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我并非铁将军，也不会让你做文惠姑姑。”钱子云坚毅的眸子此刻煞是动人，斜飞入鬓的剑眉英气逼人，“梦儿，待我凯旋归来，定要正大光明用八抬大轿抬你进门！”

　　铁辰梦为他束缨整襟，娇笑倩兮：

　　“待君归来日，共饮交杯酒。”策马而去，引得滚滚尘烟；

　　头转星移，又几番寒暑交替；

　　盼君归兮，殊不知战场飞沙走石；

　　盼君回兮，孰不知刀剑无情人多情；

　　卷睫千百遍，只盼情郎还……

　　“此身已化望夫石，何时盼得郎君还？

　　尘土女娘字”“然后呢？”Sky无比郁闷地托着下巴，“……是不会和我那辈子一样，钱将军之后就战死沙场了？”

　　妙目美人儿宁如怜眨巴眨巴大眼睛，咬咬下唇：“那倒是没有……他活着回来了。不过……”

　　徐客看着她，等着下文，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钱严从沙场回来的时候，铁辰梦已经魂归故里了……”

　　铁辰梦患有先天气血不足的毛病，原本好生将养着也便没有甚么大碍，即便不能康健长寿，也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奈何伤心伤神、过分劳累，终而心病难愈、红颜断魂……

　　“她去世之后，原本有多次再轮回转世的机会，但是为了守住自己和钱子云的爱情……她情愿将自己困在轮回乱流中，再不为人……”宁如怜垂下睫毛，“又一个困在感情中的傻子！蠢得要命……笨蛋！”

　　Sky有种想立刻拉着大哥去看看辰梦姐的冲动。“……你要救铁辰梦，的确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徐客看着Sky，认真地说，“你必须先跟秋水商量一下。”

　　Sky“嗯”了一声，却很是漫不经心。

　　“你不要敷衍了事，这件事情要是不跟安秋水说清楚，会惹上你意想不到的麻烦事儿。”宁如怜咬着酸奶晃悠出来，皱着眉头很是不满。

　　Sky点点头，问道：“怎么说？”

　　宁如怜开了金口：“要救铁辰梦，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让她彻底忘掉钱严。”

　　“这恐怕有难度，”Sky闻言面露难色，“如果辰梦姐愿意忘记大哥，也就不会落得今天窘迫的困境了。”

　　“有难度的还在后边儿呢，”宁如怜冷笑道，“不只是要逼她忘记与钱严的姻缘，而且必须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上另外一个人……”

　　“……”该不会，这么邪门儿吧……Sky露出十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表情。

　　宁如怜“哼”了一声：“当然是你！问题是你提出来的、人也是你要求救治的，不是你负责？捅出这样的大篓子，造出这样一个烂摊子，除了你自己……还要谁负责？”Sky见到铁辰梦的时候，正是日落十分。

　　辰梦安静地坐在夕阳洒着余辉的落地窗前，美得像一幅静态油画。

　　“辰梦姐，”Sky目露怜惜地看着她，“身体怎么样了。”

　　铁辰梦温柔地笑了：“你都知道了吗……”

　　Sky将手****裤兜，没多久又抽出来，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如果你把实情说出来告诉大哥，他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铁辰梦继续笑着：“我知道。”

　　Sky无言以对。

　　“如果换成是你，你说不说。”铁辰梦回眸一顾，温婉无限。

　　Sky认真地想了片刻，坦言道：“我不说。”

　　铁辰梦转过头去，笑容依旧：“所以嘛，我们都是一样的。”

　　“可是你这样……这样的隐瞒，不只是委屈了自己，也是对大哥的不公平！”Sky有些不甘地说着，“即使是善意的欺骗，也还是欺骗。你没有权利决定大哥的选择！这样对他不公平！”

　　铁辰梦揉揉眼睛：“爱情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我要告诉大哥真相，”Sky忿忿不平地，“让他冷静之后自己做出决定。”

　　铁辰梦再次转过头来看着他，笃定地说：“你不会的。”

　　Sky眼睛红了一圈，哑着嗓子说话：“辰梦姐，这次你真的猜错了。我会告诉他，让他自己决定。这种大事，不能瞒着……”

