着晋君城就走。
宛华忠心里一跳,低声问,“爹……”
“你给我将宛佳这对母女留住了!”老太爷低喝。
宛华忠对上老太爷那双布满阴云的眼睛,心里一怔,“我当然想留住,可,张氏她去意坚决,我还想请爹帮劝着。”
老太爷衰老的眼睛忽然射出一道亮如刀光的眼神,“晋家的事情和那丫头绝对脱不了干系,这样的人走出宛家大门,就是宛家最大的祸害。”
宛华忠大骇,“她不过是14岁的孩子,如此缜密周详的计划她不可能想出来,也不可能是张氏所出,她性情柔弱……”
“放屁!”老太爷低声怒喝,“你眼瞎了还是老眼昏花了!14岁的孩子?柳氏陷害张氏和你二弟、宛晴算计宛佳,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宛佳一声不响的一手扳过来的,她能极地反击,能坦然处置,能淡漠冷静,你认为她只是个普通的14岁女孩子?你说张氏柔弱,她敢提出和离,她敢当着老太爷我和一干家里的男人们的面都敢如此放肆,你认为是因为什么?是柔弱?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宛华忠被老太爷骂得头脑一醒,细想,“不可能啊……她们母女之前……”
“我告诉你,她们背后一定有人,就凭她们是不肯能成这样的事的,有人打着宛家的主意。而且,说不定不止一人!”老太爷冷冷地说。
“背后有人?”宛华忠茫然。
“宛佳像极了你母亲。”老太爷的眼睛忽然灰蒙起来,“她一样的狠辣,一样的嫉恨如仇,当初……要不是……老三、老六哪有活下来的机会,哪有你二弟、三弟。”
宛华忠大惊,老太爷从来不愿意说他母亲的事情,当年老太太不容各位姨太太是府里都知道的,而老太太死得蹊跷,做儿子的一直不敢问。
“从宛佳发烧那次起,她整个人都变了。”老太爷飞速还原情绪,低沉地说。
“对付柳姨娘她是可以,可晋家的事她如何有能力算计?”宛华忠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女儿。
老太爷白了他一眼,“徽文轩、龙炎桀会帮她!”
宛华忠恍然大悟,“爹,你是说徽家、龙家会打我们的主意?”
“我宛家多年来都低调做人,不但是为了保住宛家的使命和秘密,也是为的就不要枪打出头鸟,可,总归会有人虎视眈眈,既然如此,你就要早作谋划,占据主动,军队,政界的家庭我们宛家不能沾,你早些看好丽都城里有什么与宛家能匹配的大户人家,你这两个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寻个经商的世家联姻,才是我们宛家的福分,否则,灾难就会来了!”老太爷担忧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
声音更加沉了,“宛佳这个丫头在宛家就是我们宛家的平安,离开了,她就会是最大的危险,你自己想清楚,孰轻孰重,是否要弃车保帅,你自己看着办,而且,我说过你不听,柳馥香那个女人那样的背景,你怎么会娶进门?那就是祸害!是定时炸弹!所以,我告诉你,宛佳母女能抑制柳馥香!不管什么原因,宛佳母女决不能离开宛家!否则,你也不是我儿子!”
老太爷深邃的目光中露出一抹阴沉,“华忠,我们宛家守护的秘密在几兄弟中只有你知道,你应该懂得,宛家经不起大风大浪,否则,我们全家都会有灭顶之灾!”
宛华忠神色凝重了,点了点头,“爹,我知道的。”他现在才醒悟,这不但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了,已经关乎到宛家的命运了。
今夜,宛家格外安静。
天空似乎特特别阴沉,没有一颗星星。
宛华忠和张氏谈了一夜,可张氏态度坚决,宛华忠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离开宛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柳姨娘的屋子里早早熄了灯,夜深人静时,窗户上透着微微的天光映出一抹黑色的影子。
门悄然打开,那个身影飞快地钻进房间,门迅速关闭。
“叫我来这里,你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个阴冷的男人声音,透着浓浓的北方口音。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来这里的。”柳姨娘透着委屈的声音。
“一个丫头你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哭!”