　　“他知道后，怎么可能还能冷静呢？”铁辰梦笑得无邪，“他是深爱着我的……无论世界怎样变化，这点自信我还是有。否则岂会把爱情一直放在他的身上……你要是告诉他，就是在害他。……况且，他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无论如何也都是无济于事。”

　　铁辰梦揉揉眼睛：“爱情这件事，本来就是无所谓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Sky认输地点点头：“好吧，是你赢了。我一定会帮你的……不必告诉大哥真相，你也要好好地治病……”

　　“……”铁辰梦怔住。

　　“辰梦姐，你知道为什么这一世，你依然名叫‘铁辰梦’，大哥也还是叫‘钱严’吗。”Sky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太过多余的表情。

　　铁辰梦柔情似水地展露笑容：“可能是因为……我和他情缘未了，难舍难分的缘故吧……”

　　“是啊，所以你一定要相信，即使你们彼此失散，也必然可以凭借着这不变的名字找寻到属于彼此的重逢。”Sky喃喃道。

　　铁辰梦听出话里有话，心底浮过一丝不安：“……Sky，你说什么？”

　　Sky抓抓头发：“没事，我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多伤感的废话，真是奇怪。呵呵……”纠结是什么？

　　怎一个愁字了得？

　　宁如怜无限纠结地磨蹭着从操作间走出来，伸手将一张泛黄的照片轻轻放在脸色蜡黄的姑娘面前的茶几上：“……你的相片……还给你。”

　　“虽然Sky没有跟我透露什么具体的安排，但是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铁辰梦看着表情纠结的妙目少女，笑道，“请问，你能告诉我，Sky口中所谓‘对我的治疗’……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宁如怜苦了脸抓耳挠腮，抻了半天也没支支吾吾出一个像样的字儿来，只得临阵脱逃，临了还不忘扯上一根救命的稻草，“……徐客！有人找你聊天儿！快出来！”

　　徐客听着她在叫自己，忙不迭地从后头跑步进来前厅，打眼儿瞧见坐在会客沙发上的铁辰梦，恨不得立马掉头缩回厨房里。

　　宁如怜要死不死大声说话：“客哥哥，美女找你聊天儿啊，你跑什么？”

　　徐客手脚发麻地转过身来，表情抽筋儿地堆着笑容，心中暗骂怎么不把宁如怜这个死丫头给掐死了事……铁辰梦身体抱恙，喝不得清茶苦茶、红茶绿茶，也吃不得蛋卷披萨、汉堡龙虾，宁如怜只好倒了一杯白水……放置跟前招待她。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我忘记，彻底丢掉对他的感情是吗……”铁辰梦看着慌忙端起咖啡杯罩着脸的徐客……神情认真专注地“喝着”咖啡。

　　“恐怕还不只是这样……他……”宁如怜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客哥哥一个噎死人的眼神给逼得说不出话来。

　　铁辰梦沉默了。有些事情，即使没问出结果，意思也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Sky，请帮我一个忙……至少，安排我跟他再见一面……好不好？”见到那个“蠢女人”的时候，是他决定返回澳洲的前一天。

　　天气格外地晴朗，日头高高地悬于九天之上。

　　那个“偷心贼”，就这么安份地坐在公园的秋千架上，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他，冷静地让他生气、惹他跳脚抓狂。

　　“不是要和我分手了吗？还见面干什么？”受不了无边的沉默，那只会让他更加心痛，终于耐不住性子，有些烦躁地开了口。

　　“你这傲慢无礼的家伙，”铁辰梦看着他，温柔地笑了，“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讨人厌烦啊……”

　　你这傲慢无礼的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那么讨人厌烦……

　　无数次的无数次，铁辰梦也是用这样的温柔软语浸泡着浓浓的爱意娇嗔地责骂他……那个时候，她还是他的，他的女朋友……而今天，风景依旧、故人依旧，可是他的，已经再也不是专属于他钱严的了。

　　听着这句熟悉到骨髓中的话，气得快哭了。

　　“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铁辰梦，你这个蠢女人真是麻烦透了，”铁辰梦微笑不减地看着面前的，“嗯，你一定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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