“就连你手下的这帮土匪都搞不定还能怨我吗?难道要我出手?我还不是为了保住我在宛家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吗?”
“是你的心思偏了,主上让你来弄清楚宛家的秘密的,你倒好,真是爱上宛华忠了吗?我看你一心就扑在对付情敌身上了,要是东西拿不到手,主上发怒,我也保不住你们。”男人狠狠地说。
“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除掉那个臭丫头,她有龙家撑腰,我面上也拿她没办法,如果暗地做,我就会暴露了。”柳姨娘着急地说。
“北面已经全面动起来了,很快各路人马都会悄然派人往江南来,各方势力一旦形成,我们就别想坐拥先机了!你在宛家已经那么多年了,还不赶快行动,还等什么时候!”男人已经不耐烦了。
“我就是和你商量着,内外齐动,光靠我去讨好老太爷不一定能成,那老家伙太狡猾,滴水不漏,半个月后就是老太爷的大寿,那天就是好机会。”
男人沉默片刻,低声说,“好,我和主上禀报,你想好策略联系我。”说着,人便出了门,一跃而上高墙消失在夜空中。
宛佳已经躺下,在外间值夜的灵芯悄然进来,低声唤了一声。
“小姐,睡了吗?”
“怎么了?”
“刚才看见一个黑影从对面柳姨娘房顶跳出去。”
宛佳闻言立刻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冲到窗前,看了半天,“你确认?”
“嗯。”灵芯点头,“我没睡呢,刚才听见门声音,我还以为老爷回来了,但没看见房间点灯,我就奇怪地看着,这才发现有人出来。”灵芯低声说,“看那人有功夫的,不过,很奇怪,不像是中国的轻功什么的,总之很怪。”
宛佳微沉思,想起徽文轩说过柳姨娘不简单的话,柳眉微蹙,低声说,“小心点就是,老爷没回来?”
“没有。”灵芯很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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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宛佳和采莲服侍张氏起床,张氏奇怪地看了看对面房间,“你爹真是一夜没回?”
宛佳点头,“他能去哪?”
张氏哼了一声,“他去哪都与我无关了,今天我就和他正是提出和离,我的嫁妆也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以前变卖的他必须给我吐出来。”
宛佳掩嘴笑,“娘,我都不知道原来您那么厉害。”
“当年,宛家遭遇过一场浩劫,差点就衰败了,我为了他起步做生意,我将嫁妆的一大半都换了大洋,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值,如今我们要离开宛家,娘家自然不好去的,我们也需要钱生活,所以,我不能再心软了,定问他要回来。”张氏坚定地说。
宛佳点头,“娘,只要您高兴,钱,不用担心,女儿有一双手难道会没饭吃吗?”
“大太太,大小姐,老太太来了。”花蕊兴奋地冲了进来。
张氏和宛佳微楞,张氏已经反应过来,立刻弹起来,就往外走,“在哪?”
花蕊跟着笑说,“大太太您慢着点,风柳她们去接了。”
风柳和几个丫头扶着一个雪白头发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清瘦的男子和三两个陌生的丫头、妈妈。
“娘,娘,你怎么来了?”张氏哭着扑了上去,宛佳也愣了,外婆怎么来了?听说外婆家搬到了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五年没有见过了吧。
张老太太看着憔悴的女儿,悲凉的情绪堵在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握着张氏的手,点着头。
“还是让老太太先进屋吧,坐了一夜的车,很累的。”宛华忠不知是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外婆,我们进屋说。”宛佳亲热地挽住张老太太,心里腹诽,这个渣爹居然学会搬救兵。
宛华忠喜笑颜开的忙吩咐丫头们端点心、水果,还亲自去厨房安排中午的饭。
张老太太坐定,喝了茶,才缓过来,看上去真是累了一夜。
“是他去接您的?”张氏问着,话里有了怨气。
“是,要不是出了大事,华忠也不会连夜去找我了,你们都那么多年夫妻了,又有什么坎过不去呢?”张老太太看着张氏两鬓微露的白发眼圈红了。
“云妹妹……”坐在一边清瘦的男子轻轻唤了一声,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张氏就像看着小姑娘。
“汉良哥……”张氏眼圈红了,忍不住滴落泪珠,赶紧抹掉,露出笑容。
“难得娘和哥哥来,我们都不要流眼泪了,宛佳,快见过外婆和大舅舅。”
宛佳笑盈盈地上前给他们行礼,张老太太一把拉住她,直接从手上退下一个成色极好的碧玉镯子套在宛佳手腕上,喜笑颜开的上下打量着宛佳,“真正个小仙女一般,和你小时候一个小摸样。”
“宛佳,这是大舅一点见面礼。”张汉良也笑着递给她一个红封包。
宛佳笑着接着,“谢谢大舅。娘,你们谈,我去厨房看下,难得外婆舅舅来,定要好好招待下的。”说着,带着丫头们全都退了出去,小声吩咐花蕊守在门口,不让人进去。
入夜,宛佳和张氏服侍完张老太太休息,宛佳挽着张氏走出房间,迎面遇到张汉良。
宛佳明显感觉到娘的身子一抖,诧异地抬眸,对上大舅那双无尽哀凉又心痛的眼睛,而他感觉到宛佳的目光,慌乱地移开目光,勉强一笑,“娘睡了?”
“嗯,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日你们是要启程回去吗?”张氏柔声问。
张汉良似乎在隐忍什么,低声说,“是,娘身体不好,云儿,你……”
张氏马上说,“大哥,你放心,我会忍的。”
宛佳笑着说,“娘,您和大舅很久没见了,定是很多话说的,我先和风柳她们说些事。”说着,她走出去,对花蕊她们使个眼色,花蕊立刻将其他的丫头也都带了下去。
厅房里只剩下张汉良和张怜云。
“云儿,其实……你不必忍,那么多年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张汉良忍不住说了,本是清雅的脸上因为激动有些发红。
张氏看着张汉良眼圈就红了,低声说,“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当年为了你和我……我娘把我嫁给宛家,她的态度是很坚决的,本来,我是想悄悄的,不让娘担心,谁知道那人居然去请娘出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云儿……”张汉良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张氏消瘦的肩膀,“你坚持就行了,娘也是知道你的苦,你是她女儿,她会心疼你的。”
张氏抬头,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张汉良,“哥……我这辈子都没福气和你在一起。”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睛,张汉良心头一痛,终究是忍不住,一把将她带入怀中,紧紧的拥抱在怀里,低泣的声音微微发颤,“对不起,是我当年懦弱,让你受尽委屈,云儿对不起。”
“哥……不怪你,要怪就怪老天不开眼,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怜云,哥,你就把我忘了吧。”张氏也忍不住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那么多年的委屈全都涌上来。
“可是,我忘不了……云儿,你嫁人的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永远不变,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变成怎么样,我都会等着你,哪怕你永远不会到我的身边,我这颗心也会为你一个人守着。”张汉良也忍不住,心痛地流着眼泪,低喃着。
张氏心里更酸了,抱着自己的男人,是她曾经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可惜,他是张家捡来的养子,守旧的张家一是不愿意嫡女张怜云嫁给无权无势的人,而,守旧家庭无法容忍兄妹之间的这种情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张汉良为了张怜云一生未娶,而,张怜云是个传统守旧的女人,嫁给宛华忠的那刻就死了心,那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深深爱上宛华忠,可到今天,她才发觉,这份刻骨铭心的初恋是永远抹灭不掉的。
但是,张怜云清楚张老太太当年棒打鸳鸯,到如今,也未必能容他们的感情。
宛佳立在门口,紧紧握住拳头,心潮澎湃,前世太多太多的遗憾,今世岂能让这些遗憾再继续。
什么伦理,什么规矩,人,只要按自己意愿快快乐乐活着,就是最大的规矩。
远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宛佳静了静心,笑着说,“爹,那么晚了,您还过来?”
厅房里的两人瞬间一惊,忙分开,互相对望一眼,张氏走出门,没有理宛华忠径直往自己房间去。
宛华忠赶紧跟了上去,宛佳想了想,转身刚好迎面碰上担忧地看着张怜云背影的张汉良。
见到宛佳,他有些尴尬地笑笑,“佳儿,那么晚你还没睡?”
“嗯,大舅,我想和你谈谈。”宛佳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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